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攻略(77)

　　“人鱼不会帮助不诚实的人。”
　　尼尔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在这个角度，太阳的照射和水面的波光可以衬得他的眸子更加的清澈蔚蓝，纯洁无暇。
　　然后用最关心的语气说出了最嘲讽的话，“所以你为什么被扔下来了呀。”
　　伊格纳茨深吸一口气，不免有些烦躁。海里毕竟是人鱼的地盘，自己刚刚泡了那半天，热量流失得快差不多了，这么跟对方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伊格纳茨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忽悠人鱼，就看到对方在用手腕上的终端发起了消息。
　　等等，终端？
　　也对，这人鱼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可能是野生的。如果不是野生的人鱼，那肯定是有主人的，有终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而这方圆几里之内，恐怕除了那个游轮上的伯爵，也没有什么别的人能养得起人鱼了。
　　“你刺杀尼尔没成功啊。”人鱼似乎从终端读到了什么讯息。
　　“我——”就在伊格纳茨想要为自己辩解，之前种种皆是误会，自己以后一定做一个好人的时候，他听到人鱼颇为惋惜地补上了一句。
　　“怎么就没成功呢……”
　　恩？
　　于此同时，管家收到了尼尔大人发来的消息。
　　“十分钟，D入口，清人。”
　　“还有，准备一副轮椅:-D”
　　伊格纳茨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回到船上了。本来都做好了被活捉去严刑拷打的觉悟，结果期间一个人都没有撞上，倒是人鱼操纵着电动轮椅几次差点撞墙上。
　　其实要说这轮椅也是来之不易，管家废了好大的事儿才从一堆杂物里面，找到了这个买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封过的轮椅。
　　结果这个轮椅还因为闲置太久根本没有电。
　　好在轮椅充电五分钟飞驰半小时的的宣传词不是噱头，不然高贵的尼尔大人就要靠辛勤的双手操纵轮椅前行了。
　　伊格纳茨对于人鱼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有些人鱼其实是可以走路的，只要经过专门的训练。也有不少控制欲很强的主人，不为人鱼提供这种训练，因为他们喜欢人鱼不能行走的残缺的美。
　　虽然在法律上，保护人鱼的条条框框很多，但是在伊格纳茨看来，与其说是保护，到不如说是圈禁。人鱼从来没有得到过和人类一样的权利，它们只是人类象征着权利和地位而存在的昂贵宠物罢了。
　　然而人鱼的智商上限，也不过是人类十三四岁小孩的智商，且大多数人鱼还达不到这个水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它们也无法为自己争取到什么，但是它们也不懂什么平等不平等的。
　　傻鱼有傻福？大约如此。
　　人鱼在尾巴形态的时候，视觉上真的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物种。而人类形态的时候，多数人鱼的平均身高是一米六五，再高一些的不过一米七零，普遍貌美且呈幼态。
　　所以伊格纳茨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喜好人鱼的人，不论喜欢的是人鱼的哪种形态，都很变态。
　　这么想着，伊格纳茨条件反射地去看人鱼的腿，然而对方一直用毯子盖着，什么都看不到。
　　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对方腿上的淡青色毯子上出现了一抹红，对方手腕上那个小伤口不知道怎得，淅淅沥沥居然流了那么多的血。
　　怎么回事？之前在海里的时候感觉也没流血啊。嘶……人鱼果然就是娇气。
　　而对方自己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就任由着血这么留着。
　　伊格纳茨轻轻牵起人鱼受伤的手，让伤口的位置高于心脏，“我认为你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人鱼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歪头看向伊格纳茨，“你高中的时候没有选修过人鱼生理知识课吗？”
　　那语气仿佛在问，你没学过四则运算吗。
　　只有钱多烧得慌的贵族学校才会学这种玩意儿，伊格纳茨心里想。
　　但是看在那个伤口怎么也是自己造成的，伊格纳茨还是带上了虚伪的微笑，“平民是不需要学习这种课程的。”
