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251)
“有。”他笑笑,“所以你要疼我。”
“嘿嘿,我会好好疼你的。”我眼睛一弯,朝下面看去。
路西法捏捏我的鼻子,还拽着晃了晃。“想哪去了。”
“但是,天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路西法别过头,看着远处,“不管怎么说,战争停止了,但不是永恒的。我们还是处于对立面。你留在魔界吧,不要走了。不堕天也可以留下来。”
我回头,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你让大天使长堕天吗?”
“也是,你还有你的‘责任’。”路西法轻叹一声,摸摸我的头,“再隔二十天就是堕天日,有没有想在这里过的打算?”
“好啊。”
我正感动地想抱住他,路西法却站起来对着窗外探了个头。窗外的玛门接到眼神,对着牛头人群打个响指,手比划出一、二、三——
“爸爸——我错了——”
然后,贝利尔别别扭扭地站出来,声音不大却相当清晰:“爸爸,我错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贝利尔,这是哪一出?
玛门再打个响指。
“爸爸——下次我不会对你无礼了——哥哥爸爸都爱我——”牛魔人又开始唱歌。
贝利尔又说:“爸爸,下次我不会对你无礼了。爸爸哥哥都爱我。”
我这才发现,潘德曼尼南外,围满了魔界的子民。有翅膀又挤不下的飞在半空,没翅膀的在门口被压成了个饼子。甚至有人骑着黑色飞马在空中探望。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唏嘘,没有人动,大家商量好了一般。一堆堆的眼睛齐刷刷扫来。看着我们。仿佛世界就只剩下眼睛。
在这样爆笑的情况下,玛门居然还能一脸严肃地走过去:“贝利尔,哥也爱你。”
一道天雷劈落,玛门烧了个焦。贝利尔哼了一声,掉头就走。我也一脸严肃地对路西法说:“别逼小孩做这种事啊,长大会心理扭曲的。”
“这是他自己的主意。除了那个哥哥,是玛门逼他加的,不加就不让他道歉。”
逼他加了哥哥,自己又跑去回应一句:哥也爱你。
玛门真的一点也不像路西法,一点也不自恋。这时,路西法又朝外面打了个手势。玛门举起镰刀。所有牛头人捏住脖子,扯着嗓门吼:“宝贝————我们————结婚吧————”
声音震天,门外的魔族们一个个瞪圆了眼。
我又如坠云雾中,再一回头。路西法已经单腿跪在地上,对我打开了一个小盒子。我惊诧到无以复加,他轻吸一口气,抬头微微一笑:“我们结婚吧。”
他果然是玛门的亲爹。还不等我回答,他已捏住我的无名指间,将戒指慢慢戴进去,我拦住他的手:“等等。你确定自己想结婚的对象是我吗?”
“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
路西法面无表情地望了我一会儿,在看笨蛋般叹了一声,直接把戒指滑到无名指根:“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不过,你有一生的时间去自行领悟。”
一只来自第三狱的秃鹫盘旋而过。
重重云层中,绮丽梦幻的船只缓缓而行,薄翼舞动,一如幻灭了千年的云烟。
Part 6
魔界一向很奔放,同性恋结婚还结得煞费苦心。婚礼前两天的晚上,我试衣服,发现不对劲。根本就是用白色的魔界款式。路西法这个阴人,想骗我“嫁”他。我刚想去找他算账,却转身看到靠在门上的玛门。玛门似乎喝了点酒,眼神迷离。尖尖的耳朵很白皙,七颗黑珍珠耳钉因此分外显眼。
“那件衣服很好看。”他撑着墙站直,却未发现自己一直在摇摇晃晃,“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谢谢。”我只有这么说。
“不客气。”他闭着眼,嘴角在笑,“明天我要去史米尔古堡,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因为情况紧急,你的婚礼,我可能不能参加。抱歉。”
“贝利尔呢。”
“他最近成了圈里的红人,哪有时间搭理被抛弃的哥哥。”
如此一来,我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前几天是穆林的生日。他考试顺利过关,成为贝利尔的近侍头。听说那一日,他和贝利尔去拜访过奴隶船的老朋友们,还有像极了海盗的船长琼斯。然后,贝利尔在罗德欧加给穆林开了一个生日宴会,我再楼上,看到大厅里的贝利尔被无数英俊帅气的男子包围,虽说条件都不如玛门,但对女人和零号来说,绝对是大诱惑。贝利尔早已摆脱了自卑与内向的困扰,笑得很灿烂。我还听人说,现在只要有人敢笑他的缺陷,他只需抬抬手就可以把那人搞定。做任何事都要依靠自己,这样的道理他早已明白。
我想,每一天,他都在成长。
玛门也长大了,如今他站在我的面前,卷发垂在宽阔的肩上,五官也变得更加深邃。再不是当年顽皮到让人想扁的小甘蔗。他也不会像当年那样,动不动就对我毛手毛脚。他的笑容没有变,却已大变。
他走得很潇洒,只留了一句话:“祝你幸福。”
他的背影消失在灯火盈盈的走廊中。那一瞬,我总有一种错觉,玛门不会再回来。
事实亦是如此。半月以后,他直接捎信给路西法,说他要久留第四狱,想将那片鬼城一样的地方改造一下。路西法答应过后,他就真的没有回来过。不过到了月底,贝利尔也跟着去了他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又隔了许多年,我突然想到我和路西法和好那一晚,脸上青筋直蹦跶。路西法说会对我好。对我好?简直是笑话。我把这话翻给他听,说看看你的信誉就这么丁点儿。路西法转头对我暧昧一笑。我问他笑个什么劲儿,他说:“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你已经有所改变。没想到一激动起来,还是个小孩。”
我早就是个成熟男人了,不和这小肚鸡肠水性杨花的老男人狐狸小贱人计较,阴笑着说:“某人还因为我幼稚的举动哭鼻子呢,丑死了。”
魔王陛下淡淡地说:“你还求我不要离开你。”
“你……”我一个枕头扔到他头上。
隔了很多年,路西法也开始不知道温柔是何物,当年情人的浪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枕头给我飞回来。然后我们扭打在床上,最好终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来缓解多年之痒。
“最好是女儿,我们都有三个儿子了。”我认真地摸着下巴,好像真的能为孩子的性别做决定似的,“为她取什么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