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个孩子。”
只有孩子,才会这么轻易被别人打动,并给予纯粹的信赖。
但不可否认,封正逸确实被林涉的这份纯澈的亲近和信赖打动了。
他点着桌上的文件,文件中少年所遭受过的苦难有多痛苦,少年此刻的纯粹和纯澈就有多难得,封正逸笑意敛去,眉眼间酝酿着乌云。
他手指点着文件中屡次出现的人名,压抑着心头的怒气,
——林文业。
封正逸脑海中浮现出林涉抿唇浅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
文件中的每一张纸,每一个事件,都是林涉带着痛苦和血的遭遇。
从童年,至现在。
封正逸想象不出林涉当时的痛苦和恐惧,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涉时的场景,还有对林涉贫瘠的印象。
少年像小动物一样,有着天然的机警警惕,却又及其容易相信别人。
封正逸终于明白,因为小时候养父的语言打压,林涉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喜欢,所以才会敏感而局促,但别人一对他好,他就会相信别人,放下心防。
封正逸有些无奈,又有些隐隐的心疼。
是因为害怕被厌恶吗?
所以小心的连情绪和喜好都不敢放肆说出,只会非常认真的做好每件事,他还记得他夸过林涉一次,被夸的林涉就抿着唇笑,眼底晶亮,连开心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内敛。
当少年仰头认真回答别人的问题时,他纯黑清澈的双眸满满都是对方。
看起来认真听话,乖巧可爱。
他只是送了一枚奖章,少年却因为这点好意全心全意的信赖他,喜欢他,讨好他,还偷偷给他准备礼物。
封正逸神情柔和,巨大的反差给他极大震撼,同时,对有着赤子之心的林涉更是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怜惜和上心。
还夹杂着些许的心疼和愤怒。
即使林涉不是他的弟弟,任何正常人,又同理心的正常人,看见这份文件都会对受害者感到愤怒和心疼。
封正逸神情冷峻,
此时,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变得极为刺眼。
男人垂眸盯着文件,眼底压抑的气势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几欲出笼。
吴伯注意到,林文业的名字下面,多了一道深深的指甲划痕。
看来,大少爷是真的生气了。
“王年,将你今天早上听见的,一句话不拉,全部告诉我。”封正逸敛回心神,他眉眼沉沉,十指交叉,大拇指相互摩挲,紧紧盯着站的笔直的司机王年。
吴伯站在一旁。
王年将今天早上,孔寒的话缓缓说出。
随着王年的讲述,书房内封正逸和吴伯的眼中没了柔和笑意,森冷的让人发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正逸的声音出现,
“明天晚上之前,我要看见医院的所有病例和伤情图。”
“是,大少爷。”
封正逸看向吴伯,沉声道,“你说你手里有他们发给你的视频和证据,现在传送给我。”
吴伯看了眼天色,为难道,
“大少爷,现在吗?”
等看完之后,会不会都天亮了。
“嗯。”
封正逸沉沉的应了一声,吴伯不敢不给,赶紧将文件传送给了大少爷一份。
因为一天都和林涉少爷在一起,宋敛孔寒他们发过来的视频他也没来得及看,所以吴伯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他准备今天晚上回去看看。
封正逸已经打开了视频。
第74章
“爸爸……我知道错了……”
“好疼……”
阴冷的声音和哀求哭声在寂静的中无比清晰。
即使声音通过电磁传播有些失真, 却已经能听出,少年哀求的声音属于林涉。
吴伯的心猛地一个颤动,下意识抬头看向大少爷。
封正逸坐在办公桌后面, 眼瞳漆黑冷沉, 下颌紧绷, 线条冷硬的像一座雕塑,黑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电脑, 一动不动。
只有露在桌上,青筋崩出的手臂清楚表露了主人压抑的暴怒。
封正逸久久没动,黑色瞳孔酝酿着沉沉的乌云,随着视频中少年哭泣哀求的声音渐渐变小,不自觉紧咬着后槽牙。
男人暴虐的声音在书房内无比清晰,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揭开少年悲惨的过去,
【你这样的人也配有朋友, 你配吗】
【你怎么不去死】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的人,从骨子里就坏的不可救药,烂透了】
【你欠了我这么多, 我却依旧养着你,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像我道谢】
【你这辈子就是为了赎罪,你不能抛弃我】
一句接着一句, 宛如魔鬼的低吟, 在扭曲着一个孩子, 更重要的是,屏幕上被男人这样说的林涉当时还是个孩子。
孩童恐惧的睁大眼,瑟瑟发抖,眼中包着眼泪,哽咽着发出哭声,男人猛地一脚踹向孩子,歇斯底里,“你有什么资格哭,给我闭嘴。”
所以后来,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就连情绪都不敢轻易露出了。
就连始终沉默的王叔都深深皱起眉头,更别提吴伯,拳头更是攥的紧紧的,胸膛剧烈喘息,
咬牙切齿,仿佛从齿缝间挤出,
“畜生!这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屏幕中的画面还没完,视频数量很多,跨越的时间更久,从林涉懵懂的孩童时期,到成长为懂事少年,他在一天天长大,可屏幕中的那个养父,就像是无法割去的阴影噩梦。
永远都笼罩着少年。
吴伯咬紧了牙。
这件事就是——骇人听闻!
封正逸目光沉沉,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捏成一团,压抑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证据确凿的影像面前,封正逸甚至觉得不再需要病例,屏幕中被家暴的少年仅仅是通过屏幕旁观,已经足够看出男人的暴虐和伤势。
更别提直面少年裸露在外,形容恐怖的青紫带血伤痕。
最关键的,是在这样日积月累,常年的家暴虐待中,少年逐渐习惯麻木,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动作。
封正逸暂停了视频,眼底翻涌着黑不见光的浓墨,他抬头看向吴伯,极端冷静的声音带着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吴伯,那个孩子,是不是说林涉曾经想拉着林文业同归于尽?”
吴伯点头。“没错大少爷,宋敛同学告诉我,林涉少爷在上一次被家暴住院时,因为得知养母死亡的真正原因,曾想拉着林文业一起跳窗,被他们救了下来,”
说到这,吴伯调整着极致愤怒和心疼的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满脸痛切,缓了几秒,才接着道,
“宋敛同学因为这件事,一直担心林涉少爷的精神状态,他将这件事告诉我们,就是希望林涉少爷身边能多一个监督人,时刻关注林涉少爷的心理状态。”
封正逸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
他侧头看向屏幕中日渐孤僻的少年,日复一日在这样的压迫下,林涉会崩溃才很正常。
“心理医生的事情我会解决,”
封正逸垂着眼,看向林涉房间所在的位置,“吴伯,这几天在林涉面前不要露了纰漏。”
因为曾经的经历,林涉对别人的情绪一向都很敏感。
封正逸不想再对林涉造成第二次伤害。
吴伯也明白,恭敬地垂首嗯了一声。
封正逸倚在椅背上,摩挲着办工桌上的文件,久久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伯和王叔谁都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片刻后,封正逸问道,“林文业呢?”
“大少爷,林文业如今正在丰城监狱服刑。”
“几年?”
“被判了十三年。”吴伯在回来之前已经将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他知道大少爷一定会问起。
封正逸的视线落在文件上,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查清林文业的所有情况,明天我要看见。”封正逸看向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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