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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
院子那棵树上的叶子被风抖落了一地,在地面上飞来晃去。
黎多阳拿着扫帚一点点清扫,快扫完时,外面响起奶奶的声音:“乖仔,楼上弟弟又来找你玩了!”
刚扫完院子,奶奶就在邻居的催促声中出门一道逛商场了,他走到客厅时,那小孩正抱着鼓起的书包坐在沙发上。
“阳阳哥!今天穿吗?!”
“……”
这小孩叫小轩,刚十岁,是他奶奶楼上邻居的孩子。
也是第一个发现他那条裙子的人。
上周发生的事,奶奶不在家,已经在家乖乖学习一周的黎多阳没忍住,就又试着穿了那条裙子,只是刚穿好,还没照镜子,院子里就有东西被吹倒了,发出巨响,他第一时间跑出去看。
是块废弃的铁邮箱从置物架上掉下来了,他过去收拾妥当。
完事后,意外发现楼上的窗户那儿,有张小脸直直往这里看。
当时黎多阳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
当晚那小孩就来家里玩,还告诉他自己其实也会偷偷穿裙子,说这话时,眼睛还亮晶晶的,跟找到同类似的。
黎多阳:“……”
之后听奶奶说,小轩爸妈离婚早,跟着爸爸生活,或许是想妈妈,私下会穿妈妈留下的旧裙子淘气,楼里的人都习惯了。
小轩奶奶和李素萍关系是楼里最好的,黎多阳来这里的第一周就被小轩奶奶喊到家吃饭过,做了满满一大桌菜,特别热情。
只因这个,他也会好好招待对方的孙子。
黎多阳自认没有女装的癖好,他觉得自己只是出于没穿过裙子又恰好有条漂亮裙子在手里,就压不住那股新奇劲儿。
此时,沙发上的小轩满眼期待地看他。
他只好道:“今天穿最后一次。”
“好!你演妈妈,我演奶奶!”
“好吧……”
黎多阳进卧室找裙子,客厅里的小轩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包,拿出里面的裙子就直接往身上一顿套。
黎多阳出来时已经穿好了,他个头比小轩高很多,四肢修长,背又薄,如果只扫一眼背影,大多人都会以为是个十七八岁的短发姑娘。
小轩一面累得喘气,一面看着他哇哇大叫:“哥哥好看!!!”
黎多阳看他穿得艰难,过去帮忙,结果半天也套不进去,他委婉说:“裙子不合身。”
小轩气喘吁吁地把裙子收起来:“是我长胖了,我妈妈太瘦了,我回去再找找,你等等我……”说着,急急忙忙抱起书包和裙子跑了。
黎多阳本来就是没事陪小孩子玩,也不着急,看着电视等人。
电视上出现广告时,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分钟,小轩还是没来。
黎多阳没事干,又洗了些待客的水果,摆出自己这段时间囤的零食,再看看手表,距小轩离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小轩家就在他家楼上。
黎多阳不放心地出去看。
楼梯走到一半,上面就下来了两个人。
小轩和小轩爸爸。
小轩一看他,像是才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话,连忙跑过去说:“阳阳哥,我要去见妈妈了!刚刚都在收拾行李,忘了告诉你了……”
黎多阳眨了下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轩爸爸不好意思地冲他点头,他见过黎多阳以前陪他儿子穿裙子玩的画面,看他此时衣着也不惊奇:“抱歉啊阳阳,小轩妈妈回国了,打算带他出去旅游玩一段时间,我还要赶飞机送他过去……”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黎多阳笑了笑,错开身,和一脸雀跃的小轩拍了个手,垂眼看着父子俩提着行李匆匆离开楼道。
*
庆河市某商场。
“这里跟十几年前可真是不一样了,像两个地方。”
“这些年发展这么快,哪儿不是翻了天的变化,您不是每年都来嘛,没来过这儿啊?”
“以前都是过来给黎兄扫墓,也就待一天,没逛过。”
“我说呢,这边好玩的好吃的可不比你们江雲市少,以后没事常来玩,我亲自给你们爷孙俩当导游!”
“郑总是说笑了,你的工钱我可付不起……”
“付得起付得起!等你这孙子长大了成家,请我喝杯喜酒就成!”
说话的是裴老爷子和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
后者姓郑,如今有些发福,脸上总笑眯眯的,可但凡认识的都知晓他在正事上狠厉手段。
眼前这庆河市最大的商用楼便是他曾经孤注一掷买下地皮、拉着半死不活的地产公司建出来的,后来也是靠着这个把自己公司盘活,如今在业内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早期困难时,裴建生帮过他几把,因此这人对裴老爷子向来都格外敬重。
以前裴老爷子来庆河市给黎老扫墓从不声张,这次赶上儿媳妇颜嫚带着儿子来这边的宅院养身修心,他考虑孙子多年来都在国外,便亲自将他带出来,逛逛这座有着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想着明日再一道去给黎老扫墓。
没想到半途碰到这位旧识,都见了面,一路来这边看看。
三人走到一楼东边。
大门外正热闹办着活动,是宣传品牌的,参与活动不需要花钱,只要用里面的商品玩个游戏可以抽奖,一等奖奖品价值五位数,不少人跃跃欲试。
郑总笑着往后看那位没什么表情的少年:“要不要去试试?反正也没事,玩玩嘛!”
裴时屹正要拒绝,裴老爷子便道:“参加游戏的都跟他年纪差不多,到现在都没人赢,赢不了的游戏他是不会参加的。”
“……”
少年径直过去,跟活动方的人说了几句话,抬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特制弓箭。
一共十发,全都射中了商品所在的靶子。
围观群众纷纷鼓掌。
半晌后,裴时屹挤开喧闹的人群,拿着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过来了,脸臭臭的,递给裴老爷子。
“这是你的奖品?一等奖?”
“嗯。”
“怎么不打开看看?好歹是你自己赢来的。”
少年只好伸手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镶了不少小钻石的银发卡,款式简约,却异常好看。
裴时屹:“……”
裴老爷子咳嗽一声,郑总也有些意外,却忍不住笑:“哎呀,怎么是个女孩子的奖品?”
“……”
郑总玩心大,继续拱火:“这怎么用啊?总不能自己戴吧……”又摸摸自己微秃的脑袋打趣小辈,“其实也不是不行,时屹跟你郑叔可不一样,又不是没头发戴,是不是?”
裴时屹用力蹙起眉心,唇都绷直了,显然生了气,跟那奖品烫手似的,气势汹汹冲到附近垃圾桶前,抬手要扔。
发卡随着盒子滚动一下,即将掉出去。
太阳下,漂亮的发卡折射着刺眼的光,下面却是一堆脏乱的垃圾。
一个画面倏地闯入少年脑内——
艳阳下的马场里,穿着白T的黎多阳别着发卡,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
当时的太阳和人都很刺眼。
远处,看着他又拿着发卡回来的老爷子怔了怔。
那发卡没扔,脸却比先前更臭了,老爷子刚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是……裴老吗?”
第10章
客厅里,黎多阳拿了颗蜜枣尝,吃完立马将手擦干净,防止不小心蹭到裙摆上。
小轩父子走后,他在家里就有些无所事事,写完奶奶布置的作业,又在客厅看着电视吃零食,中途接了通沈华云打来的电话,闲聊了半晌,说的都是些最近生活和学习上的事……
结束通话后,门外隐隐传来动静。
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黎多阳开始还以为是邻居回家,可下一秒,就听到了钥匙插/入自己家门锁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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