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鸡毛蒜皮(105)
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向父一直呆在县城里盯着刘莎,从前刘莎和向青天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现在丈夫被关起来了,换成公公上阵,继续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刘莎是决计不肯被向青天拖累的,她一听说向青天出事,立刻开始盘算着把家里的钱都转到娘家去,绝不为向青天赔一分钱,向青天一家门在她眼里都是自己死还要拖她下水的恶人;而在向家父母眼里,刘莎则是天大的恶媳妇,不遵守三从四德也就罢了,平时又不孝顺老人,还敢嫌弃自己丈夫的不是,如果不是她成天闹向青天,向青天能去S市?不去S市,能撞了人坐牢?现在丈夫要坐牢要赔钱,她不想办法帮忙,居然还想拿向青天的钱跑路?说到底,这一连串的事情最后全部都可以归咎道刘莎的头上,她还一点不愧疚,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坏的女人?
向父怕刘莎卖房子,强行住进去,刘莎为了赶他走,闹得惊动了警察局,但是家务事警察管不了,来了教育两句又走了,刘莎没办法,只好让他住着,每天给他使绊子:要么不给他做饭吃,要么往他的饭里加石头沙子和辣椒,还让小孩往他床上撒尿、故意把他锁在门外一晚上等等。向父被恶儿媳气的没辙了就要动手打人,他一举拳头,刘莎立刻抱着儿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出去找邻居声援甚至报警,话都让她说光了,老公在S市犯了法要坐牢,公公要整死她,每天要打她骂她甚至还要对她不轨。原本公公和儿媳住在一起在舆论上就不妥,她又是个带儿子的女人,舆论总是往她这边倒。偏偏向父是个硬气的人,说什么也不搬出去,硬耗着。他想把房产证没收,可惜房产证、存折和现金全部都被刘莎给藏起来了,连每一个抽屉和衣柜都上了锁,他一个农民,除了死赖着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
不止向父急,刘莎也很急。眼看法院就要开庭审判了,要是一宣判让向青天赔钱,自己没来得及转移掉的财产就要被强制执行了。她着急卖房,还特意找亲戚弄了张借条,谎称欠款三十万不得不卖房偿还以躲避法院的追款。她要卖房,就不能不让人来看房,但是向父在,就不让她卖。她一找人上门,也不管是不是买房的,向父见人就闹,还扬言谁敢买这房他就要在放火烧屋子,这谁还敢买房呢?闹到后来,他们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到开庭的那一天,刘莎也没能把房卖出去。
开庭的那天向父又来S了旁听了,他让刘莎来,刘莎不肯来,恨不得早点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谁愿意跟一个囚犯扯上关系?向父虽然走了,但是担心儿媳妇背着他卖房,临走前还吩咐小女儿去看着。
等到法庭宣判后,众人离庭,向青云和叶佳文先走了,向父追出来,跑到向青云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向青云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父亲,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父亲显然不这样认为。果然,向父一抬巴掌就是个大耳刮子抽下来,向青云赶紧向后避了一步,没来得及躲,被抽中了鼻子。他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盯着父亲看,半晌以后才说:“爸,如果青天小时候犯了错,你也抽他这一耳刮子,他就不会有今天。”说罢拉着叶佳文快步上车走了。
虽说在法律上叶佳文和向青云并不需要承担赔偿责任,叶佳文自己心里也没有觉得对死者有愧疚感,所有的错都是向青天的错,他不想将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从道义上,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死者家属一些补偿,向青云也该给。但是他不愿当面给,如果当面给,就仿佛自己是加害人,这笔钱的意义变成了赔偿,他不想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他托律师转交了四万块给死者的家属,至少先赔上丧葬费。他也知道向青天家里不会这么容易就赔钱的,死者家属要追讨回这笔赔偿,还要有的折腾,但他没有心力再去管这么多了。他只想赶快逃离,不要再和这些事情这些人牵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向青天被判了刑,而缓刑要到户口所在地执行,所以向母向父就回去了,向父继续去找刘莎,让她帮向青天还钱。他们老夫妻这么多年没少补贴小儿子和儿媳妇,现在儿子出了事,儿媳妇白占了便宜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不把刘莎折腾散架了老两口是不会罢休的。果然,他们一到县城,就撞见刘莎安排人来看房子,向父冲上去破口大骂,把房客骂跑了。刘莎气的发抖,又哭又闹抓着旁人诉苦,向母也不是吃素的,比她哭的更大声更凶狠,刘莎先前说她公公欺负她,现在婆婆也来了,就被婆婆反咬一口,婆婆说她不孝顺,以前就对他们夫妻又打又骂当仆人一样吆喝,她身上的衣服首饰全是公婆让大儿子大女儿出钱给买的,现在老公在大城市里撞了人,要赔钱,她就想拿了全部的钱跑路不管老公的死活。刘莎生气,老两口也生气,都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对方这样的恶人,结果狗咬狗一嘴毛,谁都没捞着好,徒损了心力。
向父向母一走,叶佳文和向青云立刻把房子卖给了事前谈好的买主。他们又耽搁了几个月完成交接工作,然后就带着向晓龙搬到H市去了。
向晓龙虽然和小学里的同学们分开了很伤心,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其实是懂事的,所以叶佳文告诉他要搬家,他并没有反对哭闹,而是扬起小脑袋有些苦恼地问道:“叶叔叔,我们搬到H市去,外公外婆是不是就找不到我们了?”