　　人鱼一副十分体谅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这样啊，那你知道压强吗？”
　　“这种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看来自己眼前这位还是个文化鱼，只能说不愧是尼尔·布赖斯养的小玩意。
　　“人类不穿防护服，是不能潜水到太深的地方去，因为要承受很大的水压；人鱼也是一样，在陆地上没有水压，身体会不适应的。”
　　说着生怕伊格纳茨不明白似的，还举了个例子，“就像带鱼，被捞上来之后就死啦。”
　　伊格纳茨突然觉得人鱼非但不娇弱，生命力还十分的顽强，起码比带鱼顽强，格外地肃然起敬起来。
　　“我是刚从比较深的地方游上来的时，被划伤的；而现在身体完全切换到适应没有水压的模式，血压什么的要有一个转换的过程，所以流的血会格外多，而且止不住。”
　　“不过没关系啦，小伤口，其实不疼的。”如果说这话的人没有蹙眉的语气也一点都不委屈的话，可能还可信一点。
　　管家以及一众扒门缝偷听尼尔胡扯的仆人：“我信您个鬼。”

第七世界第二章
　　“要我说，真要论长相，尼尔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人鱼啊，那个人怎么就这般坚定不移地相信了尼尔大人人鱼的身份呢？”
　　仆人们在窃窃私语。
　　如果要谈政治正确的话，是不便讨论什么是人鱼长相，什么不是；但是如果抛开政治正确不谈，成年人鱼呈现幼态化人类相貌是既定事实，至少在沃克利星系的所有人鱼种都符合这种描述。
　　尼尔的外貌不仅和幼态无缘，还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呈现出一种厌，哪怕他本人完全没有这种情绪。拿尼尔弟弟的话来讲，在尼尔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比如正在看着什么东西发呆，看向什么就像是在藐视什么。
　　看向人的时候，是在俯视愚蠢的人类种；看向纸币的时候，是在蔑视肮脏的金钱；就算是看向正在盛放的白色郁金香，也仿佛在厌弃其生命的短暂。
　　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没有兴趣，什么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新来的佣人总是有点畏惧尼尔。因为尼尔真的很适合独自一人随便待在什么地方，和背景融合成一幅绝美又厌世的画；而不应该和什么旁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添了烟火气进去。
　　“这是一种确认偏见，”管家答道，“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相信的。对方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尼尔大人人鱼身份的事实，即便尼尔大人除了一条尾巴之外跟沃克利星系人鱼种没有任何共通之处，他还是会无视掉那些信息。”
　　“就算是这样，尼尔大人又有什么必要伪装自己。如果想要打探对方背后的组织，又有什么是咱们审问不出来的呢？”
　　“这就是尼尔大人的决定了，容不得咱们置喙。反正对方在刺杀的时候进行了伪装相貌，咱们以后就算撞见了对方，也装作认不出就是了。”
　　伊格纳茨最后还是认命地为人鱼做了包扎，人鱼才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这也不怪尼尔做作，毕竟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和攻略目标第一次接触的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努力地维持着各种情绪状态，毕竟厌可不符合人鱼一族的主流价值观。
　　既要演得足够天真纯良，又不能让人觉得在装疯卖傻。到底之前没做过这种费心思的事情，尼尔这会儿让自己弄得有点心累。
　　所以用干脆双手捂脸坐在那里，让面部肌肉放松一会儿。
　　伊格纳茨把绑带扔到一边，回头结果被萌到了，伸手在对方耳边打了个响指，满意地看到人鱼小小的激灵了一下。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他平日里其实对其他人没有什么好态度，人在他的眼中，只分为“需要杀掉的”和“不需要杀掉的”。不过小动物是个例外，他虽然是个搞刺杀的，但是对于杀害动物是绝对的唾弃。人自己没本事也便罢了，还欺负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也太不要脸了。人鱼的战斗力也能四舍五入算成半个小动物，所以他的态度格外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