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与刚才车里的人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在场的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乞丐。
老乞丐看着他离去地背影,又是感激地一鞠躬,离开了街道。
.
一个月后。
国内知名钢琴家白严生的旷世巨作《焦土》一经发布便震撼了整个乐坛,在连着举办了三场音乐会、着霸占了伦敦报纸头条整整两周后传入了国内,更是又引起一片震撼。
这位天才音乐家用直击灵魂的音调谱写出了这片大地上的悲歌,明明对方一直远在英国,却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作者白严生低调地不像话,本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报纸上,就连这首乐曲都是由他的导师代发的。
北平。
“哎……”
宋山河收起了自己手上的早报,叹了口气。
“希望那小子是真的已经回英国了。”
他在白严生走之后就立刻让在上海的人马去寻了,但都一个月了也没能寻见人影,现在最好的猜想就只是这家伙已经回了英国,只是小崽子太不懂事,怕他还在生气,所以才没有给他寄过平安信。
而就是在宋山河派了不少人去寻找白严生的上海,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正在进行中。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高定燕尾西装,却满脸疲惫风尘,就这么搬了一架钢琴在大街上,当着来来往往的人的面准备演奏。
这个人正是白严生。
周围的人见有热闹看,纷纷围了上来,而白严生在人群之中,安安静静地抚摸着钢琴。
这冰凉的黑白的琴键,陪伴了他整整十五年。
他本以为自己会和钢琴作伴再久一点的。
“这是要做什么?演出吗?”
“说起来,最近那个白严生是不是有个新曲……”
“嘘——那是禁曲!你想被抓走吗!!”
“对哦,那个前段时间被抓来的人怎么样了?”
那个被抓来的人今日将被处死。
白严生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问的话。
周围的人声嘈杂,但他心中却一片安静,就像是已经接受了什么命定的结局一般。
角落里的摄像机就位,白严生理了理袖口,抬腕落下第一个音来。
“噔——”
《焦土》的前奏声响起,白严生畅快地看到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从迷茫逐渐变成恐慌,有巡警正在匆匆赶来,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内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是国外媒体心心念念也寻找不到的原作者的首场演出,在上海的街头。
他不是弹给这些正在恐慌的人听的,他是弹给那些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的人的,是弹给无数正在挣扎着的普通人的。
他并非是在描写战火,也不是在歌颂苦难,而是想以钢琴为刃,如同蜉蝣撼树一般给这个糟糕透了的国家带来一点属于他自己的震撼。
他在用音乐叩问,叩问这个国家的未来在何方,叩问这黑暗是否有终点。
他在叩问:
你们的一生何其悲惨,为什么不站起来反抗?
第264章 .生命绝响
钢琴声是什么?
这解释起来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通过杠杆运动,最终让弦槌击打琴弦,使琴弦振动传递到音板扩声。
但此时,这又不仅仅是敲击而来的声音,更像是狂风的咆哮,将死之人最后的悲鸣。
有人在惊恐地后退,就有人的脸上出现了触动的神色,忍不住往白严生的方向走去。
“这是……《焦土》?”
“是的、是的,我听过,这是《焦土》。”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
最深处的血肉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涌着,即将破土而出。
巡警在确认了白严生演奏的是什么之后立刻端着步枪,集结队伍一步步地逼近。
这是怎样的一副场景,街道的正中央,人群四蹿,巡警们拿着枪呈包围之势围住了这位钢琴家,就好像他手上掌握的是什么让人恐惧的武器。
这也确实是让人恐惧的武器。
只是这种武器不会带来流血伤亡,它只会在无形之中如同醒世之钟一般时时刻刻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在每个人的心底都埋下一颗名为“抗争”的种子。
最为润物无声,也最为可怕。
“砰——”
“立刻停止演奏!”
巡警朝天鸣枪,打破了音乐的和谐,人群中掀起一阵尖叫声来。
“啊——!开枪了!!!”
“杀人了!!快跑!!!”
原本就混乱无比的人群更加混乱了,但白严生就像是只能看见、听见眼前的钢琴一般,若无旁人地继续往下演奏。
第一乐章是哀切,第二乐章是抗争。
他并没有被步步紧逼地巡警打乱阵脚,节奏稳当,音色也依然饱满,把每一个音都落在了实处,哪怕现在将他从上海的街头放到维也纳的大音乐厅或许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你听见了吗?我说停下!”
有巡警上前几步,试图伸手直接把白严生从钢琴上扯下来。
但他没能成功。
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拦住了他的手,挡在了白严生的面前。
“他犯了什么法?为什么不让他往下弹?”
这位学生看上去很激动,喘息了几口气才又继续往下说道:
“他一无杀人放火,二无违反宪法,只是西方的行为艺术而已,各位大人现在这是以什么理由来逮捕这位先生?”
“国有国法,各位若是随意当街逮捕有志之士,恐怕不仅是犯法,更是寒了士子们的一片肝胆忠心啊!”
这位读书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一番诡辩下来居然还真的把巡警给唬住了。
“这……”
巡警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事。
他们虽然配枪,但要对人开枪的话也是要经过上级批准的,刚才对天鸣枪示威就已经是在边缘线蹦跶的事了,现在他们充其量也就只能恐吓一下对方,还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见巡警无话,人群中又有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这位先生弹的很好,诸位恐怕是过于敏感了,我民国向来开放,上海更是在开放的前沿,不过是当街演奏罢了,有何不妥?”
“是啊是啊,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听到音乐!怎么就不能听了,这曲有歌词吗?它就是一段调子,没有哪怕一个字!这也犯法?”
“我……”
巡警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热烈的掌声给堵了回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如雷贯耳,盖住了一切喧闹的人声。
“弹得好!”
“这人真牛!恐怕弹得不比北平的那什么白严生差!”
“嘘……这可不兴说,那位白先生今天……”
巡警站在人群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实话,他也确实很疑惑,不过是一首连词都没有的钢琴曲罢了,怎么报纸上的人就能听出那么多门道,政府还要把这曲子列为禁曲,因此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驳。
说对方这是侮辱政府吧,但对方确实没有一个字是在骂政府——这曲子毕竟连词都没有,但巡警偏偏觉得弹钢琴的这人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在表达着他的不满和抗争。
这搞艺术的人怎么都这么难处理!
巡警为难地挠头,对身边的同事低声道:“快去请示长官,到底是放人还是开枪?”
同事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在场的人或是在叫好或是在奔逃,还有无数的视线藏在暗处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
只有白严生,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带着他的钢琴,如同乐神阿波罗派往凡间诉说故事的使者,叹息着苦难与不公。
他的情绪很快就感染了周围的人,原本鼓掌喝彩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神色动容地听着他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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