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树愣了,没动。
志宇哥被痛傻了?
他以前看电视,孕妇生孩子的时候,痛得受不了的时候,丈夫会把手拿给孕妇咬着,缓解疼痛。
志宇哥现在是痛糊涂了吗......
志宇哥想咬......就咬吧......
夏青树有些怕痛,对方牙齿碰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蓄满水光的眼睛更加盈润了......
只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的手指被咬着,被磨。
偶尔,还能感受到湿濡舌尖地靠近。
很痒,就是不痛。
夏青树顶着一张呆萌的脸,憨憨地望过去,志宇哥痛得连咬合能力都失去了吗?
旁边的护士小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咳了好几声,陈志宇才回过神来,将口中的手指吐了出来。
圆润的指尖被咬红了,指甲盖粉粉的,亮晶晶地覆了一层口水,像是刚涂了指甲油。
夏青树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手指,蹲下捡烟的时候,悄悄将口水擦到陈志宇衣服上。
他将掉落的烟捡起来,香烟过滤嘴上沾了黑色的灰。他用手擦了一下,灰没有被擦掉,他又用嘴吹灰。
红润的小嘴嘟起来,往烟嘴上吹气。
灰尘被吹落,黄色过滤嘴上沾染了别样的香气。
差不多干净了,夏青树将香烟重新塞到陈志宇嘴里。
按理说,掉到地上的香烟,陈志宇是绝对不可能再抽的,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张开嘴,含住香烟。
这回,没有咬到手指。
含住烟之后,腿上的痛感仿佛减了两分。
夏青树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撬开盖在陈志宇腿上的毯子,再次伸手去他裤兜里掏火机。
他有些慌张,手刚一伸进去,陈志宇就“嘶”了一声,脸色又寒了几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青树听到他的“嘶”声,他赶紧将手缩回来,红着脸去叫护士,“护士小姐,麻烦你来检查一下。”
护士小姐坐在前面,看了他俩一眼。
刚还在嘬手指呢,指定没啥大毛病。
“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车上不准吸烟。”
夏青树小声央求道,“护士小姐,我哥都这样了,你通融通融吧。”
“液体输上一会儿就不痛了,腿都折了,还抽什么烟,”护士小姐盯着夏青树手上的烟,“还有,医院也不能抽。”
夏青树还要再说,陈志宇把半截烟取下,放到对方手心,“算了,等好了再抽。”
“可是您那么难受,抽一根分散注意力......”夏青树一手撺着香烟,一手捏着火机,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
他穿书之后,一直抱着得过且过吃瓜看戏的游戏心态过活。
对于忽然获得的身份,他代入感不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终有一天会离开,说不定哪天再看几本书,又穿了。
当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所在世界的真实。
这里是活色生香的世界,这里的人有血有肉,有好有坏,受到伤害也会流血也会痛,也会哭也会笑。
他一直以为陈志宇是暴戾大反派,对他抱有偏见,时刻提防,可是他却被这个书中的“坏人”舍己相救。
细数两人的交往,除了第一次刚见面的时候陈志宇对他表现出了敌意,其他时刻,陈志宇也是一个喜恶分明的正常人。
刚刚他还妄想通过死亡回到原来的世界,要是被砸中,就真的死了吧。
想明白之后,夏青树为自己愚昧的想法感到羞愧,同时又被对方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不觉眼眶一红,两行泪水顺着眼角往外流。
他以前很少哭的,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口味变了,嗅觉也变灵敏了,感情也变丰沛了,还特别嗜睡。
他想偏过头偷偷把泪水擦了,陈志宇拉住他的手,“怎么又哭上了,是不是刚刚撞到了?待会儿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没有撞到,我没哭......”夏青树稳定心神,将剩余的泪水强留在眼眶里。
白净的小脸上沾了一些灰,眼眶红红的,泪水盈在里面,要掉不掉。
他故作坚强地咬着嘴唇。
可是,这样的表情却与坚强无关,将他衬托得格外惹人怜爱。
陈志宇看了一眼面前这只漂亮倔强的小山羊,竟然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别哭,我没事儿。”
“别哭了,乖......”
“我没哭......”夏青树一急,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滑落。
一颗颗莹白透亮的泪水顺着脸颊、脖颈,一路滑至锁骨,留在深深的凹陷里。
脸上有些红印,应该是擦泪时留下的,恰好在两腮,整张湿润的脸像是扑了粉,娇艳如一朵红白相间的出水芙蓉。
“我真的没哭......”
夏青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努力地控制,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落。
自己是怎么了?
也许是忽然穿书的委屈、穿书第一天就...的委屈、遇到极品亲戚的委屈......遇到校园霸凌的委屈.....终于绷不住了......
“我不哭......”夏青树顶着满脸泪痕,任凭泪水哗啦啦往下流。
他长相艳稠,红着眼眶,抿着嘴流泪的样子,跟个倔强的妖精似的。
陈志宇愣怔间,忽然想起这一幕在那里见过了......
第一次两人见面的那个晚上,夏青树也哭了。
不像现在这样无声地流泪,而是小声地呜咽。
时不时还哑着嗓子求饶。
像只娇气的猫儿,勾着他的脖子“吚吚呜呜”的,吵得他心慌。
可是现在,夏青树静静流泪,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恼人的“吚吚呜呜”声,仿佛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求求你......”
“......呜呜呜......”
“痛......”
缺失的记忆与莫须有的想象交织,陈志宇似乎幻听了......
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似乎还出现幻觉了......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救护车笛声的鸣叫。
曾经傲视群雄的自制力在这一刻缺席了。
为了避免尴尬,陈志宇伸手摸上了受伤的那条腿。
狠狠地捏了一下。
蚀骨般的疼痛蔓延全身,头上冷汗淋漓......
总算没有失态......
看到陈志宇脸色一阵青红交加,夏青树再次紧张起来,“志宇哥,怎么了,还在痛吗?”
他蹲下来,双手把着病床。
怕听不清楚,他侧着脸,侧身往陈志宇靠近。
陈志宇抬眼就看到他的小巧精致,白皙干净的耳朵。
“志宇哥,你大声一点,我听不太清楚......”
没有听到对方回复,夏青树扭过脸,疑惑地看向陈志宇。
陈志宇直直地对上那双泛红的泪眼。
眼波流转间,藏着款款深情......
小家伙真情流露的样子,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排山倒海的冲击迎面而来......
一个人如此漂亮乖巧,还深深地爱慕着自己的小男生......
陈志宇骤然失神,他转过头,闭上眼睛,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可是一呼一吸之间,夏青树哭泣的样子如走马灯似得在眼底循环播放。
他咬着牙,再次捏上了伤腿。
旁边的小护士看得暗暗咂舌,想不到仪表堂堂的华国首富暗地里是个老M,腿都被砸裂了还不能满足,自个儿悄悄也要掐几把。
~
终于,夏青树的眼泪止住了,颤颤巍巍地问道,“志宇哥,您好些了吗?”
恨心掐了好几把,陈志宇沉了下心,无暇他顾。
旧伤未愈,又添新患。
他悠然自若道,“我心里有数,应该是骨裂。”
骨裂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剪个指甲那么简单。
他可是陈志宇,他从出生的一刻,就注定要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骨裂算什么,就算是截肢,也就是抽根烟的事儿。
他说话的时候,偏着头,尽量避开夏青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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