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只小狼崽(95)
肚子饿了,就代表着病在好了。
“想吃什么?”
“豆腐花……油条,再来点小笼包?”
曾姥爷听到了,连声说好。
其实直接进路边店里吃更方便,不过考虑到外孙的身体,曾老头还是下了车去买了早饭,打包带回家里去。陆云泽觉得自己还行,能坐在桌边吃,可是被贺邵承强制拉回了卧室,坐在床上给他搭了个小桌子。他嫌自己没刷牙,嘴巴里不干净,贺邵承便去浴室用洗脸的盆子给他接着,拿着水杯和牙刷让他刷。然后再去打毛巾过来,让陆云泽自己擦把脸,接着再开始吃外面买来的早餐。
这样悉心地被照顾着,陆云泽心里头又酸又软,只能低头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
“你也吃呀。”
贺邵承点了点头,端起自己的那一份菜粥,一口就喝了一半。
昨天下午就没去学校,今天也肯定不打算去了。这样翘课不和老师打个招呼也不好,而且家里头电话又还坏着,没法直接打电话到办公室里去。吃完了饭,贺邵承就独自跑去了学校,和班主任说了说情况,请了假才回来。
曾姥爷其实挺想在家里照顾外孙的,但是厂子里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订单像是雪花一样飘过来呢。他只能拜托了小贺继续照顾着,自己又骑上电三轮匆匆走了。
陆云泽吃完了早饭,肚子里热乎乎的,躺在床上又像一条泥鳅一样滑进了被窝。
贺邵承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先放在了床头,等么儿要喝的时候可以随时喝。陆云泽眨了眨眼,看着他明显发青的眼眶,抿了抿唇。
“贺邵承,你昨晚……没睡觉吗?”
“嗯,但是没事。”他毕竟才十四岁,年轻,熬夜一个晚上不算什么。
陆云泽鼓了鼓腮帮子,“你快上来睡觉啦,我已经好了,倒是你……别又累坏了。”
贺邵承点头应允。
他睡觉是要脱衣服的,直接就把衬衫和裤子都扯了,扔到了床头的衣篮里头。七月份的天气也有些热了,只是么儿刚生了病,他才没开空调吹风。陆云泽现在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睡觉,并没有多少羞赧的情绪,还主动缩到了他的怀里。但是这次他没肯让贺邵承把胳膊放在他脑袋底下,而是轻轻的将其抱在了怀里。
“你和我都再睡一会儿……如果下午可以的话,我们就去学校,和老师问一问王成什么时候办葬礼……”
“嗯。”贺邵承点了点头,终于闭上了眼睛。
其实陆云泽还不怎么困,他昨天都躺了一天了,又是做噩梦又是生病,这会儿就是有点晕,老继续睡着也不好。他睁着眼睛又想了想王成的事情,结果耳畔就传来了呼噜声。
是贺邵承在打呼噜。
他不禁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个很沉稳的睡颜,丝毫看不出其实正在打呼噜呢!
贺邵承……之前,明明都不打呼噜的。
都是因为照顾他,熬了夜,累坏了。
陆云泽垂了垂眸,心里又酸又暖,又轻轻的帮他拉了拉被子,盖好了那露在外面的一点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白包:葬礼时赠送的吊唁金。
第78章 么儿的妈妈
一场水灾后又接着一场大病,陆云泽都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然而如今却已经到了七月五号,再过二十天就是第三次认购证摇号的日子。他躺在床上,听着贺邵承有节奏的呼噜声,心里还在想着之后的事情。
毕竟等到八月份,第四次的号一摇,认购证在黑市上的价格就会飙升到顶峰,他们家就再也不会为钱的事情担心了。
只是那个时候……出售认购证,还得稍微小心一点,要想想稳妥的办法。
贺邵承也习惯了抱他,睡着睡着就把么儿紧紧地搂住了,面孔更是贴在陆云泽的脖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陆云泽现在并不困,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好做,只能跟着又睡了一觉。药物的作用特别快,中午再起来时,他身上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唔,贺邵承……我们吃个饭就去学校吧……”他眨着眼睛,瞧着身边已经穿好衣服的人。
贺邵承还很小心,“我去学校问一下情况就好了,么儿,你……继续在家里歇着?”
