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瑜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对蔺怀生说道:“谢谢你啊……”
蔺怀生摇头。
“没事。对了,你们昨晚有发现什么房间线索吗?”
施瑜说没有。
“我们后来还试着拉动那条从屋顶垂下来的红带子,但也没有任何反应。安全屋似乎就只是安全屋而已。”
蔺怀生却不认为没有。但很可惜,除非后面还能再回到第一间安全屋,否则那个房间里的线索蔺怀生只能遗憾放弃。
相应的,今晚才算蔺怀生的第一间安全屋。
他和施瑜边走,边试探地伸出手摸墙。墙壁很柔软、是干燥的,甚至因为抚摸还有轻微下陷。蔺怀生又用加大了一点力道,他的整只手掌就陷得更深,几乎快要消失在墙内,这时,蔺怀生发现隔着薄成一层纸的墙壁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流过他的掌心。蔺怀生如果松开力道,那股动静很快消失不见;蔺怀生如果加大力道,就能感知得更明显。但整面墙却有另外一种韧性,哪怕最后蔺怀生不断施加压力,也最终没有能够打破墙面找到墙那头的东西。
施瑜走了几步,发现蔺怀生没跟上来,回头时看到蔺怀生在墙边所做的一切,她默默地等,直到蔺怀生安然无恙地收回手,她才小声地问:“蔺先生,你刚才在做什么?”
蔺怀生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抬头告诉对方。
“墙那边有东西。”
这间房间大而空旷,很难发现线索,但蔺怀生和施瑜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线索却让他们接下来都十分沉默。
蔺怀生他们只走了半边就差不多和覃白、仇汇合了。
蔺怀生沿着他们身后望去,和他们这半边的情况大体不差,但没想到那两人率先问蔺怀生他们。
“你们有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覃白说。
赵铭传在中心,他稍慢一些,但这会也走过来了。
他同样说:“我也听到了。”
仇说:“昨天晚上没有。”
听他们的话,那个声音必然十分明显,才能被三个人同时注意。可蔺怀生除了发现墙壁后可能存在线索外,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奇怪声音。难道他们勘察的那半边屋子有什么问题?
蔺怀生已经话到嘴边,但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心脏牌中的一句话——
双边忠臣都会主动寻找你。
这说明忠臣有办法感知到他,这对于蔺怀生“阵营首领”的身份来说是十分不利的。蔺怀生想过自己身上是否被游戏附加了什么特点,如果他能够找出,稍加利用是否能够误导对面阵营的忠臣。但在刚才之前,蔺怀生始终不明白忠臣会通过什么方式找到自己。
直到现在,有三个人说他们听到了蔺怀生没听到的声音。
心脏,声音……
蔺怀生重新启唇,他缓慢地说。
“是不是类似‘咚——咚——”的声音?”
覃白点头了。
“是,果然你们都听到了。”
同时,她又很细心地纠正蔺怀生:“不过应该更像是‘咚、咚、咚’,频率要更快一点。”
“这样啊……我的乐感其实不太好。谢谢你覃白。”
蔺怀生缓慢扬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了谎。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蔺怀生对覃白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感谢对方帮他判断出角色牌中自己最不理解的信息。
心脏为什么能被感知。
因为心跳啊。
而前一晚之所以没有人听到,正是因为“心脏”不在安全屋内。
今晚的意外收获,让蔺怀生极速锁定了起码三位比较像忠臣的人,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迅速排出敌方的首领。
之后蔺怀生都较为沉默,讨论依然主要赵铭传组织。因为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突然出现的这个声音上,认为这个声音很可能和这个房间有关。然后施瑜又说了刚才他们这边的发现。众人也尝试,果然在墙壁的一些地方摸到了不停流动的东西。
仇说:“很可能就是这些东西发出的声音。”
施瑜说:“那我们要划开墙壁看看吗?”
赵铭传惊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姑娘,他显然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安全屋……”
施瑜啊了一声,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剩下几人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游戏提示夜晚过去,安全屋也弹开锁了。
几人离开房间之间,覃白突然在距离门边最近的位置掏出枪朝墙壁连续射了两枪,墙壁迸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墙那头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它的面目。
一堆白色如蛋如卵的东西从墙壁里纷纷掉出,在众人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第100章 猜猜我是谁(7)
这堆东西从外表上近似鹅蛋,或者蚕卵。它们大小不均,不是莹白色,而是一种无生命的死白。
如果它们真的只是鹅蛋或者蚕卵,哪怕堆叠如山,在人类的视野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可现在它们从破了的墙壁口子灌出来,挤挤挨挨,但没有一个破裂,反而挤得让人看出卵里头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阴影。
那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
似乎……活着。
没有人希望这个想象成真。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做了这个想象,也许是因为这些卵密密麻麻的数量,也许是因为它们外表裹着的透明黏液。
蔺怀生有过很多猜测,但唯独没想过墙背后是一群卵。他想到刚才自己用力摁压墙壁时的触感,那些流过他掌心的东西如果就是这些东西——
覃白把枪又瞄准了这堆东西,其他老玩家也拿起了武器。他们现在似乎非要验证这些从外表上确信已经死了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些卵,看着黏液滴答落尽之后逐渐暴露出来的血红色纹路。蔺怀生也是一样。
这些纹路的分布也很奇怪。
“它们只在底部。”
施瑜以一种非常细且轻的声调在说话,仿佛呢喃地唱歌。
但所有人都像施瑜,他们目光灼灼地研究着这些卵,甚至不惜冒着危险靠近。
仇难得说了一句话。
“颜色很漂亮。”
他的声音倒不算轻细,但也的确压低了,这似乎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仇所指的漂亮,是说这些蔓延在底端的纹路颜色显眼,和原本苍白死气的底色相比,就反衬出一种夺目的耀眼。
“是什么特殊的纹路吗?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赵铭传谨慎的建议道。
他们背对着安全屋敞开的门。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安全屋并没有阳台或窗户,唯有从门边地板投下敞亮的阳光。虽然是清晨的光线,却很亮很温暖,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甚至因为他们远离了门边,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门很轻地吱呀一声,但没人发现,他们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些卵上,他们最好能够挑破其中一个,把里头的东西挖出来研究研究。
覃白说:“我打一只。”
蔺怀生也说:“不,还是用小刀吧,创口比较小。”
仇接道:“我来。”
突然,砰的一声,不是巨响,但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他们统一而迅速的回头,每个人的眼睛眨也没眨地直勾勾盯着门口。
门框边有一只手,依然带着白色手套,露出整齐的西装袖口。对方抵着门,好像也只是抵着门。
紧接着,苏柏焦急的声音比他的人影还要先出现。
“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啊!”
玩家们反应过来,脸上都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于是身后的那堆小东西显得愈发恐怖,他们不敢再回头,脸色难看地纷纷从安全屋里迅速逃离。
蔺怀生殿后,当他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为他们抵着门的西装管家似乎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累了,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变成了倚靠在门边用脊背抵门。他很高,甚至有些过于高了,西装和门框在这一刻好像都成为了限制他的存在,让这个男人不得不低着偏头,到最后这副身体似乎也称为他的束缚之一。蔺怀生路过他的时候有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同样也在看他,歪着头冲蔺怀生笑了,那副样子像一个危险的西装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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