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加德的面色因为恼怒而有一些微红,于是迅速的他从郁特里罗手上转了一下想要离开,郁特里罗本来抓得稳稳地,假如没有一下子被希尔德加德摘走了他那根束发的带子的话。
白金色的头发散落在风里,希尔德加德像是一阵风一样游荡着离开,自由之风家的长子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冷静表情,愤怒地追了上去。
“希希!站住!”
“你来抓我!”
自由之风生来就有超强的风元素亲和,郁特里罗和希尔德加德更是其中翘楚,声音散落在风里,就像是悠扬的变奏曲——
然后忽然之间,音调变换,在一顿嘈杂的声音之后,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回到原本的旋律里。
希尔德加德·自由之风,十七岁,是个特立独行的蠢货。
自由之风的小少爷是个阴郁的孩子。
那场父母皆亡的惨剧很少有人再一次提起来,但不代表可以被忘记。v
作为兄长的郁特里罗扛下了所有的责任,然后理所当然的离开了自己的弟弟,希尔德加德陷在书本里,并不温柔地日复一日沉默着。
他并不与那些配得上自由之风的高等精灵们为伍,也不愿意屈尊降贵,缠绕在希尔德加德身上的矛盾感让许多精灵对他敬而远之,但也有因此而靠近他的。
对此自由之风的小少爷仍然只能给出沉默。
稍有精灵能够接近他。
就像一阵真正的风,当风吹拂过去,谁也拦不住。
特殊有时候是一种罪过,希尔德加德沉沦着,而对于那些主动来挑衅他的精灵,希尔德加德当然是毫不犹豫打回去了。
霜月家的某位少年天才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半边翅膀。
这件事情闹到郁特里罗面前,自由之风军团长抛下一切事物赶回来,尽管自由之风和霜月的责任五五开,但郁特里罗毫不犹豫对希尔德加德下了狠手。
对上那双薄荷色眼睛的时候郁特里罗承认自己下意识停顿了。
但他想,作为一个兄长,他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
希尔德加德一句话也没有说。
郁特里罗在他床榻边的呢喃好像是梦中絮语。
“不要让我为你担心,希希。”
薄荷色的眼睛紧闭着,不肯流露出任何一点点眸光给人瞧见。
希尔德加德,二十七岁,是个普通精灵。
除了自由之风的姓氏以外和所有寻常的精灵没有任何的差别,虽然算得上是格外漂亮但也不是那么的特别,随波逐流,或许会成为一个祭司吧。
以上,就是希尔德加德对于自己所有的评价。
所有的锋锐都被藏了起来,藏在平庸和平常之下,在人们谈论起来自由之风的时候,落到他们耳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郁特里罗。
自由之风军团长是精灵帝国新一代之中的偶像。
郁特里罗强大,聪敏,在他统领军团以来虽然艰难,但是郁特里罗已经赢得了他值得的尊敬和崇拜,希尔德加德偶尔会听一听,大部分时间都当做自己不存在。
但没有谁能够彻彻底底不存在的。
自由之风的小少爷就藏在风里。
风里也会传来别人的对话,传来那些有关郁特里罗的情报的分析,希尔德加德一边想着那些复杂的地形,想着郁特里罗似乎受伤了,一边想着自己的学业。
他是个聪明的精灵。
尽管那些聪慧从来不会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但是天赋是藏不住的,更何况这里是精灵帝国。
摆在希尔德加德面前的路坦坦荡荡,他可以去做母树之下的祭司,也可以到郁特里罗身边去,好像很多年以前他就想过这件事情,然后他默不作声地过去了这些年,没有主动过,也没有积极过。
但这都没有什么关系。
希尔德加德依然没有什么朋友,相应的也没有什么敌人,渐渐长大的精灵们不再彼此之间争斗,况且人人都知道希尔德加德有一个了不起的哥哥。
在他们眼中希尔德加德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
希尔德加德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那阴影不是拦在他面前的阴翳,是拦住了那些风霜刀剑的身影。
自由之风军团归来,希尔德加德没有去接,但在庄园里他接过了郁特里罗的披风。
“你似乎长大了,希希。”
“我不喜欢这个昵称。”
希尔德加德,不再记录年纪。
成年之后年龄就不再有什么意义了。
幻想种的一辈子很长,这件事情他们很小的时候其实并不知情,在长大以后才会深切地明白。
当你面对漫长的一生的时候也许也可以理解同样在这个节点的人的想法,但希尔德加德只是想说“哦”。
一眼可以望得见尽头的生命就像是不再生长的树木的枝叶,只有一层一层的年轮还在继续着。
是真的很无聊啊。
希尔德加德这样想到。
但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过的,那就这样过下去吧。
没什么不好的。
等待漫长而枯燥,他很少再期待,也很少再失望,有些话一次没有机会说出口,就一生都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但那个时候他也并不明白。
希尔德加德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直到忽然之间,这个地方也不再安全。
下城区的精灵们总是不被在意的。
这些不重要的精灵不会落在任何高等精灵的眼中,除了希尔德加德·自由之风。
显然,对于其他的高等精灵而言,世界分为阶层。
对于希尔德加德而言,世界分为我与庸俗的蠢货。
除我之外,皆为蠢货的意思。
可就是蠢货,也不该平白死去,不是吗?
没有精灵会懂他的这些心思,希尔德加德也不要求任何人懂,他只是会有一点难过。
在郁特里罗也不予以他理解的时候。
最尖锐的真心话也在那个时候脱口而出。
“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做和你一样的精灵了!”
希尔德加德那时候嘲讽地对自己说,你以为你在威胁谁?
你以为他会在乎吗?
郁特里罗什么也不说,就像过去所有时间里面那样,自由之风的军团长唯独在面对自己的弟弟的时候是一个残忍的□□者。
幽绿色的眼睛冷漠无情,和他相比起来希尔德加德依然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成年礼的孩子,挣扎也很累,在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听见了郁特里罗的话。
“不要让我担心。”
哦,这句话好像已经说过一遍了吧。
也许说过了很多遍。
于是挣扎变得无力起来,真正撕扯着的却是自己的内心。
难道我不会痛苦吗?——难道我没有在痛苦着吗?难道我没有一直以来都在被痛苦折磨吗?
这样的话希尔德加德从来没有让郁特里罗听见。
他日复一日,依然还是那么的沉默,却并不像是从前那样的阴郁了。
和他关系不错的郁特里罗的下属曾经开玩笑一样说道:“您和军团长大人越来越像了。”
希尔德加德笑了一下,把自己心中的话埋了起来。
——是吗?
他懒得去问。
希尔德加德和郁特里罗的关系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就像是双方都在有意弥补着裂痕似的,而他们都刻意忽视了那不可逾越的裂隙之处,然后在裂隙之外徒劳亲近着。
就像同一棵树上——但在两个枝头的叶子。
只是接近而已。
郁特里罗终于正视了希尔德加德的诉求,并且承认了他的天赋。
“也许你会是精灵帝国最年轻的军团长。”
白金色长发的精灵不吝赞扬着自己的弟弟,幽绿色的眼睛里面是希尔德加德曾经渴望的东西。
现在他似乎依然还是会为此而感动。
“是的,我会的。”
希尔德加德笑了一下。
他们越来越相似。
同样的束起来的长发,同样的眉眼,只是眼睛的颜色并不一样,薄荷色似乎更凉一点,总是掺杂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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