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则等了一阵,见对方实在困恼,就说:“想不到吗,那你睡一觉吧。”
李长渊一顿,迟疑道:“睡一觉?”
顾云则:“你连睡觉都不会吗。”
“……”
李长渊望着对方,半响后选择顺从了。
蓦地,他仿佛想起了成年礼的第二天。
那天他也是被迫跟对方睡了一觉。当时对方喝醉了,意识不清醒,而现在……李长渊隐隐闻到了酒味。
这个人原来还是喝酒了,但是应该没有醉吧。你也真是的,一喝酒就会胡言乱语,我如果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他思考的时候,顾云则忽地起身,将龙枕在了自己腿上。
银眸像一双悬月,泛着清冷的光,垂着注视那条龙。
他声线温和,说:“别在意老凤凰的话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也不一定要听我的,关键是你真心想做什么。”
李长渊同样注视着对方,熟悉的道体暗香差点让他迷醉。他仿佛想起来了,那一夜对方就是这样催眠他,拿走他的心篡改他的记忆,独自一人赴死。
你问我。
——我真心想做什么?
李长渊扪心自问,心里只跳出一个想法。
“我想保护你,为了保护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龙盯视对方,仿佛在发誓。
顾云则唇线轻扬,清冷的脸浮现春光般的艳色,问道:“你不是只想上我吗。”
李长渊顿时一哽,但还是真实道:“保护师尊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
顾云则能看出这条龙的执念,不免收起了调侃对方的念头,认真地听着对方的每一句话。
对方正色道:“小时候我无能无力,只能看着师尊因我受伤害,所以我拼命修炼,只想保护你,只想看到你因我而喜悦。师尊,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一定要珍爱自己,不要再因我受伤了。”
顾云则眸色变了变。
自己那种做法确实很不好。
当时他一味地宠爱,以为给到了对方最好的资源,成功地保护好了对方,而同时,却也让对方活在了一种阴影之下。
但是,当时我们还有更好的做法吗?
你那么小又那么弱,却活在一篇虐主文里面,我不那样做,如何保护得了你?如何把你抚养成材?
李长渊牵着对方冰冷的手,请求道:“师尊,让我保护你好吗,不要离开了,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顾云则顿了顿。
这龙崽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想法还是那么简单。
是啊,这条龙仿佛是一种童话。所以自己才喜欢这个傲天,不是吗?
不过,顾云则不能让对方太天真下去,他问:“老凤凰说人类只会骗龙,你不怕吗。”
李长渊毫无迟疑道:“被师尊骗,我心甘情愿。”
好啊,你这笨蛋龙,要是换个人你早被骗身骗心了!
顾云则内心高兴,但还是严肃道:“你不能这么天真,该怀疑的还是要怀疑的,你就不怕我对你这么好,是又有所图谋吗。”
龙目光平静,反而道:“我倒是希望师尊对我有所图谋。我的灵根你不要,我的血你也不要,我浑身上下任何东西,只要你想要,筋骨血肉、五脏六腑,我都挖出来给你,可是你不要,你什么都不要。”
说着,龙的双眸陡然一片猩红,露出猛兽的竖瞳,质问道:“师尊,你何时才能对我有所图谋。”
——“你何时才能要我。”
龙突然间露出的侵略性视线,导致顾云则陡然一颤,心脏发生不自然的悸动。
顾云则一生只习惯于单方面地对他人付出。
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执着,对他投以如此炽烈的爱。
这份爱炽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或许因为天性,这条龙会有人类难以理解的变态行径,但这份感情毫无疑问,是无比真诚的,比任何宝石还要耀目。
顾云则沉默不语,眼神凝重,仿佛也在仔细剖析自己的心。
这个男人如此喜欢自己,自己能回答他吗。
这条龙如此爱自己,自己能回馈他的爱吗。
渊儿,我能让你幸福吗。
凭我残破不堪的身体与灵魂、凭我摇曳不定的心意、凭我被天道针对、不见希望的命运……
——我真的能让你幸福吗。
那片澄澈的银色仿佛掺进了多余的杂质,变得逐渐黯淡无光。
李长渊意识到了对方的为难,眸光暗了暗,也不想逼迫对方,导致对方难过。
顾云则垂眸,终于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贯彻自己的所想就好,我不是你的谁,决定不了你的想法。”
李长渊无声地注视着爱人。
“至于我的想法……”顾云则顿了顿,内心万般犹豫、踌躇,然而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你想要我回应,好,我直说。”
空气顿时紧张。
李长渊不觉浑身绷紧,说了这么多,然而一旦对方可能反馈回来,他就会无比紧张。
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拒绝后,自己会陷入疯狂,再克制不住要占据这个人。他内心难免污浊蔓延,甚至滋生出了即使被拒绝,也要咬着对方不放,将炼成离不开自己的炉鼎等肮脏念头。
然而,那道清冷的声音如是说。
“想我把你当夫君看,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银眸眯着,如一双高洁的弦月。
周围一瞬寂静了。
李长渊看直了眼,直问:“什、什么条件?”
银眸修士垂头道:“我不喜欢你们龙总是欲.求不满的毛病,而你既然说自己是人,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是人而不是龙,这就是条件。”
李长渊顿了顿,不禁低喃:“证明……如何证明?”
顾云则点头,一语惊人道:“为我禁欲,让我看看你能否克制住,让我知道你能否为我改掉龙性的毛病。”
空气更静了。
他居然真的对一条龙说出了这种要求。
让一条血气方刚、正直发.情期的龙为他禁欲。
李长渊一瞬愣住了。
然而顾云则继续说:“听人说爱是克制,你做得到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带着质疑、挑衅,但更像是一种挑逗,甚至是调.情。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不自觉纵火,但龙还是次次必然中招,这次最起码有了一丝希望。
——不是无望的。
那为何不接受呢。我们最擅长克制了不是吗。
李长渊盯着那双银眸,口干舌燥,血脉亢奋,却承诺道:“我能。”
然而对方不轻信言语,还质问:“你能忍得住吗。”
“能。”
这条龙异常坚定,好像真要听爱人的话,把种族都给丢了,为了让对方接受自己,习性也不是不能克服的。
对方都能忍受自己的泄.欲行为,自己忍受一下而已,又有什么不行?
其实龙自己也清楚这个问题。
对方虽是修士,道体强悍,但也是人,跟自己不是一个物种。而自己却总是让对方容忍、放低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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