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43)
姚颜卿正色道:“陆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回京后我必会呈与圣人知晓。”
“罢了,罢了,姚大人如此说倒好似我以功相邀一般了。”陆尚淮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借粮多少我并不能保证,姚大人应知不可强人所难,你我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行劫富济贫之事。”
姚颜卿则一字一句道:“我只要豫州再不见饿殍遍野。”
第83章
姚颜卿给陆尚淮出了一个难题,由他出面借粮不难,可这份人情要如何还却不是一桩易事,他虽是退让一步,却也不肯让姚颜卿置身事外,在宴请豫州商会中几位领头的豪商时,请了姚颜卿作陪。
今日赴宴的商人有六人,其中有两人带了其子同来,他们已听说圣人派了钦差到豫州赈灾,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君。
众人起身相迎,待听陆尚淮介绍后,眼中暗藏的轻视之色顿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姚颜卿三字对于这些豪商来说如雷贯耳,谁不知他曾南下为圣人大敛钱财,充盈国库,那些银子,皆是来自于商人之手。
姚颜卿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解下了腰间所佩的长刀随意的放在了桌几上,落座在上位,陆尚淮目光不经意的从那柄刀身细长的横刀上掠过,眼神变得晦暗莫名。
姚颜卿似未曾注意到陆尚淮的目光,微微一笑,自斟一杯酒水,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实不相瞒,今日我与陆大人请各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各位鼎力相助。”
作为商会会长,阮老爷率先开了口,笑眯眯的道:“姚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等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商贾,哪里又有什么能力帮得上大人的忙。”
姚颜卿淡淡的笑了起来,道:“阮老爷自谦了,我也是长在商贾之家,这样的话我便是第一个不愿意听的,谁说商人上不了台面,要我说,说出这样话的人才是真正的浅薄之人,没有商人,何谈经济,只道税收这一项,晋唐缺了谁也缺不了你们这些商人。”
这一席话,叫这帮子商人听了心里舒坦,对姚颜卿有些另眼相待了,不想他小小年纪竟如何通透,全然不是那等酸腐之人,也难怪他未及弱冠便能叫圣人如此重用。
阮老爷当即敬了姚颜卿一杯酒,笑道:“听姚大人一席话当真叫我等醍醐灌顶。”
姚颜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削薄的唇勾了起来:“不过是肺腑之言罢了,人都说商人逐利,又道都是利欲熏心之徒,此话我却是不赞同,逐利不假,这世上谁人不逐利呢!便连我们,不也想着那一日能封侯拜相嘛!可若说利欲熏心,为富不仁,说出这样话的人其心可诛,我晋唐不乏儒商,多少商人行事虽逐利却不忘义,当年肃州干旱,百姓无粮可吃,就不知道有多少商人出银出粮,救活了肃州多少百姓,肃州百姓无不感念他们恩德,要我说,他们当得起仁善二字。”
“姚大人说的是,都说商人唯利是图,您说这话可公平,我们也不过是赚点养家的银子罢了,日子是过的比寻常人好一些,可其中的幸苦却不为人道之。”阮老爷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心下却极为警惕,这年头当官的和商人说好听话,必是有所图谋,不得不防。
姚颜卿哈哈一笑,打趣道:“这话便是假了,若说街边上支个摊子卖炊饼的说这话我自信,可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你们若是都说只比寻常人日子过的好一些,我们这等人岂不是都要去街边要饭了。”
姚颜卿话一出口,在座的人便笑了起来,有人道:“不瞒大人说,咱们也就略比卖炊饼的强些,手头的银子说不得还不如他们多呢!这钱,都压在了货上,货卖不出去这本钱便回不来。”
姚颜卿笑而不语,一双眸子顿生流光溢彩。
姚颜卿自是生的极好,可用风神秀异四字来形容,陆尚淮见他不言语,便清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又不与你借银子使,在我们面前哭穷个作甚。”
阮老爷哈哈一笑,道:“大人说笑了不是,不说往年,便是今年早春我得了几尾活鱼送您府上您都不肯收用。”
陆尚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面露笑意的说道:“莫说几尾活鱼,你们就是送一根针线我也是不敢收用。”
姚颜卿唇角翘了翘,眼底一抹讥讽之色一闪而过,他把手上的酒盅轻轻一撂,说道:“如今陆大人不妨破例一回。”说罢,朝着阮老爷微微一笑,道:“眼下这个季节,几尾活鱼是不好寻了,阮老爷若有心,不妨送一些粮米,这一回为了豫州百姓陆大人必是肯收的。”
话已至此,陆尚淮倒不好在避开这个话题,便道:“极是,有姚大人在此为我作证,我这也算不得是收受贿赂了,都是为了豫州百姓,能叫他们吃饱肚子,便是真担了受贿之名本官亦问心无愧。”
阮老爷心下一动,他早知这桌酒席不是那般好受用的,如今可不就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来。
在座的商人皆以阮老爷马首是瞻,见他没有言语,余下的人也只垂眸不语。
姚颜卿眸光一冷,唇角却勾出了笑纹,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是叫各位为难了?”
