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今天就是死在外面,也是咎由自取。
裴峥可以不管他的。
可是,却强压住恶念,说出一小部分真相,让他可以借助这宋重的‘占卜术’赶在子时前找到这个人。
裴峥不得不承认。
他并不希望时雾死。
可这种想法,却让他越发焦躁起来。
他可以不让他死,但是,一定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不是喜欢我吗。”
裴峥冷漠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同意和你在一起,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时雾猛地挣扎得更厉害。
却感觉到裴峥冷冰冰的手指顺着他半湿的外套往里探,一点点将纽扣拨开,拉链扯下,两层厚厚的绒裤都被缓缓拉下。
“那我今天。”
“让你彻底‘得偿所愿’,好不好。”
时雾的脑袋被摁在他的肩胛骨处,下巴高高抬起,被他的肩膀卡着,只能被迫抱住他的脖子,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又挣脱不开,忽然之间开始哭了起来,“裴峥,裴峥,我……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追你截断你资源,不该对你那么不好,不该把你骗到这个小乡村来,你……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先放开我,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骚扰你了,你想拍什么戏我都给你……我,我不缠着你了……”
裴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啊啊……”
突如其来的,时雾不由得扬着脖子,猛烈地摇头起来,“不行……”
“不要了……我,我不喜欢你了,我……”
裴峥眼神渐渐幽暗。
显然丝毫不把这一点点的抗拒放在眼里。
“知道为什么阿林能看中你吗。”
时雾在那那双手的桎梏下,身体一点点往下滑落,“呜……”根本顾不上回答。
“因为你。”
“早该死了。”
时雾没听出这语气中的关窍,以为他一心要杀了自己。
眼底顿时露出惊惧的光芒。
“不,不……别杀我,别……”
“你这样跑掉,你以为,凭着这么些东西,能活过今晚?”
裴峥看着周围那群虎视眈眈的阴魂。
从刚刚起他就注意到了。
时雾躺在这里的时候,如果不是忌惮着他怀中那一叠符纸。
他们早就上前去逗弄欺负他了。
这样漂亮白皙的小少年,身体虚弱,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正是阳气最弱的时候。
还躺在四面漏风的小茅屋里,蜷缩成一团,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不是所有的鬼都像之前那一只那样,淳朴,善良。
他这样躺在这,就像一只肥美的羔羊闯进了狼群里。
“你这样命里早该断气的人,会被那些阴魂。”裴峥语气低沉,“玩儿到死。”
说完,手缓缓松开。
“啊啊!”
时雾紧紧揪住了裴峥的衣领,眼泪珠子娇气地随着眼睛眨巴落下,在他怀里不停地打着抖。
原来昨天,裴峥还留有余地。
怪不得昨天他昨天有种恰到好处的,被讨好的感觉。
今天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
时雾鼻音里漏出一点痛苦的闷声,裴峥也没为难他,从旁观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二人只是普通地抱坐在一起。
正在这时候,刚过半夜十一点,子时到了。
时雾很明显地能感觉到风都更冷了,周围煞气猛然浓厚,之前那些若有若无地被‘盯着’的感觉一瞬间无比强烈。
那种毛骨悚然的视线,如蛛丝一般黏在他身上,那触感迫使他将脸埋在了裴峥身前。
可是轻微的一点点前倾动作,又惹得他轻呼一声。
是可怜至极的泣音。
裴峥的眉头也随着微微一动,垂眸看向那人。
“嗯呜——”
一片黑漆漆的夜雨里。
厚厚的鸭绒衣和两层绒裤抵挡住风雨寒冷,却挡不住什么如春笋破土,开始整整地攻城略地。
“姜成岭把你当宝贝是吧。”
“你就是他的金疙瘩,是他的聚宝盆。你天生财运好,他就算害死别人的命,也要救下你这个儿子。”
“你的命,就这么
金贵是吗。”
“谁是都可以,就是你不能死,是吗。”
时雾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红着眼睛,摇头时汗水混着泪水,不断滴落下来。
在裴峥怀里左摇右摆,如同被疾风骤雨不断击打的脆弱花朵,渐渐一片片不堪其重地凋零,哭得不能自已。
每一次的起伏,都好像让他完全不堪忍受。
“挨了一顿打,被我欺负了这么一次。”
“你就要偷走全部的符纸,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嗯?”
裴峥将牙槽咬得几乎发酸。
怨气渐渐要将他理智全部吞没。
每问一句,都是恶狠狠的。
时雾只能呜咽着摇头,根本答不上来。
“这些手段,这些行事方法,你都是跟你爸学的,是不是。”
“你倒是学得像啊,怎么会这么像,不愧是亲生的唯一儿子。”
裴峥紧紧扣住那人肩胛骨,抱着他,将他抵在墙角,俯身而下。
“你们的命是命。”
“我们的,就什么都不是。”
“你们可真厉害。”
周围的符纸熊熊燃烧着。
位置改变,时雾哭声跟着渐渐变化,雨水顺着裴峥的头发低在时雾脸颊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宋重打你,他们一个个,都不帮你么。”
“因为。”
“——你活该。”
时雾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禁锢在怀中。
裴峥的眼神看上去格外可怕。
一道阴冷的煞气冲入体内,时雾一瞬间仰起脖子,几乎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
“你这张脸的确长得好看,和姜成岭一点都不像。”裴峥道。
“既然你自愿送上门。”
“那就父债子偿。”
裴峥唇角勾起一点散漫的笑意,从他通红的耳尖亲吻到他的唇角,怀里人吓得不断挣扎,被他扣住了手腕别在身后,不容丝毫逃避。
“你给我受住了。”
“我会把这笔账,一点一点地,找你们姓姜的慢慢清算。”
***
宋重在给他们留下两张血符,喉头血气翻涌,带着符纸冲进了夜雨里,去救时雾。
等他赶到的时候,那屋子里已经没有身影。
周围一片寒雨迷蒙。
宋重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刚刚一路狂奔而来,浑身热血汩汩流动,让他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他猛地意识到。
他们会被困在这小村子里,那旧桥会莫名其妙断裂。
都和裴峥脱离不了关系。
他从过桥,开始靠近这一偏极阴之地的那一刻。
恶魂就第一次觉醒。
那一场雾气,根本不是村庄的迷雾。
是裴峥制造的。
后来,时雾被那逝者看上,迷雾再一次出现。
裴峥的‘恶魂’从一开始就紧紧盯着时雾,将他视作猎物,不许别人染指,可也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毕竟,他曾经替他去死。
他好像虽然忘记了这些事情,可灵魂深处的怨念,始终在紧紧地死咬着时雾不放。
“该死!”
宋重拿出怀中的铜钱,开始再一次占卜,刚算完一卦喉头就再一次血气翻涌。
裴峥的怨气竟这么大。
得到了方向,宋重往密林深处走去,越过一片结霜的杂草和枯萎的灌木丛。
蓦然间,似乎听到微末的声音。
他咬破手指,将一点血点在眉心,短暂地开了天眼。
终于看
清了不远处的二人。
时雾被已经被恶魂怨气侵染过深的裴峥,摁着抵在树干上。宋重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裴峥的小半个身影,时雾完全被树干挡住,看不大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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