“五十遍可不少,钱么么可得抓紧些。”楚含岫边拧帕子,边道。
这些天已经看明白他不是个软柿子的钱么么本来都想好了说辞,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夫郎训责翻开,开始念。
所谓的夫郎训责,和华国古代的女则和女训差不多,都是要夫郎怎么样怎么样。
楚含岫拧好了帕子,边擦着脸边道:“太小声了,听不见,么么大点声。”
钱么么停了停,加大一些声音:“是。”
“还是有些小声了,再大声些。”
钱么么呼了口气:“是。”
“钱么么今早应该没吃早膳,我还是没听清。”
钱么么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在赵嬷嬷和侯夫郎那里都没吃亏的楚含岫哪里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有些气不过地道:“含岫少爷这是故意为难老奴!”
楚含岫洗完脸,坐到凳子上让夏兰给他梳头发,双眼满是疑惑地望着他:“么么说的哪里话,我跟么么有什么仇怨吗,怎么会为难么么?”
“么么还是接着念吧,若是侯夫郎和赵嬷嬷问起,才好交代。”
说完,楚含岫不再看他。
要是赵嬷嬷不这么一心想把他盯得死死的,好在楚含云和赵嬷嬷那里讨赏,楚含岫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他又不是炮仗,有点火花就炸,要是以后钱么么能不把他盯得这么死,他也懒得做其他。
钱么么一直念,声音在整个存曦堂都能听到。
出去找医书的平安回来了,看着坐在廊下躺椅上吃着冰碗,旁边还有夏兰扇风的楚含岫,以及念得嗓子都干涩,嘴巴也起了皮的钱么么,默默地垂下眼睛:“含岫少爷,这些都是您要的治疗内里的医书。”
楚含岫放下冰碗,拿起一本翻开,只见第一页就是一副人体图。
不像现代那般标注得细致又清楚,只是粗显的经脉图,还提了一句:习武者,内里运转如此。
楚含岫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来。
习武者。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
大越是有内力存在的,习武者只要通过习武,就能在体内生出内力。
天赋普通的,习武之后只能强身健体,力气跟没习武之前相比大一些。
天赋高的,那就不得了,就跟楚含岫现代时看的电影电视剧一样,飞檐走壁,各种武器杀人于无形。
赫连曜的武学天赋绝对是一等一的,楚含岫听说过,在霁州时,他身陷陷阱,最后一人一骑,从一千多个齐国敌军里杀出一条血路。
那他坠马之后,内力又去哪儿了呢?
楚含岫拿着几本医书,眼睛一转,下了躺椅叫上夏兰和平安:“你们两个,跟我去泽少爷的住处。”
钱么么蹭地站起来:“这不行,含岫少爷不能离开老奴的视线。”
楚含岫点头:“行,既然钱么么还有力气,那就跟着去吧,路上也可以念几段,等到了泽少爷那里,还能念。”
钱么么:“……”
嗓子已经沙哑的钱么么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对平安道:“那你要好好看着少爷,莫出什么事。”
“是。”平安没什么表情地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存曦堂是从落云轩隔出来的,作为侯夫郎居住的主院,它在侯府最好的位置。
赫连曜居住的蘅霄院离这儿不远,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出了存曦堂就能隐约看见那边的飞檐楼阁。
而楚含岫要去找的赫连泽赫连静等人,住在侯府后院,随意找了一个小丫鬟带路,他就找到了赫连泽住的地方,刚走到小院,就在门口看见了福乐。
福乐连忙颔首行礼:“给含岫少爷请安。”
“你家少爷呢?”
“在院儿里琢磨您昨天踢的那几个球呢,还说过一会儿去找您。”
楚含岫笑着走进院子,果然看见一身窄袖夏衫的赫连泽脚下有个鞠球,在那里跃跃欲试。
听见声音看见是他,小麦色的俊气脸庞上露出笑容,两排白花花的牙齿露出来:“含岫,快过来给我再演示演示你昨天那个球!”
楚含岫走过去,脚一勾把鞠球勾起来,一下一下地颠着,“脚上要用一点巧劲儿,找准球旋转的角度,就这样——”
他一脚提出,鞠球旋转着飞向小院儿竖起的风流眼,空心穿过。
就算又看了一次,赫连泽还是惊叹不已,按照楚含岫说的试了试,果然比他刚才自己琢磨的要清楚明白。
他看了一眼楚含岫抱着的书:“含岫你抱着它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楚含岫叫上他坐到廊下:“是这样啊,我想学治疗内里的医书,特意找来这些医书,想问问阿泽你知不知道京都里有没有哪个大夫又懂治理内里,自己武功还不错的?”
“邢大夫啊。”赫连泽脱口而出。
然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这个邢大夫怎么了?”能叫他脱口而出的,想来完美符合他的要求,怎么又不行了?
楚含岫一双眼睛望着他。
赫连泽道:“邢大夫……确实又懂治理内里,武功又还不错,但是……他是专门治理大哥的身体,性情还特别古怪!”
楚含岫:“!!!”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自己学这些最大的目的,就是治赫连曜的伤。
这个邢大夫一直治理赫连曜的身体,那对赫连曜的身体肯定了如指掌,要是能够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关于赫连曜伤势的消息,那就赚大发了!
楚含岫喝了一口福乐倒的茶水,问赫连泽:“邢大夫什么地方怪了?”
赫连泽看他是真的感兴趣,道:“他的药房里关着很多毒虫,栽了很多毒草和毒花,还十天半月就去一次乱葬岗。”
“听府上的下人说,每次他去乱葬岗,都会把一些扔在那儿的尸体开膛破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
好家伙。
原来是个意识超前的大夫。
在死者为大,丧葬形式特别重要的古代,把尸体开膛破肚这种事情在人们的眼里,可不就是古怪至极吗?
但楚含岫有种感觉,邢大夫就是他要找的人,问赫连泽:“那我学医术,可以去询问他吗?”
“?!含岫你真的要找邢大夫啊。”
“嗯,找其他大夫还要出府,不知道人在不在,找邢大夫就方便许多。”
“而且邢大夫能给哥夫调理身体,想必医术也很好。”
楚含岫边说边对赫连泽道:“阿泽你明天能带我去见一下邢大夫吗?”
看他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模样,赫连泽没再说其他,除开邢大夫有些古怪这一点,他的医术确实是一等一的,含岫去找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跟着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在宽敞的水榭那边玩了一会儿,傍晚,楚含岫就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昨天晚上在四五盏烛火下画的一本小册子,去找赫连泽,跟赫连泽去见邢大夫。
邢大夫是外人,按理来说不能住在内院,但他肩负着为赫连曜治理身体的重任,破例住到了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
这儿离赫连泽,以及其他庶女住的后院最远,还隔着几道门,正合适。
两人带着奴仆到了小院外,楚含岫看了看紧闭的院门,抬手扣了扣门环。
一声,两声,三声,门环扣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然而院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含岫跟赫连泽互相看了看,又抬起手扣了扣,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邢大夫不会不在吧?”赫连泽嘀咕一声,和楚含岫一起,把耳朵凑到院门上。
突然,就在两人耳朵贴到院门上的时候,门一下子打开了,一道飘忽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两位少爷来这里有何事?”
楚含岫直起腰,望着站在门里面貌平平无奇,留着一大把花白胡须,浑身上下散发着学医的人特有气场的老者:“晚辈楚含岫,见过邢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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