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95)

　　艾谦微微地叹了口气，用抹布擦拭着吧台桌面，又怅然又释怀地想，自己估计也就像爸妈说的那样，以后相个亲，找个有份稳定工作的肯照顾体贴自己的普通人就行了。
　　两周之后的这天周末，艾谦值夜班，晚上十一点半之后，店里除了后面还工作的一位甜品师傅，只剩下了艾谦和另外两三名同事。
　　没过多久，其他同事都出去送夜宵单子去了，店里前台一时便只剩下了艾谦一个人。
　　还有半个小时店就关门了，艾谦估计也不会有客人到店了，无所事事地坐在吧台后打哈欠。
　　这时，店门却忽地被人打开，艾谦抬头一看，惊讶地一愣，来的人竟然是陈先生。
　　艾谦还是头一回这么晚在店里遇见陈愿，平时陈愿大部分时候都喜欢点单送去公司。陈愿走到吧台边，点了杯柠檬茶和一份水果沙拉，问：“你们要打烊了吧？还能在店里吃吗？”
　　艾谦：“可以的可以的，您随便找位置坐。”
　　陈愿走近的时候，艾谦隐隐地从他身上嗅到一股酒味，并不浓烈，但是很明显。
　　像陈愿这样在大公司里身居高位的人，应酬也是难免的事，艾谦见他眉间带着疲惫，也总是利用咖啡来提神，心里有几分难受，道：“陈先生……要不我往你的茶里加点蜂蜜吧？蜂蜜柠檬茶可以解酒的。”
　　陈愿略显惊讶地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谢谢。”
　　陈愿找了个双人位坐下，艾谦转身为他准备餐品，余光时不时地就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艾谦看出来他心情不佳，陈愿坐在那里，神色间带着几分落寞和怅然，他像是在回忆思索着什么事，亦或者是在回忆和思索着某个人。
　　艾谦为他端上茶水和水果沙拉，见陈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想为他分担排解一二，觉得他找个人倾诉一下也是好的，但他又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去开口询问，一个店员有什么资格去问客人的私事？
　　最后，艾谦也没开口问，而是回到了吧台后面，在陈愿没注意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
　　没过多久，陈愿便接了一个电话。
　　“喂？林总，晚上好……没事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嗯，我知道这件事……您会去参加？是吗……”陈愿顿了顿，苦笑了一声，“是，我见过陆经理，但我们……不熟。”
　　艾谦微微出神，他能看出来，陈愿似乎很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可是又碍于场合不得不继续下去。
　　陈愿：“好的，有空再联系，替我向林董问声好，嗯，好，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陈愿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沉默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机，神色黯然无光。
　　艾谦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陈愿脸上露出这种神情，他小声地叫了一声“陈先生”，道：“陈先生……您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可以送点小礼物给您，或者……您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陪您聊聊。”
　　陈愿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店员有些担忧和紧张的神色，来这家店这么多次，几乎总能看到这个朝气蓬勃的小店员，挺热情挺可爱的人，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
　　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陈愿早就习惯了无人倾诉的日子，他本身也并不是一个愿意把心事随便说给外人听的人，但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的确很想和谁聊一聊、缓解心中那股长久以来的阴郁。
　　“谢谢你。”陈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蜂蜜柠檬茶的杯沿，淡淡地笑道，“只是感情不能得偿所愿而已……这种事情无法释怀，很难理解吧？”


第73章 番外3
　　艾谦一愣，他的眼睛微微闪动着，怔怔地望着陈愿，不自觉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陈先生有喜欢的人，但他却没能和对方在一起，事到如今依然无法忘记对方，而耿耿于怀到现在。
　　艾谦心里泛起几分隐隐的酸楚，他怅然若失地想着，那个可以让陈先生心心念念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他为什么又没有选择这么优秀的陈先生呢？
　　艾谦很快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回答：“不会啊陈先生，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会有难以释怀的事的。我平时难过的话，都会找点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的，看看电影啊、打打游戏啊、做做饭啊……您工作肯定很辛苦吧？可以找个空闲时间出去散散心嘛。”
　　陈愿浅浅笑了笑：“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艾谦心里一阵刺痛，他沉默了下来，最后从冷藏柜里取出了今天剩下的最后一块蓝莓慕斯冰淇淋蛋糕杯，来到了陈愿身边，将蛋糕放在了桌上：“陈先生，这是送给您的，免费，您收下吧。”
　　陈愿诧异地望着他，道谢道：“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马上就要关门了，这个不能过夜的，不吃掉的话也要扔掉，很可惜的。”艾谦顿了顿，“当然您不嫌弃的话……”
　　见艾谦满脸希冀，估计也是希望用一点小心意来安慰他，陈愿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谢谢你。”
　　艾谦连忙点头，站在一边望着陈愿发呆，直到陈愿略显疑惑地问他怎么了，艾谦才猛然回神，不由自主地脸红，支支吾吾道：“没有啦……就是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因为陈先生您这样出众的人，很难想象也会有这种烦恼……”
　　兴许是艾谦的表情看上去着实很认真，赞美也确实是发自内心，难免让陈愿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他说：“没有那么夸张，我也很普通。”
　　艾谦：“是真的啊，陈先生，也许是您平时接触的人大多都和您一样，您才会觉得自己很普通。像我们这些打份小工的人……才是真的很普通。”
　　这些事陈愿当然也明白，只是在真心实意喜欢的人面前，出众还是普通根本就不重要，喜欢的人不会因为他出众而青睐他。
　　艾谦看着：“……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陈愿静静地望着落地玻璃外夜晚的路灯，缓缓地回答：“他在国内有名的基金公司工作，是公司的部门经理……一个很懂礼貌、很有主见、待人接物都很细心体贴的人。”
　　艾谦弯起嘴角笑了笑：“嗯……听上去确实是很好的人，难怪陈先生会喜欢对方。”
　　陈愿将茶水喝完，看时间也挺晚了，便打算离开。艾谦笑着和陈愿说了再见，等到陈愿离开，他才默默地低下头，弯腰收拾着桌面上陈愿没有吃完的蛋糕和沙拉。
　　收着收着，艾谦却忽然停下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即使他深知自己远远没有妄想能和陈愿心中的人比肩的机会，但他依然希望陈先生可以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在感情中得偿所愿。
　　兴许是陈愿对这家咖啡店的新奇感慢慢地过去了，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艾谦都没有再在店里看到陈愿。
　　艾谦难掩失落，但他自然不会在面对客人时表现出来，只是在没有客人时吧台的角落里，他时不时地便坐在那里望着大门外发呆。
　　没过多久，艾谦家里便突然接到老家的亲戚打来的电话，说艾谦的奶奶又突发脑溢血了，今天凌晨送去医院急救。
　　艾谦的奶奶八十七岁了，身体每况愈下，这几年一直生病，每天都要吃药，这是第二次突发脑溢血了。医院也说情况不乐观，希望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
　　艾谦的爸爸是奶奶最小的孩子，小时候奶奶还和他们住在一起，艾谦从小被奶奶带大，和奶奶感情深厚，即使现在不住在一起了，过年过节也会时常回去看望奶奶。
　　得知这个消息后，艾谦急忙向店里请了假，和爸妈一起飞回了老家，照顾了奶奶好几天。
　　奶奶的情况不见好转，艾谦虽然心急如焚，但他除了陪在奶奶病床边，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艾谦的爸妈便劝他回去，老人这边有他们照顾着。
　　艾谦确实不能在咖啡店那边请太久的假，爸妈的小花店只让店员看着也不太放心，他便只能忧心忡忡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