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铺(39)
宋矜瞧他满脸都写着“快点滚”,好整以暇地笑笑:“我开不开心不要紧,要紧的是——”
“你家这苏老板,外头挺多人惦记啊。”
傅陵深吸一口气。
从小被宋矜教到大,脾性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夫子真是太懂怎么气人了。
宋矜看他当真不悦,才正经两分:“我不也是好心提醒你么?”
“好不好心,夫子自个儿清楚。”傅陵眼皮不抬。
还真把人惹毛了。
宋矜给他倒茶:“别跟我闹脾气。”
傅陵也不会真和自己老师生气,顺手接过:“吴叔把人领进来,就是想给夫子看一眼。夫子瞧着,人怎么样?”
宋矜顿一下,眉眼弯弯:“比你好看。”
傅陵眸中蕴出淡淡笑意,又道:“夫子满意就好。择日不如撞日,这便算夫子见过了。”
“我若是不满意呢?”
宋矜方问出口,便想到,以傅陵那么毒的眼光,能放在心上之人,旁人不可能不满意。
他默了下,语气终于正经两分:“虽然你肯定自有主意,我只与你说一句。你有眼光,但也别把旁人当瞎子。”
又回味一下,笑道:“我可看着,人家眼里根本没你。”
傅陵不咸不淡:“有夫子这幅人样子在这,旁人哪会看我?”
“别。”
宋矜抿口茶,“你拐不走人,是你没本事,别攀扯我。”
又点点桌子:“想要人,得多上点心。”
傅陵默一下。
宋矜也提醒到位了,成不成的,还是得看缘分。
院中静一下,宋矜又念起:“那块玉,你又拿出来了?”
傅陵淡淡道:“我喜欢。”
宋矜“嗯”一声,想试探一句,思索片刻,又作罢了。
傅陵饮了口茶,提起:“陆屿有没有和夫子说过书院这次小试的第二名,苏言?”
“提过了。”
宋矜默了默,“我去看过试卷,确然出类拔萃,他不在头名,是你故意压了。”
顿了下:“单论一篇赋文,看不出什么。这孩子又写的馆阁,方块字都长得一样。我说不好是不是。”
傅陵默了下:“如果他是,苏遥还什么都不知道。”
宋矜却笑了笑:“若他是,就合该小皇孙先被我们寻到。”
说着,又颇为恨铁不成钢:“你既认识人家苏老板,平素怎么不多走动?这回还是陆屿先察觉的。”
还补一句:“怪不得认识这么久了,人家心里还没你。连情敌都摆不平,要你何用?”
傅陵让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送人走了,又抱起桂皮。
桂皮毛绒绒的,又吃又睡一个春天,愈发滚圆。
傅陵抱着沉重的一大坨坐在院中,明晃晃的日头自树影之间洒下,吴叔跑来:“公子,收了封信。”
傅陵略有心堵,只道:“念吧。”
吴叔本想说这信奇怪,信封没有字,却也并非平素密信的制式。
但傅陵似乎心情不佳,吴叔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拆开信封。
“世兄敬启。前日听闻世兄急病,心急如焚,然碍于男女大防,未曾亲往探看,望世兄一切安好。”
这信好生奇怪。
吴叔接着读:“昔年父母之命,不知世兄还曾记得否?缔结良姻,乃两姓之喜。遥想孩提时期,曾与世兄共读家塾,时年尚小,常有逾矩之处,承蒙苏世伯苏伯母与世兄不弃……”
吴叔顿了下。
这是给苏老板的信?
吴叔停住,去看傅陵,却发觉傅陵面色黑沉。
……也是。
苏老板竟然是有婚约的吗?
吴叔突然有些手抖。
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有婚约。
怎么……这要不是送信送错了,我们大公子还不知道这事呢。
送信这事,还得从成安去谢氏刻坊送点心说起。
成安把点心送到谢氏刻坊,正赶上刻坊发喜糖,说是谢家大小姐要成婚了。
成安蹭着吃上两口,回书铺时,却见一个眼生的小厮立在门口。
柜台放着一盒子喜糖,他手中拿着封信,只道:“这封信是我家小姐吩咐,要送给苏老板。”
成安要接,那小厮却直头直脑的,不肯给:“我家小姐说了,这信得亲手交到苏公子或者齐伯的手中。”
苏老板不在,齐伯也出门了。
只有阿言在看店,阿言无奈道:“方才我要了,他也不肯给。”
这小厮年岁小,瞧着还特别地轴。
成安只能道:“我家公子一会儿就回,你等一等?”
“已经等许久了,等我回去糖都发没了。”小厮着急,“苏老板去哪儿了?”
阿言并不知道傅陵住处,成安便仔细告诉他。
瞧他呆头呆脑,还说了好几遍。
小厮应声,忙忙地跑了。
成安瞧他飞快的身影,不由担忧:“又不认识咱们公子,别送错了。”
阿言笑道:“你方才不说了吗?公子好认极了,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谁知道,这呆呆的小厮压根没有照着这个标准找。
他跑来傅宅,吴叔刚送宋矜走。
小厮着急回去,远远瞧见门口立着一老人,只道一定是齐伯了。
大小姐说苏公子身子不好,齐伯一般都不敢离开他身侧。
这定然就是了。
他把信交给吴叔:“这是我家送给你家公子的信。”
大小姐嘱咐了不能张扬,他索性连名姓也没报。
吴叔接过信,一脸茫然。
话说得没头没尾,还送完就跑了。
谁家的仆从,做事这样不得力?
吴叔奇怪,又担心是出了什么要紧秘事,忙拿进去了。
然后便有了方才之事。
吴叔偷偷瞧傅陵一眼,心中一个哆嗦,忙低头,飞快地把信翻上一遍。
是退亲!是退亲!是退亲!
大公子,这是退亲的信!
吴叔提到嗓子眼的心蓦然归了位。
琳娘快要成婚了,筹备婚事忙得脚不沾地,又想起上回答应嬷嬷要书信说定退亲,还没办。
她忙里偷闲地写了一封。
因写得匆忙,基本属于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写完就赶紧发出去了。
偏她的丫鬟躲懒,天气热了,不肯出门,只随手寻了个人。
吴叔不由吐槽:退亲不在第一句说清楚,这开头搞得像要成婚了一样。
他缓了缓神色,与傅陵说了信上之事。
傅陵接过信,扫了两眼,面色却未改善。
吴叔:……?
公子,是退亲!退亲!
不要紧的!苏老板还是你的白菜!
吴叔只觉得整个院子的气压都低了,然后就见傅陵招手。
暗卫乙出现:“主子。”
傅陵淡淡开口:“你去把正房和厨房的房顶/弄塌。”
暗卫乙:……啊?
傅陵冷冷道:“听不懂吗?”
“是。”暗卫乙忙应了一声。
应完又颇有些犹豫:我是耳朵有毛病了,还是脑子有毛病了?!
吴叔听得一愣一愣的:“……公子,咱们以后怎么住啊?”
傅陵平心静气:“不住这儿了,收拾东西走。”
不是说我走动少出现次数少离得太远么?
今儿下午宋矜真的刺激到傅相了。
这昔年婚约更是让傅相明白,他不动手,全天下都在觊觎他的白菜。
指不定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白菜就被旁人挖跑了。
傅相一直在苏遥一事上有耐心,此时他方发觉,耐心没用。
徐徐图之?
不。
先下手为强才是傅相一向的风格。
延庆坊的居民只在暮春时节听见轰然两声巨响,半个时辰后,苏遥正要关铺子,便瞧见傅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