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白。
他们原本以为陆白已经走了,蹲贺辞东也以为会最多只会蹲到他或者今天和他一起出席的岑景。
没想到会蹲到他和陆白。
陆白有靠山的传闻流传已久,这下算是彻底拍板定案了。
镜头里贺辞东像是喝醉的样子,而陆白一改往日在媒体面前的绅士俊美,从扶着人进门开始,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发生点什么。
外面看不清两人具体表情,单看肢体,纠纠缠缠,好不热情。
小张激动得脸颊微红,看着镜头眼睛都不敢眨。同时心里也隐隐期待着两人速度能更快一点,一旦拍到更裸/露的照片,新闻词条绝对大爆。
同事这会儿也是困意全消,一直问他:“怎么样了?拍到没有拍到没有!”
“拍到了。”小张一边对焦一边回答,结果没隔两秒,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
同事发现不对,问他:“你干嘛?”
小张惨白着一张脸转过头,说:“我刚刚……好像看见贺辞东把燃着的烟头摁到陆白脸上了。”
同事显然也愣住了,不过他不是小张这样的新人,镇定了会儿,反过来安慰他:“你还是见得太少,娱乐圈这些人前光鲜亮丽的偶像,没几个没被金主虐待过的。不过……”他沉吟两秒道:“只是没想到贺辞东也有这方面的癖好,而且这么狠,这陆白一开始出道靠的可就是他那张脸。”
小张半天没再接话,脸色也并没有因为同事的话而好转。
他还有话没说。
他不是傻子,到底是癖好还是单纯致残还是能分辨的,刚刚贺辞东好像还给了陆白一脚,那个力度,让小张生出那种他们今天拍下的不是明星绯闻,而是一出谋杀现场。
同事还在催促他继续拍。
他精神恍惚地再次把视线转向镜头,正好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扯过窗帘,他恍惚能听见那窗帘滑动的哗啦声响。
再联想到躺在地上的陆白,顿时打了个冷颤。
同事:“哎,怎么把窗帘拉上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应该没有。”小张迟疑两秒说:“要不这新闻就不发了吧。”
同事狐疑地看他两眼,把摄像机拿过去翻了翻照片说:“发肯定要发,不过这些照片够了,有两张能认出人来的侧脸照,虽然没有更亲密的,但一看关系也不一般,又在酒店这种地方。你呀,立大功了,等着被主编表扬吧。”
“可……”小张还在犹豫:“不是说这贺辞东很厉害吗?万一告我们怎么办?”
“没事儿。”同事说:“关于贺辞东每年新闻那么多,他哪有那么多闲情都管。再说,我们这娱乐报主要针对的是明星陆白,可不是他贺辞东。”
小张:“我……”
“你到底怎么了?”同事问他:“刚刚不还一副雄心壮志?”
小张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想他一定是受了旁边人总说贺辞东不好惹这样的话的影响。
事实上,凶案不至于,但陆白也绝对没有讨着好。
酒店房间里,陆白躺着地板上被疼痛折磨得神情恍惚,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的脸?!
他瞪大眼睛伸手去摸自己的侧脸,然后被半边脸麻木的痛觉刺激得手指轻颤。
视角前方是一双程亮的黑色皮鞋。
鞋子刚刚碾过他的大腿骨,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腿要废掉了。
房间里的大灯从一开始进来就没有打开,只留了床头的两盏台灯。这样陆白看不清坐在一角单人沙发的男人的表情。
但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觉得不是早上在休息室,为了一个男人特地让人去准备热饮的那副神情。
并没有人开口说话,陆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在害怕。
怕得牙关都忍不住上下发抖。
他想了想自己做的事,买通酒会的酒侍者给贺辞东的酒里下了药,故意让人引开岑景。
用自己拿到的钥匙和门牌号,带着贺辞东回到这里。
直到刚刚,他都以为自己成功了。
贺辞东以为他是酒保一类的工作人员,找人问了问岑景的去向后,很顺利回到了房间。
陆白知道他的确中了招的,跨进房间后不正常的呼吸,身体的温度,都证明他在压抑自己。
但陆白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这个男人太可怕,陆白被甩出去的那瞬间甚至以为他会杀了自己。就连此刻,他隐在暗处都给人一种伏蜇野兽的直觉,而不是被人下了药,应着本能,可以让人随意摆布的家伙。
空气中咔哒一声响,贺辞东再次点燃一根烟。
他坐在沙发里,像是终于抽神看了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开口问:“谁让你来的?”
不等对方回答,贺辞东又问:“你经纪人?还是公司授意?”
陆白怔了半分钟,承认:“我自己。”
都到了现在,贺辞东要是有心不让他好过,他再把锅往公司头上推,到时候岂不是两头不保。
“有勇气,还算没有蠢到家。”贺辞东评价。
他不再说什么,陆白反而在这样的沉默里越来越忐忑,后背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终于,贺辞东像是看够了他这幅样子,在扶手上抖了抖指尖的烟灰,淡淡开口:“滚吧。”
陆白撑起上半身,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不甘。
他问坐在前边的人:“为什么?”
“什么?”
“我不可以吗?”陆白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这么低声下气像一个毫无尊严的人,去问这样的问题,他冷笑说:“同样是爬床的,你当初也这样对待过那个人吗?”
贺辞东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陆白是吧?”贺辞东表情晦暗不明,他问:“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当然知道。”那股强烈不甘突然支撑着他往前挪动了一截,到了贺辞东的脚下。
见对方没什么动作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试探着搭上贺辞东的膝盖,抬头试图去看清这个男人的表情。但他失望了,他在贺辞东毫无波澜的视线里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口说:“贺总,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种人。可我陆白能走到今天也从来不曾后悔,那个岑景能做的,我也可以,他不能为你做的,我依然可以。”
他边说,手就沿着膝盖缓缓往上。
男人的劣根性没有人比陆白更清楚。
贺辞东这么骄傲的人就算一时间对岑景上了心,愿意低下头去迁就他。
但是时间长了呢?
他能一直这么对着一个男人?
陆白不信。
何况今晚的贺辞东喝过带料的东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送上门的免费的东西,何况是他陆白。
陆白的手眼看着就要搭上贺辞东腰间的金属扣时,突然闷哼了声。
手像是被一只铁钳制住了般,弯成扭曲的弧度。
贺辞东在陆白涨成紫红色的脸色中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他说:“我原本打算放你一马,看来这几年你还是被你那个愚蠢的经纪人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养得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贺辞东将人丢开,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高扬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会儿。
“老板?”
“你人呢?”贺辞东问。
依然平平常常的语气。但凭高扬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的经验判断,老板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
他心想不应该啊,这次的活动岑景亲自出面,他还很自觉的在今晚给了他们私人空间,吩咐周边的人都不要去打扰。
这是怎么了?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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