“我已经好啦。”陆云泽坐了起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你一直抱着我,我都被你热出了汗了,现在早就不发烧了,你来摸。”
他把头抵了过去。
贺邵承垂下了眸,认真得抬手感受了一下陆云泽额头的温度,确认不烫了之后才让他下了床。
“而且我肚子也饿了,”陆云泽下了床,穿上了拖鞋,稳稳当当得站了起来,确实是恢复了平日的健康,“我们去外面吃碗面吧。我想吃红汤面。”
贺邵承这才松了口气:“好,那走吧。”
彼此的书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贺邵承还记得重新安排的课表,只按照下午那两三节课带了课本,而且都放在了自己那里,没让陆云泽背任何书在身上。外面也出太阳了,尽管还没到最烈的时候,但考虑到去年么儿被晒伤的情况,他还是去拿了个帽子过来让对方戴着。
陆云泽也乖乖的,贺邵承给自己拿什么就戴什么,之后才和他一块儿在门口换了鞋,带上医院开的药,去学校对面的面馆吃了顿饭。
就着面馆的米汤,他也把药吃了下去,此时时间差不多,刚好可以回学校。
但是在进校门之前,陆云泽忽然顿了顿,拉着贺邵承又去找了卖花的地方,拿了一小把白雏菊。
两个人是赶着下午上课之前回的教室,班级里的同学看到副班和承哥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失去一个王成,当天下午就没见到副班和承哥,有的人心里都担心是不是又出事了。如今见陆云泽和贺邵承都安安稳稳的回来了,才放下心来,特别关切地去询问情况。
陆云泽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得说了自己生病的事情。
他本来觉得疟疾还挺罕见的,结果这样一说,班上倒是有其他同学也表示自己有认识的人得了疟疾,和他情况差不多,不过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又好了。
王成的桌上又多了几朵菊花,那一小束白色的和其他的放在了一起,被风吹着,格外的宁静。
尽管所有人的目光在落在那上面时都会不自主的停顿,连带着话语都沉默片刻;整个班级的气氛也没了往日的活跃,所有的学生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但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该往前走的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下午先补的是数学,数学老师昨日已经悼念过,今天便只能叹口气,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他是个很喜欢点名的老师,只是从昨天开始,点名的名单里少了个调皮,而且老回答不出来的小伙子。
班主任是第二堂课。
她身为班主任,和王成家长的交流就会更多一些。之前也有不少同学来问她王成什么时候办葬礼,今天联系那边确定了时间,她也就过来通知班级的同学了。
“王成同学的葬礼定在了明天,我们班想去的同学可以一起去,最后和他说一声再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刚得知,他已经被追封优秀共青团员,五星红旗护旗手,他是我们班级的一名优秀同学……我们,为他骄傲!”
陆云泽今天没有再落泪,只是垂着眸安静地听着班主任的话。
他和贺邵承回去之后就包了五千元,放在了一个白色的袋子里,打算在葬礼时直接塞到他家里去,也不需要说是他们给的。然而实际上,王成父母却是在儿子的葬礼上拒绝了所有人的资金,连政府给的抚恤金都拒绝了。他们家是穷,但没有了儿子,这些钱还有什么意义呢?尽管其他人还是把白包强行塞到了他们手里,陆云泽也偷偷的把钱放了过去,但过了一天,等王成的遗体火化后,他们却在本地的报纸上看到,王成的父母把所有整理出来的钱都捐给了红十字会,用于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
他抱着贺邵承,晚上又沉默了许久。
学校补了六天的课,匆匆地在七月十号进行了一场期末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