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烤出来的红薯有点烫手,方暇对这个倒有应对的经验,两只手倒腾交替着往前走,等到了前面一个茶馆,被人请上二楼,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下面突然喧闹起来。
——大军回城。
方暇知道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今天。
一时之间,楼上的人纷纷往窗边儿挤,而楼下的也赶着上楼。
看着那边儿挤挤挨挨,方暇真是万分庆幸自己刚才选了个包间,要不然以那架势,他说不定就得被挤下去了。
*
黑衣玄甲,杀气凛凛。
这可是真正的百战之师,这个时代最强的武装力量之一。或许从今天往后,连“之一”这个限定都可以去掉。
一开始人群还有些嘈杂,但是黑骑真正经过的时候,声音却像是被抹消一样寂静。
在这一片安静中,方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主君回朝,百官迎接。
作为“百官”之一的他,这会儿坐在这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立刻意识到到底哪里有了疏漏。
为了防止再次被堵、他溜得太隐蔽,府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哪,别说送信了,这会儿估计正因为找不着他急得发疯。
方暇:“……”
现在问题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怎么不引人瞩目地赶在卫尘起前面跑到集合地点……还得提前回府一趟、换上朝服。
方暇:[系统?]
系统:[。]
方暇痛心疾首:要你何用?!
事实无可更改,只能接受。
方暇只能乐观地想着,迎接的人那么多,傲天应该不至于注意到这里面少了他一个吧?
然而这想法刚刚升起,方暇还没有来得及悄无声息地从窗边退走,正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卫尘起却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方暇:“……”
“…………”
四目相对,吓得方暇手里啃了一半儿的红薯都掉了。
第17章 乱世17
手里的红薯直直地坠落下去,方暇原本惊慌的神情还没有消退,瞬间变成了惊恐。
这种场面,他要是拿红薯糊了卫尘起一脑袋,那都不用等到过夜,今天他就得来个身首异处。
好在傲天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并没有出现方暇担心的可怕场景,对方一伸手,掉下去的红薯就被稳稳地接住。
本就一片寂静的街道越发落针可闻,方暇觉得这一幕充满着说不出的诡异。
还没等他分析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像是被这行为启发,不知道谁扔了一颗枣子过去,以此为始、在突然爆发的热烈欢呼声中,接二连三的瓜果向下方落去。
方暇在短暂懵逼后,突然想起来这会儿有个成语叫做“掷果盈车”。
只是现在的场面,他怎么看、觉得能联系起来的场景都是影视剧里的“扔烂菜叶子游街”。
方暇:“……”
他开始沉痛地思索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过今天。
这沉痛中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愧疚,毕竟这群将士本来该受到的迎接是漂亮小姐姐的手帕香囊和荷包,结果因为他开的这个坏头,居然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声音他听着都砸得怪疼的慌。
*
翘班被领导抓了个正着,还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方暇回府后被小厮告诉宫中召见的时候,眼前一黑、几乎就要交代后事了。
等到真的入了宫,听到傲天兜头砸来一句“对不住”,他差点儿腿一软就那么跪下了。
对不住什么?
对不住,借你项上首级一用?!
方暇软倒在地前,被疾步过来的傲天一把扶住,对方焦急:“先生脸色怎么如此差?可是出了什么事?”
方暇:“……”
被你吓的。
不过他看傲天这态度,好像也不是要处理他的样子,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勉强摆手,“不,我没事。”
“你刚才说‘对不住’是什么事儿?”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被卫尘起按坐在了一边。
方暇觉得这会儿尊卑等级也没有影视剧里演得那么夸张,起码卫尘起就很少让人下跪,反正方暇是一次没有跪过的,而且他对这个时代的礼节都是照瓢画葫芦,一边学这一边用,大概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但是傲天好像也并没有很介意——是一个非常大度、不介意细节的领导了。
卫尘起听了方暇的问题,稍稍顿住。
他看着方暇,“先生先前说的那个人,此次并未抓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以一种不太明显的观察表情仔细捕捉着方暇脸上的神色变化。
能被方暇专门提起来的,当然是那个侵入者。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虽然系统限制,方暇没有办法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但是人类发展出这么复杂的语言系统,不就是为了在各式各样的情况下沟通吗?虽然摩斯密码暗号什么的不适用现在的情况,他还可以委婉的暗示啊,再加上一点小小的善意谎言,把那个“穿书者”包装成一个能掐会算、还对傲天很有敌意的神棍,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那个“侵入者”是“穿书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下来,方暇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是方暇一度非常迷惑:既然都是穿书了的,知道剧情未来发展,对方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和傲天做对?
方暇想不明白。
他最后只能归结为那是一个追求刺激、享受挑战的穿书者。
刺不刺激挑不挑战的方暇不知道,但是他就知道这个穿书者真是属泥鳅的,滑不溜手、太能躲了!!
他最开始遇到对方是刚刚来的那会儿、在西和,对方是西和守将武肇仁麾下,城破之后,那人不知所踪;之后转而打义州,那人在义州主人庞盈手下,那时候方暇已经和傲天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关系,攻打下义州之后、成功地让傲天开始全州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再再之后是皓州、再之后的昱州……方暇的心态已经逐步佛系。
而这一次,徐朱粲作为北方最后一个势力,阳涉城破,北地尽归一统。
方暇本来以为这次总算可以了吧,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跑了。
这下子就只能渡江南去了吧?
方暇也是服气了。
要是他一开始还是抱着“早点抓住这个穿书者、早点完成任务走人”的想法,他现在只剩下“躺平等着剧情结束吧”的咸鱼心态。
这会儿听到傲天这么说,方暇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被跑的次数太多,他这会儿已经什么情绪都生不出来了,只是随意地,“没事,跑了就跑了吧。”
方暇说这话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一瞬锁紧又展开的眉。
正经事说完了,卫尘起又随口提起了这次阳涉缴获的一干收获,他非常干脆地、直接问了方暇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方暇还是一时梗住。
他不知道该说“战争财真的好容易发”,还是夸奖“傲天真是个大方的好上司”。
方暇觉得要是他上辈子的公司有这么个时不时发奖金的老板,他愿意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发光发热一辈子,但是现在么、他对这些实在没什么兴趣。
毕竟这会儿所谓绫罗绸缎穿在身上还不如一个棉线T恤来得舒服,珠宝首饰他又用不上了,真金白银他既带不走又不能花在系统商城上、到头来只能越看越是悲从中来,而所谓奇珍异宝……上次傲天拿出那么大一颗夜明珠、差点吓死他——这得多少辐射?!
方暇尽力委婉地告诉傲天,这玩意儿最好是离人远一点,或者直接送到敌对势力的案头上,这样说不定还没等他们打过去、对方就自己先熬不住了。方暇不太确定傲天到底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反正之后他是没有再见过类似的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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