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闲若有所思,也认为童然在表演途中讲故事应该有目的性,估计趁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童然是不可能揭秘的。
“好了,第二轮吧。”童然抽了张纸巾擦手,微笑道,“大家不用怜惜我,可别像上一轮那样,轻轻松松就放过我了。”
或许是这番话引发了众人的斗志,第二次截屏无意义的发言少了许多,但魔术效果也仅止两个。一个是童然多次表演过的“心灵奇旅”,一个也只是将水中的倒影捞出来这种听着有噱头,实际上只用将道具藏手里再变出来的基础魔术。
童然不禁有些失望,他计划这次抽奖,除了答谢观众以外,也有一层想借大家的脑洞取经的意图在里面。可这也不能怪观众想象力匮乏,毕竟有新意的魔术效果对魔术师来说也是难题。
他依旧只有在表演流程上下功夫,同样是边玩儿魔术边回答提问——
“自己的魔术里最喜欢的一个?我的回答永远是下一个。”
“有没有全球巡演计划?等我准备好了就会有。”
“如果在大街上遇到别的魔术师,能不能一眼认出同行?当然,我们魔术师都会分泌一种信息素……我是什么味道?嗯,玛莎拉味。”
“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念到这个问题时,童然不由看了西蒙一眼。
他的确说过要给西蒙一个机会,可也只是说说,西蒙怎么会有国内的直播软件?
如今,却有别人代西蒙问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许的愿普普通通,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和在意的所有人身体健康,因为他从不相信什么许愿,也就不会产生强烈的欲望。
不过话到嘴边时,童然忽然心念一动,感觉这个是个不错的机会,便故意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许愿我的意中人,会踏着七色彩云来……嫁我。”
【什么?!可可有意中人了?!】
【原来你昨晚躺在我旁边欲言又止,就是想说这个?我马上团购七色彩云!】
【男的可以嫁你吗?(害羞)】
童然眼睛盯着屏幕,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竖着耳朵想听陆思闲怎么翻译。
好半晌,他终于听见简短一句:“结婚。”
童然:?
室内静谧一瞬,评论区却炸了锅。
【我愿称之为神翻译!】
【难道不该是“脱单”、“谈恋爱”什么的?8倍速快进?】
【说话的到底是谁啊?我问好多遍了!】
观众们早就知道童然身边有人,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如果把音量调大,也能听见偶尔的英文和中文。
【难道,是意中人?】
童然见评论越来越发散,忙道:“下一轮!”
但节奏已经被带起来了,到了第三轮,提问的基本和魔术无关,而在追问他的感情隐私——什么“意中人是男是女”、“对意中人有什么要求”、“是单相思吗”、“结婚会公开吗”之类,童然回答得相当潦草,全靠九段太极功力敷衍过去。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第三轮终于出现了个有趣的魔术效果——在不触碰任何魔术道具的情况下,完成一个道具魔术。
第123章
晚上忽然飘起了雨, 细雨打湿了庭院里的石灯笼,暖光晕开水雾,四下薄烟萦绕,仿若一副笔触温柔的水墨画。
缘侧蹲着一只黑猫, 眯眼享受着陆思闲的按摩。
鹿威竹敲击石台, 发出节奏规律的“笃笃”声。
“Dedi, 你就透露——暗示!暗示也行, 否则我今晚睡不着了。”檐下的西蒙双手合十, 追问着第三个魔术的秘密。
托马斯和西塞尔也期待地瞅着童然。
他们当然知道童然从不解密魔术,但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
或许是喝了点小酒的缘故, 童然虽没有醉,却也多了几许放纵,“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魔术。魔术师在公园里找来一位观众, 让观众选择一张牌, 那张牌消失了, 接着又从一棵大树的树干里被找了出来。
“这个魔术的神奇在于, 纸牌密封在树干里,和树干同生同长。
“许多年后, 魔术师亲自揭秘, 原来二十年前他就布好了局, 将纸牌藏进了树干。”
童然点到即止,其余几人似懂非懂。
什么意思?
Dedi很早就开始布局?
难道从to签那一刻起, 磨砂杯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网络上也有人如是猜想, 因为董心蕊提过那只磨砂杯是她在音乐节上抽取的纪念奖品,他们相信童然并未和董心蕊提前串通,一是童然如今的资历让他的誓言足够令人信服,二是董心蕊真实自然的反应。
如果非要解释, 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但童然与杯子的接触在几个月前,那时候,他怎么知道会用得上呢?
童然当然不知道了,正如播下的种子并非每一粒都会发芽,但总有一株会在恰当的时节开花结果。
那一刹那绽放的惊喜,也正是魔术的魅力。
他只当看不见西蒙的欲言又止,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不是要去逛夜市吗?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西蒙只得将满肚子问题憋了回去,“你真不去吗?”
童然轻轻摇了摇头,“有点困了。”
独自回了房间,童然又冲了一个澡,洗去身上的酒气,来到了半露天的庭院。
此时雨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童然疏懒地泡在汤池中,听着水珠打在叶面上的滴答声,心中无限安宁。
忽然,山间林木哗哗作响,夜风吹来,童然裸露在外的肩头轻轻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托马斯揉了揉鼻子,左右看了看,才发现钓水球摊位附近的同伴们都不见了。
温泉小镇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得多,哪怕刚下过雨,也挡不住游客们感受当地风俗的兴致。
人来人往间,托马斯终于找见了熟悉的身影,对方像块木头似的杵在悬挂绘马的祈愿架前,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Lu!”托马斯挤到同伴身边,“西塞尔他们呢?”
陆思闲转过脸,看他的眼神就跟不认识一般毫无波动。
托马斯不由生出几分尴尬,顿时紧张起来,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忽听陆思闲道:“去神社了。”
托马斯气场微弱地问:“那,要去找他们吗?”
陆思闲没应声,回头看了眼一排排绘马,小木牌上是各种语言书写的心愿,他能看懂的那部分里,大都与爱情有关。
他又想到不久前那张红桃K,童然握在手里那一张。
“Lu?”托马斯快窒息了,社恐最怕沉默!
陆思闲轻吐口气,调转了视线,“我有事,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十点在这里集合。”
和托马斯分开以后,陆思闲转身朝民宿走。
有情侣与他擦肩,带起一阵香风,是玫瑰的余味。身着浴衣的少男少女亲密地靠在一起拍照,一对老夫妇挽手走在人潮中,就连路边木盆里的金鱼都成双成对,头贴着头,像在接吻。
陆思闲越走越快,十来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民宿房顶上一串招展的鲤鱼旗。
推开门房,客厅里亮着一盏灯,却不见人。
右边一间卧室的门虚掩着,陆思闲下意识往那边走,刚挪开步子就顿了顿,他忽有一种直觉,童然不在里面。
余光觉察到庭院里透出的灯光,陆思闲调转了方向,拉开了障子门。
很轻的一声响,却吵醒了半寐的人。
童然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待看清门口立着谁后,霎时一惊:“你怎么回来——几点了?”
蒸腾的白雾像一层轻纱,雾中人双腮至眼尾都泛着薄红,此时大睁着眼睛,有点儿惊慌失措的模样。
被这么看着,陆思闲不免有些呼吸不畅,他想起童然一贯的避讳,觉得自己应该退出去,双腿却自有意识地跨了一步,并反手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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