阮老爷是何等聪明,焉能不知姚颜卿所提米粮的缘由,这样的事也不出奇,就拿肃州干旱来说,肃州的商人当年亦是施了几日米粥,想到这,阮老爷便道:“姚大人说笑了,哪里能说是为难的。”
姚颜卿笑意渐浓:“我便知在座各位都是仁善之辈,这杯酒,我待豫州百姓敬各位。”姚颜卿潇洒起身,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盅朝外一倾。
阮老爷几人见状,紧忙满饮一盅酒。
吃了一口菜后,阮老爷试探的开口道:“豫州百姓受苦,我等心里瞧着亦不好受,昨日我等还曾商量过施粥事宜,就是怕有心无力,整整十六州县,仅靠我等绵薄之力又能救活几人。”
姚颜卿微微一笑,道:“朝廷的粮米短则半月,快则一月必会送达豫州,尔等只需帮豫州百姓熬过这段时日皆可,当然,你们有你们的仁善之心,可朝廷也不会白白要了你们的粮米,等三殿下抵达豫州后,会折算了银子还与各位。”
阮老爷略略一算,明白姚颜卿这是想把他们囤积的粮米一具收用了,虽说是折算银子还给他们,可这银子可烫手的很,哪个又敢伸出手去拿,阮老爷越想越是肉疼,犹豫了一下,一脸为难的开口道:“按说大人开了口,我等自是要尽心而为,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支应十六州县的百姓一口吃食,对我等来说亦是一件难事。”
姚颜卿长眉微微一挑,慢条斯理的道:“我相信各位必会有法子能叫豫州百姓吃上一口饭,给他们一条活路。”
阮老爷苦笑一声,道:“大人若说叫这城内的百姓人人喝上一口热乎的米粥我等还能做到,可叫十六州县的百姓人人都如此,我等有心也是无力。”
在座的人纷纷的附和着阮老爷的话,来之前,他们已有了准备要放一些血,可如姚颜卿所说,叫他们把囤积的粮食都施了出去,可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嘛!
“大人,阮兄说的正是我等要说的,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的米粮。”
姚颜卿淡淡一笑:“我只要各位尽心而为。”他手指轻轻抚上了桌几上的长刀,他是文官,从不曾想走武将之路,可上辈子也曾随三皇子一同上过战场,与军中将士学过几招,虽不能上阵杀敌,仅是几招花架子,但让人见血对他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日三餐,十六州县同时施粥,各位能否应下?”姚颜卿淡淡的开了口,一双璀璨的桃花降了温度,隐含寒冷之色,先礼后兵,他礼已做全,再不识抬举,他不介意杀鸡儆猴。
姚颜卿语气极淡,可气势却十分摄人,让阮老爷并不敢贸然开口,陆尚淮见状,只能开口打了圆场,笑道:“先叫豫州百姓人人都喝上一碗热乎的米粥,能支应几日是几日。”
“陆大人说的是。”阮老爷低声说道。
“你们是商人,可你们想没想过立身的根本?远的不说,就说这城内,每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对于你们来说,只怕是觉得这些百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可你们不曾想到,若没有这些百姓,你们这生意还能不能做的下去,米没有人买,便成了陈米,衣料没有人买,又能存放几年?有百姓才有你们立身的根本,你们都是聪明人,想想我这番话说的可对。”姚颜卿沉声开口道,不等众人回答,又道:“我所要不多,只要每日豫州的百姓都能喝上一口米粥,要豫州再没有易子而食,吃妻食子这样灭绝人性之事。”
阮老爷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细品姚颜卿的话,倒知有些道理,只是叫他们一次性囤积的粮米……总是有些不甘。
“姚大人且容我等回去筹备一二。”
姚颜卿微微颔首:“自然,我相信各位必不会行叫我为难之事,你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取舍之道,更懂得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道理。”
阮老爷苦笑一声,姚颜卿这话显然已有威胁之意,有道是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他们若叫他为难,他自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84章
虽说有句话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你地头蛇也得知情识趣,让出一路路来给强龙过,若一味拦路,那恶龙咬你七寸一口你也未必活的了。
阮老爷盘腿坐在暖席上,手上把玩着一对棕红色的文玩核桃,阮大郎琢磨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爹,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到是拿出个章程来呀!如今这豫州大大小小的商人可都瞧着您眼色行事呢!”
