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165)

　　他不懂感情，以‘欲’入道的他，会将欲置于情之前。从小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和周围的人谈感情。在上界的时候，他花了足足两百多年的功夫才弄明白友情是怎么一回事，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他又是一窍不通。

　　如果好友见到他现在这种样子，应该会惊讶的吧。他觉得自己好像学会了什么叫亲情，这些，都是小果实们的出现教会他的。

　　至于……爱情？卫定脑海里再度浮现了那几个男人的样子。他不是不知道这几个男人围在他身边默默做的那些事，这种事他经历过许多，也只有这几个和那些有目的接近他的稍微不同。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具体哪里不同。如果这次能够平安脱险的话……他想，或许自己可以像学会了亲情一般再尝试了解更多的‘情’。

　　脑子里还清醒的意识挣扎逐渐被黑暗吞没，卫定强行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如果再次连意识都沉睡，谁都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能再次苏醒。尤其是在这个灵力稀薄、清气也不多的世界……花费的时间也许是几年，甚至有可能几十、上百年。

　　不！他不能耗费那么长的时间。

　　有人……等着他呢。

　　路边草丛里伸出来的一颗荆棘树枝突然缠住了卫定的衣角，拖住了阿木的脚步。

　　阿木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是这里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她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离灵力最充沛的区域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里上方的空气中也蕴含着些微的灵力。

　　“就在这里吧！”阿木下决定道。

　　树木花草从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是随遇而安地随风飘荡，落在哪里便在哪里生根发芽的。阿木相信，这也许是卫定自己的选择。

　　将卫定放在地上后，阿木先化出真身，扎根入土，摇曳的枝条从地底钻出来后扭摆着试图往天上伸直躯体，可是由于本身没有足够强劲的躯干的缘故，密密麻麻的纸条只勉强往上攀爬了两米多便自动跌落下来，软趴趴地蜷缩在了地上。

　　感应到阿木真身的召唤，卫定彻底放松自己，凭着对脚下土地和空气里美味养分的渴望，双脚化出了无数结实的树根，往地底深处拼命地攒动，身体化成了直径一米的粗壮树干，头发化作无数枝叶，原本已经被烧焦的树叶在重新被脚下泥土里的水分养料给瞬间滋补过后，枯黄的颜色有了明显泛绿的征兆。

　　树干不停地往上拔高、拔高、再拔高……一直高过了周围所有的树木，钻破层层绿嶂的遮蔽，探出了最高处的树冠，舒展开卷曲的枝叶，吸取着那些漂浮在树冠树叶之间的清气灵气。

　　阿木的枝条顺势卷曲缠绕在了卫定的树干之上，一路攀爬着拧麻花似的将卫定缠了个满怀。

　　感觉到卫定的枝叶、树根正在吸收灵气，阿木幽幽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他们家定定能够平安渡过这次的重大危机。

　　四个小果实在和卫定分开的地方坐了下来，互相靠在一起，望眼欲穿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澄澄，把弟弟们叫起来吧！”叶吾梵不忍心看着孩子们这副样子，明明这么美好的画面却让他感到充满了哀伤。

　　“不要！我们要在这里等麻麻！”澄澄头也不回地拒绝了。

　　“我去准备些露营用的东西吧！”武婴见状主动开了口。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孩子了，他们都不会走，那就干脆就地扎营，反正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属于能够露营的区域。

　　武婴把露营用品带过来后，几位爸爸一起动手，很快搭建了一个大的野营帐篷，把里头稍微布置了一下。

　　习湛在帐篷外面点着了便携炉灶，先给孩子们煮了一锅热水，让他们喝一些暖暖身子。

　　孩子们不愿意离开等待的地方，喝了水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原地。

　　“看着他们这样子，我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习湛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小声说道。

　　“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叶吾梵跟着感慨一句。

　　宋仇武瞥了叶吾梵一眼，看着面前那不断冒烟的水壶，定定地发着呆。

　　“这一路上我都没顾得上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武婴问道。

　　叶吾梵回想了一下整个事情的发生，自己也无法说清楚，“阿武你来说吧！你懂得比我多，我现在回过神来还时不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宋仇武平铺直叙地把事情给讲述了一遍。再提到四个孩子是同母亲兄弟的时候，唯一还不知道的武婴反应最大。

　　“确定无疑？”他还追着确定了一句。

　　叶吾梵答道：“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乱开玩笑？”

　　“为什么不早通知我赶回来？”武婴有些发火了。就算帮不上大忙，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啊！

　　“刚刚老叶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宋仇武缓缓地开口，“在最后那个时刻，小定和小钧的对话……老叶你还记得吗？”

　　叶吾梵回想了一下，“记不太清了。当时那么紧张，我只记得小钧和定定告别，定定在安慰他。”

　　“定定说：你是我的孩子！”宋仇武说完，眼神抬起和叶吾梵四目相对。

　　叶吾梵愣了一下，瞥了瞥眉头，“有这么一句吗？”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被四周危险的情况给转移了，真的不记得卫定具体都说了什么。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宋仇武百分百肯定。

　　当时他的脑海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极为震惊。

　　“定定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习湛舔了下嘴唇，同样不解。

　　“他早就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叶吾梵自动把这句话给理解了一遍：“你们想啊！孩子们的母亲把孩子们托付给定定，按照定定原本的打算肯定是想偷偷把孩子们都带走的……他想自己抚养他们，让他们叫自己那么尴尬的称呼，不也证明了他把孩子们当成亲生的了吗？”

　　“是这样吗？”宋仇武总觉得卫定的那句话不会这么简单。

　　这让他再次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大胆的想象——卫定会不会真是孩子们的‘妈妈’。这个想法太雷人了，可，以前他还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呢，现在不也突然见有了一个吗？似乎只要和卫定牵扯上的事情，再怎么荒谬都能合理。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叶吾梵反问他。

　　“我在想，他说孩子们是他的，会不会真的是他亲生的？”宋仇武咬咬牙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哈！”首先给出反应的是习湛，他毫不客气地夸张大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和孩子们做过基因对比，确定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了，定定怎么可能也是孩子的父亲？”

　　宋仇武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你不会以为是定定生的同他们吧？”习湛笑得更夸张了。

　　“如果是真的呢？”宋仇武道。

　　“定定是男是女，咱们会不知道？别逗了……”习湛说着摆摆手道。

　　“你没看到他为了小钧是怎么拼命的。”宋仇武只要一回想起卫定引劫渡体时那副豁出去的模样，心脏就跟着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是啊！定定那个时候的样子好吓人。”叶吾梵缩了缩脑袋，附和道。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同意宋仇武的想法。只是，就算是被托孤，也不会奋不顾身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就为救下别人的孩子吧？关键是这个救人的过程太痛苦，他和宋仇武自认自己意志不弱，在中间都有两次要放弃了，偏偏卫定至始至终都在咬牙硬扛。

　　“是不是，咱们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武婴冷不丁的开口，说话间目光看向了那几个孩子。

　　“孩子们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叶吾梵道。

　　“咱们也没问过他们哪？”宋仇武说着，起身往几个孩子身边走去。

　　其他的爸爸们立马跟了过去。

　　宋仇武蹲在了孩子们的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们。之前还不觉得，现如今好好一看才发现，这几个孩子的眉眼间确实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而且越看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