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敛……”
宋敛稍微侧过身,认真注视林涉,温暖极了,林涉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理由,“可是,我那天为了活命出卖了你们。”
“那是假的。”
“我,我还说让他们多要点。”
“那是假的。”
“我还说要给他们带路。”
“都是假的。”
宋敛一句话堵死了所有,林涉哑然,觉得宋敛是故意不让自己说话,有些恼了,干脆别过脸,宋敛却无比认真,温热的大掌紧紧攥住林涉的手,嘶哑中带着温情,
“没关系,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
林涉从未被爱过,他只是置身黑暗太久,没人有救过他,也没有人正确的教过他。
067已经木了,
【宿主,异常值又飙升了。】
林涉能怎么办呢,宋敛这边明显是掰不正了,林涉疲倦颓然地靠在床上,笑容疲惫,安慰067也在安慰自己,
“没关系,我们还有孔寒。”
【对哦,我们还有孔寒呢。】067很是乐观。
宋敛出去给林涉接了杯水,进来后神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林涉随口问道,有些纳闷。
宋敛摇摇头,小心碰了碰茶水,确认是温度正好后才递给林涉,“孔寒第一次送你回家的那天,你也是因为担心孔寒被他伤害,才会恶言相向的,对吗?”
林涉沉默半响,宋敛的视线太过温柔耐心,包容着他,林涉不忍,还是不怎么情愿地点头,嗯了一声。
“孔寒的药被扔进垃圾桶那天,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林涉捧着水半天才喝了一口,他语气平静的可怕,“我爸管我管得比较严。”
同样的话林涉也曾说过一次,宋敛还记得,那时候林涉平静的像是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执拗的认为,他的父亲只是对自己太过严苛。
“你不觉得这样不对吗?”
“不,这是我应得的,是我做错了事他才会这样。”林涉迅速麻木的像是被千百次询问、培训过一样,麻木而习惯。
他必须这样说,后面才能让自己成功回到变态养父身边,继续唰黑化值和积分。
宋敛心中抽痛,神情中的痛楚清晰可见,林涉下意识停住,心虚不安的低下头。
他必须这样说,后面才能让自己成功回到变态养父身边,继续唰黑化值和积分。
“你听见了吗?这就是原因。”
宋敛声音突然提高,看向大门。
林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病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林涉这才发现,宋敛进来后,大门居然是掩着的。
门被无声推开,露出林涉熟悉的一张面孔,高傲凤眼中满是复杂震惊。
——正是孔寒!
林涉猛然捂着胸口,眼前发黑,
好极了!
067幽幽的声音同样响起,【检测到孔寒异常数值上升。】
孔寒和宋敛见状吓了一跳,孔寒立即冲上来,想扶着林涉却惶恐于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能急切的团团转,“怎么了怎么么,哪里疼?”
病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和雪白的病房传单比起来,竟看不出究竟是谁更白一些。
洁白的额头此刻覆盖着一块纱布。
前面的额发还残留着一些未干的血迹,黑瞳暗沉无光,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娃娃。
孔寒瞳孔震颤,定在原地,眼眶却逐渐发红。
林涉捂着胸口肉疼的说不出话。
他都能想像,黑化值说不定又少了呢,真好,林涉有气无力的半倚在床上,累了,孔寒小心翼翼扶着林涉,试图给林涉垫上一些东西,让他更好受一些。
“你怎么来了?”
孔寒脚底沉重,他一步步走向林涉,带着重重的鼻音,凤眼在微微发红,“我在医院楼下看见宋敛,宋敛已经告诉我了。”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
林涉心底对宋敛咬牙。
说着说着,孔寒想起宋敛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切,还有刚刚自己轻耳听见的话,眼圈发红,痛苦自责,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真相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
听着067播报的属于孔寒的异常值又下去了。
林涉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他能说什么呢,“没关系,都过去了。”
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为什么这么无所谓呢。
孔寒缓缓眨眼,将眼中的泪意掩饰住,如同看什么珍宝一样看着林涉,珍惜极了,最后视线停留在林涉额头,声音颤抖,他似乎想抬手触摸,可伸到一半后又恐惧的停留住,
“疼不疼?”
林涉摸了下额头的纱布,微微摇头,
“不疼。”
孔寒和宋敛却又是一副复杂痛苦的模样,一连串的异常值让林涉逐渐麻木,毁灭吧,他累了。
林涉神情恹恹地半倚着,神情疲倦。
孔寒执着地坐在林涉床边的椅子上,没有打扰林涉休息,可痛苦自责的视线却牢牢笼罩着林涉,正好最后一个吊瓶也挂完了,拔了针后林涉假寐地闭上眼。
谁也别来烦他。
孔寒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涉,直到林涉呼吸平缓悠长,假寐渐渐变成真睡后,孔寒才示意宋敛,无声唇语,“跟我出来。”
宋敛替林涉掖好被角,放轻了脚步小心跟在孔寒身后,将病房的门掩上。
直到到了楼梯口,孔寒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鼻音,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痛苦,眼底情绪翻涌,墨色暗沉浓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敛声音同样嘶哑,昨晚额头带着血迹,浑身冰冷的林涉现如今依旧让他心惊肉跳,他攥紧了拳头,“林涉父亲一直在家暴林涉。”
“他差点打死林涉!”
宋敛眼底通红,他努力平息着胸口激荡的愤怒,嘶哑着嗓子和孔寒完完整整描述昨晚他看到的一切,
“……当我踹开大门的时候,那个男人,他掐着林涉的脖子,狠狠摁着他的头,不停撞着茶几,地面上,茶几上,甚至墙壁上,都残留着血迹,林涉全身都是伤痕,你知道吗,之前林涉不止手臂有伤,他全身都有伤,所以他才会在夏天穿着穿着那么长的衣服,他不是不怕热,他是不敢露出来。”
宋敛几乎是哽咽着说完这句话。
孔寒心口猛然缩进,宋敛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他脑海里,孔寒如遭雷劈,喃喃地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宋敛眼眶已经开始发红,
“你没听错,林涉全身都有伤,我看见过,腹部、腰上、胳膊,我亲眼所见,他骗你们说他只有胳膊有伤,还骗你们,说他是被车擦碰到了,根本不是,他是被打的,早在这之前,他就一直在承受这些,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谁都没注意到!”
孔寒僵硬的站在原地,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初次见面时林涉的印象又浮现在眼前,腼腆而带着光,孔寒还记得林涉回家后的第二天,他回头时,发现林涉后脑的几根发丝带着暗红色。
“不,我早该注意到,早该注意到的。”孔寒瞳孔颤抖,无边悔意吞噬了他,孔寒声音沙哑,“所以那时候,不是错觉,是血!”
难怪,林涉当时的脸色那么难看。
孔寒喉头被什么哽住,呼吸困难,一股剧烈的痛席卷了他,就连呼吸都是深入心肺的疼,“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说,不告诉我们。”
他们不是朋友吗?
宋敛悲凉的笑了一声,“让他告诉我们,不会的,你知道我进去想带林涉离开时,林涉说了什么?”
没有等孔寒回答,宋敛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他在心痛林涉麻木习惯的辩解,他一字一顿说出林涉当时说出的话,
“他说,这只是一次小惩罚,没关系,是他做错了事,才会被惩罚。”
“你知道吗,他的神情是那么习惯而麻木,又是那么认真,他是真的那么认为的,他认为,他被这样对待是应得的,是他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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