“催什么,我这不琢磨呢!”阮老爷眼睛一瞪,沉声说道。
阮大郎叹了一声,倒后悔囤了这么多粮米,若不然何来这场倒霉事。
“爹,要我说,那狗屁钦差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咱家给他面子舍了他百来斤粮食,他要是不识趣,让他一粒米也拿不到。”阮三郎冷声说道,嘿嘿一笑,眼底闪过一抹阴森之色:“他若是以势压人,咱们就叫他有来无回。”
“你给我闭嘴。”阮老爷未开口,阮二郎已冷喝一声,端在手上的茶碗直接砸向了阮三郎,这尚且不算完,他从座上起身,揪住阮三郎的衣领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去。
阮三郎被抽倒在地,却也不敢言语,从地上爬起来后垂着头,眼底带着惊慌之色。
阮二郎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语调淡淡的,却带着阴冷之气:“你若是在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阮三郎最怕阮二郎不过,当即慌慌张张的点着头,道:“我再不敢胡言乱语了,二哥。”
“行了,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阮老爷冷喝一声,倒没有说二儿子的不是,他七个儿子中唯有老二是最有出息不过的,论起经商的手段无人能及,偏偏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若不然,阮家何愁不更上一层楼。
“二郎,你对那位姚大人怎么看?”赴宴,他独独带了老二去,为的便是叫他观察下那为钦差大人是何种性情。
阮二郎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可小窥,这位姚大人虽未及弱冠之年可本事了得,朝中多少官员熬了十年也未必能出得了头,他却已为侍读学士,成了圣人身边的近臣,又能被圣人钦点为钦差,担了这样重要的差事,可见他青云路已铺就,此次赈灾,若是这桩差事办的漂亮,必是前程似锦,这样的人若不能交好也不可得罪。”
阮老爷微微颔首,与阮二郎想法大致相同。
“姚家出了姚颜卿,是姚家的福气,咱家是比不上了。”阮老爷轻叹一声,又瞪了三个儿子一眼,暗叹他七个儿子怎就没有一个在读书上开窍的。
阮二郎笑道:“爹也别羡慕姚家,人说状元郎都是文曲星下凡,这世上三年也就出一个,还得是祖坟上冒青烟的,您瞧瞧,咱们豫州也是出过状元郎的,当年也是轰动一时,如今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做县令呢!依儿子说,可见那些文曲星都是假的,能为宰拜相的才是真的文曲星,寻常百姓家哪里有这等福气呢!”
“姚家就有。”阮老爷是真打从心里嫉妒。
阮二郎哈哈一笑:“您只瞧姚家出了姚颜卿,怎得就没瞧见还曾出了一位弱冠之龄连中三元的姚修远,圣人可是金口玉言说父子双折桂。”
阮老爷笑骂道:“你这是说为父没有本事中个状元回来,所以你们几个才没有出息是吗?”
阮二郎笑道:“儿子不敢,不过依儿子说,当官也未必就是好,您瞧陈巡抚,往日多风光,如今怕是连死了都不能安生,还得连累一家老小。”
“你说陈巡抚的死不能了结豫州水灾这桩事?”阮老爷皱眉问道。
阮二郎一笑,说道:“儿子瞧着未必,看那位姚大人行事,可不像是个能轻拿轻放的,很是有几分锐气,不过掌管着铡刀那位还没来呢!说不准这事还真能轻拿轻放,端看陈巡抚后面的事到底是谁了。”说完,阮二郎声音沉了几分,道:“爹,他要粮米咱就给,陈巡抚没了,总有来接任的官员,若是这位姚大人,咱们得罪了他将来可不好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您别忘了,他姓姚,莫说几万两雪花银,就是百八十万他也未必会看在眼里了。”
阮老爷眯了眯眼,到底还是舍不得。
“要是接任的不是他,咱们这米可就是白给了。”
阮大郎附和着阮老爷的话,道:“可不是,二弟,那可不是千八百两银子的事。”
阮二郎唇角勾了勾:“能和姚颜卿结下一份善缘可不是银子能衡量的,爹,这事听我的不会有错,你不舍了粮米出去,让豫州饿死更多的人,姚颜卿回去不好交差,他心下能不记恨了你?我瞧着他可不是个大度的性子,这当官的若想为难咱们这样的商贾,可是一件最容易不过的事。”
“他交不了差保不准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准,何谈为难咱们家。”阮大郎也是死要钱的,想想开仓放粮便觉得肉痛。
阮二郎眼睛一眯,便道:“大哥这便是有所不知了,为何这位姚大人能少年得志,只因他与圣人沾亲带故,他的母亲福成长公主乃是圣人胞妹,这才是嫡嫡亲的外甥,圣人岂能不偏袒一二。”
阮大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难怪,我说怎么都是状元,有人做了芝麻大的官,有人却能平步青云,可见这人心都是偏的,圣人也不能例外,和咱们寻常百姓也是一样的嘛!”
