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云姨的目光在傅均城的脸上多停留了须臾,才道:“行,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夫人打声招呼去,免得她担心你。”
待人走远,徐曜洲便垂着脑袋,结结实实地搂住了傅均城的臂弯,几乎把头完全靠在了他的肩上。
傅均城原本还琢磨,是不是应该让云姨请来徐家的家庭医生,叫人给徐曜洲瞧瞧。但徐曜洲没开口,他便纠结了少顷,也没吭声。
想来徐曜洲也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过于难堪的模样。
毕竟是成年人的重量压过来,傅均城后背紧绷,倚靠在身后紧闭的乌木门上,连带着原本只是虚扶着徐曜洲的那双手也不自觉抬起,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他搀着徐曜洲的手肘,另一只手绕过徐曜洲精瘦的腰腹停在背脊上,使劲的同时紧贴肌肤的掌心也不自觉拢了拢,能感觉到怀中人因为微弓而格外突出的肩胛骨,呈现出某种脆弱的单薄,但又并非属于不健康的那种瘦骨伶仃,傅均城随手摸了几下,便知秾纤合度,肌肉匀称,身材极佳。
傅均城心想,这人看起来清清瘦瘦的,没想到还挺重。
和刚才徐曜洲猛地朝自己扑过来时一样……
傅均城下意识挺了挺后背,感觉到一阵酸楚。
啧,撞得还挺疼的。
得亏对方是徐曜洲,不然他肯定是要生气的。
暗自腹诽时,傅均城已经低声问出了口。
“你的房间在哪?”傅均城说,“我扶你过去?”
徐曜洲有好久没有回应。
傅均城看不见徐曜洲的神色,狐疑嘀咕了一阵,脸上隐隐泛起烦忧的神色,试图观察徐曜洲埋在自己颈肩的脸。
低头的刹那,不料徐曜洲毫无征兆也不约而同略偏了偏脑袋,凝神看过来。
他的发梢轻轻擦过傅均城的颈窝,抬眸便撞上傅均城微怔的视线。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甚至只要谁再稍稍凑近一点,就能挨上彼此的鼻尖。
犹如无形的石子掷入幽潭,绿水在万籁俱寂间荡起层层涟漪,无边无际,随后轻易便掀起惊天巨浪,艰难藏匿于这风光霁色的假象中。
徐曜洲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朝掌心蜷了一下,连带着目光也呆滞了一瞬,喉头变得干涩难忍。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只要再微微仰头……
就能狠狠吻上去,衔住那片魂牵梦绕的柔软。
他像是被魇住了一般,那阵令人作呕的嗓音无声钻进他的耳朵,穿过他的耳膜,卑劣向他炫耀——
“你没看见他之前的样子,只要我稍微勾一勾手指头,他什么都愿意做……”
“要是我喜欢,哪怕是上床也可以。”
……
徐曜洲一阵恍惚。
随即在眼睫翕张间,流露出淡淡的不安神色,复杂望向傅均城茫然的眼。
长久的沉寂。
一瞬间仿佛所有喧嚣尘嘈都远去,暖橘色的廊灯只照耀彼此脚下的这方天地,连空气都几乎凝滞。
傅均城也愣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徐曜洲泛红的眸光愈发炙热,连微扬的眸尾也染上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隐忍又勾人,十分具有侵略性。
犹如有细小电流击中后背,登时窜遍全身,傅均城心头登时咯噔一下,愣神之余脑海里只余下几个念头——
怎么办?
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徐曜洲这副模样,该不会是药效发作了吧???