叶佳文弯下身将他抱起来,轻声问道:“你希望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向晓龙摇头:“外公外婆很坏,很凶,他们打向叔叔,骂你,还凶我。我不喜欢他们,我希望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叶佳文忍不住将他的头搂在怀里:“乖孩子。”
过年之前,一家人妥妥帖帖地把家给搬完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叶世清和韩姨刚刚得知了叶佳文是同性恋还认养了个儿子的事,才过了一年,叶佳文就携家带口住过来了。他们住进了叶佳文前几年买的那套房子里,叶佳文说这房是爹妈的,但是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先给他们住。
叶佳文的工作还是在金星,只不过是金星在H市分公司里,而向青云则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还是室内设计师,而且叶佳文给他找了个比较靠谱一点的要升资质的建筑公司,把他岩土工程师的证挂出去了,安全起见,挂证不挂章,挂靠费一年也有几万块。
卖房拿了四十万在手里,叶佳文拿出去又贷了两套房。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全款买房,但是贷款买房肯定是比全款买要划算的多。
他们重新给向晓龙在H市找了个小学,向晓龙插班进了三年级。刚插班的时候叶佳文很担心,因为向晓龙幼儿园的时候也是由于插班导致融不进集体,几乎造成孩子心灵上的创伤。好在向晓龙小时候的口音现在已经完全被矫正了,S市和H市的方言又很相近,完全不存在排挤的问题,他去上课第一天回来,叶佳文问他怎么样,他脸红红地抱着胳膊把脸埋在书包里不肯回答。向青云拿开他的书包捏着他的鼻子逼问他,他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同桌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这可把叶佳文和向青云给乐坏了,向青云送他去上学的时候借着找班主任的机会趁机去班里看了一下,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睫毛像扇子,脸蛋像苹果,看着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过了没两个月,向晓龙就完全融入集体了,老师说要去春游,他高兴的不得了,缠着叶佳文给他准备零食。看到他期待班级活动,就说明他跟班上的同学相处的不错,叶佳文和向青云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虽说为了躲避向家人而搬家了,但是叶佳文并没有真的完全和向家人切断关系。他还是联系了向海蓉,不过只是给了她一个向青云的手机号码,告诉她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打这个电话来,她毕竟市小龙的生母,如果她想见小龙,他们也可以想办法安排。
向海蓉和向青云是同病相怜之苦,她很能体谅向青云的心情,而且她从小看爹妈怎么为了维护向青天和剥夺向青云的利益不少了,所以她并没有对向青云的行为提出异议。叶佳文知道自己和向青云这一走,也许向海蓉的处境会更不好,毕竟大儿子不见了,老夫妻两个唯一能盘剥的就是大女儿。他固然不愿看向海蓉受苦,然而他不是救世主,做不到拯救所有的人,要向海蓉脱离苦海,唯有她自己彻彻底底的醒悟。叶佳文让向青云给向海蓉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用平淡的口吻叙述向青云这些年来吃的苦和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又言辞恳切地写了一些现在的感悟体会,最后说道,我们谁也不是上帝,一生中能做的事情太有限,没有什么比照料好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