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
这是什么人傻钱多的言论?
他酸了,真的。
“那师尊可以把这颗丹药送给我吗?”闻衍强笑道,“我以后可能会有更用得上它的地方。”
顾剑寒觉得他很奇怪,但也知道了他是真不愿意吃,于是也不再逼他。那颗丹药在他指尖燃成一簇明亮的火焰,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闻衍光是呼吸都觉得心旷神怡,口腔内的烫伤瞬间消失不见,连压在心底的疲倦都几乎一扫而空。
只是顾剑寒眼下浓重的青影一点都没有散去,这种丹药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效用了。
“这盒清心丹赠与你,用完了和本座说便是,或者你还有其它想要的吗?”顾剑寒说,“都可以告诉本座。”
闻衍怔怔地盯着顾剑寒冰冷的眼睛,搭在一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顾剑寒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在半空没有人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下他面子。
前世,哪怕是魔尊,碍于他的修为和地位,也不敢不收他给的东西。当然,那些东西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都被扔掉,他也是最后才知道。
顾剑寒难以自控地想起前世的深重罪孽与滔天血海,那些痛苦不堪暗无天日的过往。他眉间慢慢拢上了一层阴翳,漂亮而清澈的双眸也犯了浑浊,猩红的血色漫延在干涩的眼眶里。
“不要就算了。”
那脆弱的玉盒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顾剑寒没收力,玉盒飞掷而处的瞬间恰巧碰到了旁边落地屏的紫檀木角上,清脆的碎裂声凛冽而冷漠,迸溅而开的碎玉似乎划破了闻衍的耳膜。
“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座面前恃宠而骄?”顾剑寒冷笑了一声,唇角刻意抬起的弧度显得狰狞又恐怖,“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身上的冰系灵力有点失控,顺着凝滞的空气一点点侵蚀着闻衍的皮肤。闻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一点点结上冰霜,尖针刺骨的疼痛凌厉又霸道,漫延出很阴郁的煞气,和冬知雪他们身上的威压大相径庭。
那一刻闻衍看着顾剑寒明显不正常的神情和瞳色,心里居然想的是顾剑寒他觉醒高阶冰系灵根这么多年,把这鬼灵力控制得那么好,他自己会不会疼。
他那么想,于是也就那么问了。很多时候他不太聪明,眼里心里都藏不住事情。
“师尊,你疼不疼?”
闻衍越是朝顾剑寒靠近,身上的冰霜就结得越厚,他觉得自己的皮肉和血液都快冻僵了,细而锋利的冰碴扎破了他的血管,在往他的骨髓深处刺去。
他身上很痛,像一圈圈地滚过玄冰制成的锋刃床,从头到脚,从指尖到心脏。
顾剑寒被他傻里傻气的发言唤起了一丝神智,他疑惑地蹙深了眉,黯淡的朱砂痣泄露了一丝彷徨。失焦的双眸慢慢映出一点闻衍高大的倒影,他身上好像结了寒霜,连平日里沾满阳光的发丝都被冻僵。
顾剑寒一直觉得冰系灵力的折磨是三界最为恐怖的惩罚,连万鬼牢十七层的噬咬之刑都不足以比拟,然而他现在突然发现,这世界上还有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他只是想抓住一点赖以维持生命的微光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啊?
