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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现在马不停蹄地赶往荒星的宋惊眠来说，这五个小时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他从未觉得时间能够这么漫长。
02 也很煎熬。
现在荒星研究院上下应该都忙成一团，按照他的吩咐在抢救江醒，他不敢贸然发信息去询问江醒的状况，生怕耽误了抢救进度，也生怕听到什么会让他彻底崩溃的噩耗。
远在荒星千里之外的他只能等。
这种明明有能力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02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有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一样，胸腔发闷，连呼吸都像是一种折磨。
江醒怎么就这么讨厌。
02 想起了几天前他和江醒的对话。
当时刚进行了第三次信息素提取，江醒浑身都是冷汗，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正在取信息素样本，踌躇了一下道：“首领阁下，您最好现在就住院治疗，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您的性命。”
江醒用02递过来的纸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汗滴：“不用，要是我现在住院肯定会引起宋惊眠的怀疑。”
“可就算他怀疑了又怎么样？”02忍不住问道，“您这是在帮他。”
“他是不会接受我这样的帮助的。”江醒笑道，“就像我不会愿意接受他舍命救我一样。”
“等实验成功，通过拍卖会这种合乎逻辑的方式把耳钉送到他的手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他送离荒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说起来，你有没有那种可以让我恢复健康一段时间的药剂。”
02 警惕道：“您想要做什么？那种兴奋剂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带来的后遗症对现在的您来说是致命的！”
“那就是有的意思喽？”江醒道。
他坐在手术台上上晃悠着双腿，语气轻松：“记得把药剂送到我这，我怕我在拍卖会上真的撑不住，稍微用一下。”
“你呢，就负责把宋惊眠给打包带走，别浪费医疗资源来救我了，这个结局挺好的。”
江醒差不多恢复了一点力气，站了起来：“这里有洗浴室吧？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就开门准备往外走，又在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
“02，你最好照我的话做，如果你不想我去使用黑市上那些后遗症更大的药剂的话。”
本准备阳奉阴违一次的02被江醒看穿了心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沉默地坐在原地看着江醒的离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把原本在手上的稿纸捏地皱巴巴的。
江醒这个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怎么可能放着虚弱无力的江醒在拍卖会场不管？
他怎么可能会忍住不救江醒？
“我没有进入荒星的权限，到了荒星之后需要借你的脸一用，你是选择配合还是被我绑起来强行配合？”
宋惊眠的声音把02拉出了回忆。
02 低着头道：“你放心，既然你回荒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就不会拦着你了。”
“等我们到了荒星之后，你就直接去首领阁下的住处，不用再去别处找了。”
宋惊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02 闷声道：“如果研究院那边抢救成功了，肯定会把首领阁下送回他的住宅，因为他的住宅是荒星最安全的地方，我的大部分医疗器械也放在了首领阁下的住宅。”
“如果没有抢救成功……我们会为他举行葬礼。”
“这是我们星盗内部的葬礼，并不欢迎你来参加，你只要在首领阁下的住宅等结果就行了。”
“……是星葬吗？”宋惊眠问道。
他之前就略有耳闻荒星星盗独特的葬礼方式。
每一位死去的星盗都会被烧成一捧骨灰，用这位星盗生前的星舰运到宇宙深处，然后把星舰引爆，让骨灰飘散在宇宙中。
数亿年以后，这捧骨灰或许还是宇宙尘埃，又或许与其他物质一起构成了一颗行星，虽然再也看不见，但总会在宇宙的某处存在着。
他们跨过死亡，以另一种方式永生在这片生前航行过的浩瀚星海之中。
生于星海，葬于星海，这对于肆意自由的星盗来说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们怎么举办葬礼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大概是提到了江醒可能会死亡的缘故，02又开始阴阳怪气。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我是碍于首领阁下的命令才没有对你出手，但如果首领死了，荒星星盗的那些人一定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你咬。”
“噗……”
宋惊眠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02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江醒还真是步步为营啊。”
宋惊眠轻声低喃：“当初他当着所有荒星星盗的面宣布我是他的配偶，在星网上大肆宣扬，甚至在拍卖会的各界名流面前高调地把我们的关系推到台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吧？”
荒星星盗或许会对帝国太子宋惊眠穷追不舍，但绝对不会对江醒所爱的宋惊眠下手。
江醒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各种情况一样，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连一点隐患都没有给宋惊眠留下。
真要说他还有什么没有预料到的话，大概就是没有预料到宋惊眠会真的那么喜欢他，可以丢下被联邦军队包围的帝国用最快地速度赶回荒星吧。
漫长的五个小时，让连着几天没能睡觉的02眼皮开始打架。
他试着掐手心来让自己清醒，但只过了几秒钟，滔天的困意与疲惫感袭来，让他连掐手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他要一直醒着……要第一时间看到研究院的消息……
视野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02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再又一次眨眼后彻底睡着了。
或者可以说是直接断片昏迷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做人体实验的研究员，只是这次没有如同神明一般将他救出去的江醒。
他和01，也就是现在的德里斯一起在研究院长大，相互帮扶。
那几百个实验体最后只活下来了五个，其中两个就是他和01。
他因为实验，大脑得到了极大的开发，几乎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同时带来的是他不良于行，平时只能借助轮椅移动，稍微吹一点冷风就会高烧不退。
而01则是变成了人体战争兵器，明明是一个beta，身体素质却远超于S级alpha，只是偶尔会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他们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本以为会在实验室中度过暗无天日的一生，却不想某天建立实验室的贵族们不知为何与帝国开战了，他和01被投放到了战场上。
再后来呢？
02 面前的景象又开始模糊。
他在恍惚之前看见01失去理智后被宋惊眠杀死，又看见自己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引爆了整片星系群落。
那片星系的布局很像荒星，而在荒星爆炸的火光之中，似乎有人抱住了失去呼吸的宋惊眠，无奈地低叹了一声：
“又失败了啊……”
是谁在说话？
02 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整个世界都在慢慢变淡，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正在操作台前沉默地坐着的宋惊眠，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们到哪了？”他问道。
“已经到荒星内了。”宋惊眠的嗓音有些发闷。
进入荒星需要身份识别，于是02理所当然地问道：“你在我睡着的时候用了我的脸？”
“不是……”
宋惊眠感觉自己的手指尖在发凉。
“我还没来得及叫醒你，入关的机器人就直接来扫描我的脸了。”
“我本来以为它会发出警报，但没想到……它放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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