阮老爷倒忘了还有这层典故,听阮二郎一说,才记了起来,姚家那位早逝的老三娶的可不是正是先帝的女儿,这姚颜卿也算是皇亲国戚了,难怪底气如此的足。
“开仓放粮,你二弟说的对,这份善缘别人想结还结不下呢!”阮老爷当机立断道。
“爹暂且别急,放粮是一回事,可这施粥的棚子却得咱们家搭,总不能舍了粮米出去还不叫百姓知道咱家的好。”阮二郎不疾不徐的说道。
阮老爷闻言不住的点着头,道:“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办,既都觉得放粮,咱家就先打个头阵。”
“爹说的是,咱家率先表态,才能表明诚意。”阮二郎笑道,呷了口茶后,又道:“儿子想着先和姚大人通个气,商量一下明天施粥的事宜。”
阮老爷看了看天色,见尚不算晚,便道:“且去吧!记得别空手,收不收是他的事,总归礼多人不怪,别叫他挑了咱们的不是。”
阮二郎自是懂得这个道理,他这样的聪明人,更明白聪明人的心思,若说金银珠宝这般明晃晃的东西,眼下这种情况,谁又敢伸手去接,叫人捉了小辫子,他只叫人备了六样补品,皆是用精美的雕花匣子来装,里面却是另有玄机,铺满了百两银票,加起来足有万两,打点妥当后,方出了门。
姚颜卿听是阮二郎前来拜访,便笑了起来,这世上总是不缺聪明人的。
阮二郎被领进了门,先是上前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待被叫起后,才抬头一笑,道:“家父命小民和大人商量一下放粮的事宜,这才贸然来访,还请大人恕罪。”
阮二郎生的颇为不错,脸庞白净俊秀,笑起来温温和和,这样的面相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姚颜卿对他观感不错,便笑着让他落了座,说道:“何谈恕罪一说,你能来本官只有欢心的份。”
阮二郎微微一笑:“昨日听大人一席话,家父心下感慨万千,回家与我等商量一番,想着虽不能如大人一般为国为民劳心,可也该尽一份心,小民想,明日先在城内搭一座粥棚,由小民家中出人熬煮施粥,也不拘一日三餐,从早上一直施到晚上,总能叫百姓吃上一口热乎的。”
姚颜卿闻言便明白阮家的意思,想借此博一个美名,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百姓吃了米,总要叫他们知晓是吃的谁家粮。
“你们想的很是周到。”姚颜卿轻声说道。
阮二郎见姚颜卿应允,脸上的笑意便显得真诚了几分,他深知换做一般的官员,必是要博这个美名的,不想这位姚大人年纪不大,却很是有几分心胸,不免对他有些另眼相待。
“昨日听大人说,十六州县同时施粥,我想着今日便叫人把粮米运送到各州县。”说道这,阮二郎话音顿了一下,脸上带出了几许犹豫之色。
姚颜卿唇角翘了下,慢悠悠的呷了一口香茶,之后说道:“有话不妨直说,此间并无外人在,尽可放心。”
阮二郎赔笑道:“是小民小人之心了,不过是想着若各州县得了粮,不知是怎样个施粥法。”他家的粮食都是上等的精米,可若是运送到了地方州县,换成了劣等陈米,可叫他们吃了哑巴亏,更叫这位姚大人心疑他们以次充好了。
姚颜卿闻言便笑了起来,觉得这位阮二郎很有些意思,想事倒是颇为谨慎,也难怪昨日会被那阮老爷带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