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这魔尊竟能与天下第一美人君轻裘相比。
人群中纷乱了些,又听见有人惊呼:
“你们看魔尊这是去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进城。”
众人互相看了眼,因为担心魔尊去城镇中为祸人间,便跟了上来,谁知道对方竟然进了一家酒馆?
谢池渊本是要出来玩的,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之后不由挑眉。
这些人怎么回事?从岸上跟到这儿了?
他本来准备放松的动作停了下来,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又不得不维持住了仪态,然而他进了酒馆这件事却像是打开了什么猜测。
难道魔尊是与弑神剑闹矛盾了?
他们互相看了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这个答案。
若不是被掳走的赫连城,谁能叫魔尊如此失意?
几人心中认定,一时之间魔尊为弑神剑深夜买醉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便是连赫连城自己都收到了消息。
他本是闭目打坐着,在身旁魔侍退下之后才打开手中弹丸大小的纸条。这是方才师门中人趁着魔尊不在悄悄传进来的。
赫连城打开之后看了眼,在看到谢池渊因他伤心之时眉心一跳,白日里压下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下意识想到:
那魔头给他润滑膏,如此不知羞耻竟然还伤心?
他脸色冷寒,握着纸条的手收紧了些,在手背上青筋平息后才将纸条焚烧了。
过了会儿,赫连城听到魔尊没有回来的消息后皱了皱眉。
这魔头自作自受也与他无关。
外面一片死寂,他闭上眼不想再想这件事,然而越是不想却越是难以压制。
在谢池渊一夜未归时,他闭上眼竟然梦见了对方……
第十二章
赫连城思绪被拉入梦境中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不对,只当自己还是在修炼,周围是他在魔域之中惯住的枯荣海。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侧殿如今的模样有些暧昧。
不知何时在他修炼之时那些水雾便已经弥漫上了宫殿,整个宫殿都透着一股湿漉漉的暖意。
赫连城刚开始没有发现自己在做梦,直到在睁开眼后那些守在旁边的小魔都不见了,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池渊。
那人在与自己相隔一米的屏风之后像是在沐浴,大殿上这些水汽都是从那里散出来的。赫连城意识清醒着,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很快便在那温泉中的人站起身时意识到这里是梦中。
他住的侧殿没有温泉,谢池渊不可能来这儿沐浴,而且……这是今天早上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明白这是自己这些日子受伤,才会身体虚弱像凡人一样睡着。
对于剑修来说梦境自然不为所惧。即便是往常那些带着杀戮的梦境浮上之时,赫连城也心中平静。
可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那浮现在他脑海的梦境变成了侧殿浴池,而场景却成了谢池渊。
赫连城面色难看了些,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梦见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日恰巧撞见了他沐浴?他心中猜测着,想要忽略掉清冽湿漉气息带来的不适,一直到前面又有了动静。
在梦境中他立在原地不能动,甚至因为出神没注意到对方不知何时起身了。回过神来之后便突兀的看见了一片雪色。
雪白的后背在屏风上有些模糊。
赫连城心中怔了怔,即使知道是在梦中还是闭上了眼。
然而这仿佛并不能阻止什么,在黑暗的梦境之中感官变得愈加敏锐。
时间变的越来越慢,这个梦很长。他能听见细碎的声音,听见水波荡漾,甚至听见谢池渊走了出来。
谢池渊好像很轻,落地时像羽毛一样。
那人的肌肤很白,浑身都是白的。
赫连城心中忽然冒出这些念头来。在肃穆沉闷的胸腔中这些话出现的很突然,便是连他自己都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为什么忽然会想到这儿去。
谢池渊白不白与他有什么关系?
正魔不两立,就算那人将他掳至魔宫说是心悦他,也与他无关。
但梦中的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
赫连城即使心中不悦,但身体依旧动不了。就像一个被迫观看的木偶一样,在梦中重复着白日里的场景。
他被强迫着睁开眼看着白日里的谢池渊走出来。
雪色划过地面,对方依旧穿着长袍,白发还滴着水,眉眼却翡丽彷如冰萃一般。
赫连城很少有这种被动的时候,不能动,不能反抗叫他身体僵硬,心中的冷戾厌恶也升到了极致。
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梦,他也宛如一头凶兽一般。他正想着这场梦要做到何时,便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谢池渊靠近了他。
他薄唇紧紧抿着,眼神如刀看着那人,然而就在这时发尾的水滴落在指尖。
两人离的极近。
那滴水“滴答”一声,像是提醒着这是一场梦,让他戾气消散了下去。
冰凉的温度渗透指节,赫连城鹰眸微眯顺着水滴低头看了眼,忽略掉心中莫名的情绪。在他感受到凉意之时,眼前的场景陡然消失又恢复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后只剩下了谢池渊苍白漂亮的面容。
赫连城脑海中思绪昏沉,他沉睡在梦中几次想要睁开眼都无法,一直到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魔侍此时在门外叫人,敲门声响起将他从梦境之中拉了出来。
在掀开被子坐起身后赫连城按了按眉心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莫名其妙梦见了谢池渊。
在梦里谢池渊还像白日里一样在沐浴,叫他眉头不自觉皱起,在想到那滴水滴落在手背上的感觉时更加烦躁,连面上都冷了几分。
“夫人?”外面的声音还在叫他。
赫连城回过神来,薄唇紧绷着。
他想他做什么。
“进来吧。”他随意回了句,然而门外听见这句话却像是松了口气。
殿门被推开,一切又像往常一样,在小魔端着水进来之后没有任何区别。赫连城刻意压制着没有问一句关于那魔尊有没有回来的事情。
他照常练剑打坐,想要忘记自己昨夜梦见了谢池渊的事实。
然而这种压制却越压越叫人烦闷,一直到下午在练剑之时乍然感觉到水滴落下的声音,赫连城竟然破天荒的走神了一次。
剑气被中断之后院中干干净净,哪儿有什么水滴。赫连城看着旁边低眉顺眼不敢抬头的小魔,还是收了剑。
“你……”
“谢池渊昨晚有没有回来?”
他声音冷淡,此次询问也不知道什么心思。
魔侍自然不知道赫连城在想什么,因为没有想到一向不关心魔尊的新夫人会问魔尊的小心,他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但看到夫人眉间冰冷之后还是低下头小声道:“尊上昨夜就回来了。”
“只是喝了许多酒,有些不清醒。”
许多酒?
赫连城眉心一跳有些不悦。魔侍本以为夫人还会再问什么时,谁知道他得到这个答案便不问了,只是脸色莫名又沉了下来。
“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尊上?”他小心问。
赫连城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多话,害怕惹怒这位冰山似的新夫人。
谢池渊还不知道因为昨夜莫名其妙的梦,赫连城破天荒的问了他一次。他喝完醒酒汤后正勉强维持着坐姿。
“尊上可还好些?”辛柏见他喝完汤不由问。
谢池渊淡淡点了点头。
“还好。”
他骨头有些疼,甚至觉得自己胳膊都红了,但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毕竟这次喝醉其实是个意外。他本来以为以自己的修为可以千杯不醉,谁知道修真界的酒也是用灵力酿的,他尝了几杯之后居然就醉了。
酥酥软软的感觉从骨头里渗出来,谢池渊一身雪肤,只觉得连眼睛都红了。
若是平常他一定当即放下酒杯不再喝了,但是昨夜偏偏有一群人跑来围观他,叫谢池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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