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傅均城陷入长久的思考中,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徐曜洲先他一步移开了眼。
徐曜洲的嗓音很轻而缓,连尾音都带着不知为何而起的沙哑,小声道:“好。”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傅均城差点没明白。
细想一番才记起来,徐曜洲是在回答自己的话。
傅均城不禁懊恼,自己明明前一刻才问起徐曜洲,说要不要扶他回房。
居然被徐曜洲那样的眼神一瞅,差点给忘了。
傅均城简直想拍自己的脑袋。
嗐,果然。
美色误人。
这么想着,傅均城多看了一眼徐曜洲面色沉静的侧脸,若不是被眸中和双颊那点薄红所出卖,徐曜洲此刻的状态,说是神色自若也不为过。
果真是白月光,自制力极强。
流连片刻,傅均城的视线再次落在徐曜洲那双格外惑人的桃花眼上,正准备出声询问该往哪走——
忽见徐曜洲的手掠过他的身侧,以一个环抱的亲密姿势,拧开了他身后那扇门的锁。
背后骤然一空。
傅均城猝不及防,随着徐曜洲的力道,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磕绊间动作比思绪更快,仓惶攥紧了徐曜洲的手腕——
对方便顺势拽紧了他,在门锁自动落下的时刻,双双跌在墙角。
屋内没有开灯,浓重的夜色顷刻间将一小寸空间包裹,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傅均城稍一回神,先晕乎乎地扶住了身边人的手肘,紧张问:“你怎么样?”
能感觉到徐曜洲的身子往他的方向倾斜,却没立刻应声。
傅均城再三确认:“你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了片刻,傅均城才听见徐曜洲轻浅的嗓音,断断续续道:“哪里都不舒服。”
傅均城懵了。
哪里都不舒服?
居然这么严重吗?!
他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状况,他甚至不确定徐曜洲所说的不舒服,究竟是哪种不舒服。
是磕着碰着弄疼了?
还是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不痛快。
傅均城有些着急,安抚般地捏了捏徐曜洲的手:“对了,灯在哪?”
徐曜洲:“……”
傅均城说:“你先松开,我去开灯。”
徐曜洲却没有就此放开他,小心翼翼问:“可不可以不开灯?”
傅均城在黑暗中眨了下眼睛,迟疑了两秒钟。
徐曜洲小声说:“哥哥,我不想开灯。”
饶是傅均城再迟钝,也在这近乎撒娇的话里听出几分别的意思来,十分耐人寻味。
或许是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不方便见人?
傅均城不愿驳了徐曜洲的面子,肩膀松弛下来,安安静静坐回原处。
两个人就以这样相拥的姿态无声坐了一会儿。
偌大的房间,偏偏挤在这狭小的昏暗旮旯里,要是有人突然开门而进,怕是要以为有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活脱脱吓得半死。
如果气氛不像现在这么微妙的话。
说是微妙,其实傅均城也有点说不太明白。
只是冷不丁觉得周围的空气徒然升高了好几度,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彼此的呼吸交错起伏,似并蒂藤蔓紧紧相偎缠绕。
而此时此刻,他们也确实是抱在一起的。
准确的说,是徐曜洲双手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十分强势地把他抵在了墙边角落里。
以前并不是没有这么被徐曜洲抱过,但每次都不像现在这样,令傅均城有些不知所措,口干舌燥。
他僵着身子无法动弹,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断此刻略显诡异的沉默。
直到徐曜洲的气息越来越沉,滚烫地浇在他的耳侧和颈窝,随之而来的是某种难以明说的滋味,令他忍不住呼吸一滞。
“徐曜洲?”
傅均城低声唤了一句。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傅均城以为徐曜洲再不准备吭声了,就听对方哑声问:“哥哥为什么觉得吴靳的酒一定有问题呢?”
傅均城默了几秒。
多说多错,傅均城索性言简意赅回:“我猜的。”
徐曜洲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哥哥真厉害。”
这声笑真的是太轻了,稍纵即逝,轻而易举就消散在干燥的空气中。
傅均城实在没听出这声笑里的情绪,眸光下意识往眼尾处觑去,似乎想在这阵黑暗中试图看清徐曜洲的脸,却终究只能瞧见一个简洁分明的清隽轮廓。
上一篇:走火入魔后我成了万人迷
下一篇:丁田的古代生活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