他好痛。
救救他。
“本座不疼。”顾剑寒反反复复地强调,像是在念给自己听,“本座不疼……本座不疼……本座——”
顾剑寒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疯。
“他们说,不疼是因为没人疼,可是师尊,您现在有了阿衍,是可以疼的。”
闻衍趁机猛扑过去圈抱住他,像一只护着野猫的大型犬,傻不愣登的,任凭尖锐的冰刃将他的内脏通通刺穿。
他的声音被冻得有些哆嗦,但明亮上扬的语调和朗润的声线一如既往,带着些可爱的讨好和毋庸置疑的笃定,真诚又热烈。
“方才阿衍不是不想要师尊的礼物,阿衍很想要,但是那太贵重了,阿衍怕以后还不清。”闻衍紧紧抱住他,明明此时已经不再具备扩散现象的条件,却还是那样傻乎乎地希望这样能让两人都少疼一点,“师尊,对不起,是阿衍错了。”
“醒过来……求求你。”
顾剑寒心底挣扎崩溃的嘶吼求救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慢慢止住了,汹涌的泪潮从千疮百孔的心脏漏到被冻僵的四肢百骸,成为他体内唯一带着热量的东西,唤起了他两世绝无仅有的一线生机。
闻衍身上的冰霜在一瞬间完全化开了,两人衣衫冷湿地抱在一起,不像什么师徒,倒像是一对太过绝望的落难鸳鸯。
赌赢了。
闻衍还没来得及松气,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哀伤又湿软,让人忽然想起下雨天便利店门口的小猫爪垫。
“是我错了。”他小声小声地哽咽,“阿衍……”
第27章 走火入魔
闻衍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顾剑寒艰涩的哽咽让他想起初见那个夜晚,他的哭声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他总觉得他的眼泪似乎过于滚烫,那是不应该出现在顾剑寒身上的温度,诡异又哀伤。
顾剑寒说他油嘴滑舌,但此刻他却只是呆呆地抱住人,一句话也不说,温暖而宽大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顾剑寒激烈起伏的背脊上,那是一种过于拙劣的安慰。
他才见识过顾剑寒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凶狠又残忍,冷漠又傲慢,没有人会想去拥抱那样一个人,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刺骨的寒冰。
但他依旧那么做了,不为别的,单是因为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从顾剑寒手中逃离而已。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从小到大,从至亲到陌生人,温和无害的假象让他在荒唐虚伪的世界里如鱼得水,荒谬绝伦的表演让他在充满笑声的舞台上被阴冷的聚光灯照亮。
闻衍抱着顾剑寒,察觉到他冷白如削的下巴抵在自己肩窝,泪水洇湿一片,抽泣哽咽连绵不绝。他意识到此刻自己成为了顾剑寒的依靠,可是他并不是他想要的炽热太阳,也许很快他就会发现,他紧紧抓住不放的浮木只是一根自身难保的浮萍,借了点粗制滥造的人工光线而已。
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闻衍难得有这样心乱如麻的时候,和他偶尔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同,不再是傻头傻脑的郁闷,而是垂眸敛眉的低沉。
他浑身的气场有一瞬间的变化,像是撕开了温和忠诚的金毛皮囊,露出了隐而不发的野狼利爪。如果顾剑寒没有沉沉睡去的话,应该能轻易发现平日里温顺可爱的小徒弟已经被野狼拖出去吃掉啦。
闻衍此刻显露出与十八岁无知青年毫不相符的侵略性和成熟感,也许连顾剑寒都没注意到,闻衍的怀抱是多么宽阔厚实,圈住他就像圈住一只落难的囚鸟一样,轻轻松松,不容抗拒。
他在一阵温暖白光的照耀下沉沉睡了过去,他太累了,在模拟试炼场和花神谷结界里试了无数次,为了找到惊扰程度最小的方案,他什么方法也用了。他想直接闯进去易如反掌,但柳之暝并不是好相与的,为了最短时间内将镜中花取走,他必须避开结界的追踪。
之前他出于私心打算带着闻衍一起去,试炼的难度就提得更高。
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他这两世没有哪一天不在伤痛中度过,丹药服用得再多,内里终究成了一具空壳,但他是仅凭一具空壳就能苟活的人,如果不是遇见了闻衍,他不会允许自己在如此有限的时间里偷懒。
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他没有资格停下来。他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太过真实又太过荒诞的梦,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会惶恐不安,生怕下一次睁眼,就看见自己断了头的尸体倒在万鬼牢血坛。
…
他身上太冷了,泡个热水澡应该会好很多。
闻衍烧了一锅水,烧水的期间他先给顾剑寒裹上了他的大浴巾,让他只露出脑袋。他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健壮结实背脊挺直的完美身材和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性感躯干肌,肩宽腰窄,线条明显,等内衫潦草系好的时候,便听见厨房里的水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烟。
上一篇:我靠凡尔赛征服修真界
下一篇:对不起,我不想被你吸血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