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受的早逝兄长(85)
印宿很快醒了过来,“怎么了?”
他的声音微弱,听的温颂有些难受,“你母亲取了你的心尖血。”
印宿闻言,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我本就是母亲生下的工具,让她取吧!”
这种明显是两个人的对话,让女子升起了警惕,她以神识在殿中细细搜寻一圈,在没有探查到任何陌生的气息后,戒备渐消。
女子望着掌心的心尖血,目中没有半点愧疚,“阿宿既然明白,便容母亲再取一滴吧!”
印宿望着高高的穹顶,没有言语。
女子也没有等他同意的意思,说完之后便来到印宿身边,再次取出了一滴心尖血。
接连失去两滴心尖血,对一个不过十岁的少年来说,跟去了半条命差不多,印宿蜷着身子,面色灰败。
温颂抱住少年,像从前哄他睡觉一样轻抚他的脊背。
女子取到心尖血后,开始施术。
与温浮寻人的术法不同,她用的是命合之术,以至亲血脉为引,让施术的对象感知到至亲承受的痛苦……
她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太久的等待,耗尽了她的全部耐心。
女子的术法极为成功,三息过去,一袭白衣广袖的男子倏然出现在了殿内。
他的神色平淡,周身气息无波无澜,和温颂印象中的印微之相去甚远。
男子并未看女子一眼,他拎起印宿,直接离开了这里。
临出殿门之前,他的目光在温颂这里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温颂觉得,他好似看见了自己,但转而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只是一个梦境。
在印微之离开之后,女子立刻跑出了宫殿,她望着远处的碧色烟鬟,轻轻喊了一句“微之。”
无人应她。
“微之、微之、微之……”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逐渐变得尖利起来,“为什么不看看我?”
到了最后,女子瘫在地上,望着主峰的方向,目中怨与恨交织,可不多时,这些怨恨俱化作了相思……
长生殿。
温颂见印宿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床上,连忙跑了过去,“宿宿。”
少年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是哥哥啊!”
温颂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印宿的唇色极为苍白,他轻声道:“不是有你吗?”
所以不算一个人。
温颂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望着印宿青白的面色,问道:“宗主呢?”
印宿敛下眸子,淡淡道:“离开了。”
就算他的面上再是冷淡,温颂还是觉出了他的失落,他安慰道:“许是……宗主有事。”
印宿“嗯”了一声。
然而他的话很快被打脸,印微之自从将印宿接回来,就再没有见过一次。
温颂见印宿眸光愈发冷淡,握住了他的手指,“宿宿,你别难过,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是虚弱的时候人都会脆弱一些,是以印宿听到温颂的话,唇边缓缓牵出一个笑,“好啊!”
他的元气散失过多,即便有道童送来的归元丹,也需好好修养,是以没过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温颂坐到床边,不曾放开印宿的手。
五年时间,足够他了解很多事,一梦浮生之所以叫一梦浮生,便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都是曾经经历过的。
他不知该如何将人唤醒,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但他想:自己在的时候,可以一直陪在印宿身边。
两年过去,印宿的身体将养过来一些,待能如往常一般持剑,便带着温颂离开了九嶷宗。
“宿宿,我们去哪里?”
“回影山。”
十二岁的少年眉目冷峻,处处都是锐利的锋芒。
第一次杀死妖兽的时候,他的身上满是鲜血,腿部、腹部和胸口都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且还沾染了妖兽吐出的毒液。
温颂扶住人,“我带你回宗门。”
印宿摇了摇头,“我们去辞忧城。”
温颂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宿宿怎么知道这里的?”
印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曾听人提起过。”
温颂忆起印宿对辞忧城的熟悉,在此刻找到了源头,“好。”
辞忧城距离回影山不算太远,以印宿的修为只用了两天就到了。
两人到达辞忧城的时候,印宿几乎是只剩了一口气,他身上的灵石不多,在给出入城费之后,更是寥寥无几。
印宿身上的毒并不难解,在他将除了剑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抵押出去后,很快得到了医治。
这只是第一次,往后的两年,印宿受的伤数不胜数,慢慢的,他的修为逐渐变高,有了自保之力。
转折是在印宿十四岁的时候,印微之剑道大成,广邀各大仙门聚首。
与此同时,印宿被印微之亲自认下。
九嶷盛会。
温颂望着高台上逐渐与记忆中的人靠拢的少年,心脏好像被揉着、捏着一般酸软。
这是他的宿宿。
这一次,他参与了他的幼年与少年。
——
盛会之后,印微之开始亲自教导印宿习剑。
印宿的根骨承继于印微之,自然也属绝俗之辈,再加上有大能教导,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温颂坐在地上,望着星斗台上与印微之比斗的少年,目光专注而认真。
印微之在结束之后,眉峰皱了皱,“阿宿在身边养了阴魂?”
印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控制住想要看向温颂的目光,道:“没有。”
印微之见他不想说,只能委婉道:“世上阴魂千万,少有良善之辈。”
被当面diss不良善的温颂:“……”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个剑而已啊!
印宿余光见到温颂气呼呼的模样,眼中晕开一点笑意,“多谢宗主提醒,我知道了。”
印微之看印宿敷衍的态度,就知他根本没听进去,他目光转向温颂的位置,目光含着告诫。
温颂顶着印微之压迫的目光,默默偏过了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年对印宿那样冷淡的人,如今会将印宿带到跟前亲自教导。
待印微之离开,温颂立刻跑到了星斗台上,“宿宿,你可不能相信宗主说的话,哥哥对你绝对没有坏心的。”
“嗯,我知道,”印宿对温颂总是强调哥哥这个称呼有些无奈,“你就这样想当哥哥?”
“也不是,”温颂想到占了九年的口头便宜,心里虚了虚,“主要是我比你大啊,叫哥哥是应该的。”
印宿用剑柄戳了戳温颂的胳膊,“哥哥快下去吧,我还要练会儿剑。”
温颂看着印宿脸上被印微之划出的几道伤痕,心中生出了一点妄想,“宿宿,不如我同你比剑吧!”
印宿现今刚刚筑基,而他已经是个筑基五层的修士了,没道理会输,想到印宿被自己打败的场景,温颂没控制住嘴角的笑。
印宿看着嘴角咧到耳朵根的温颂,一猜便知他在想什么,“可以。”
他见温颂手中无剑,走到下面取下一截树枝,削成了一把木剑,而后把自己手中的鸿兮给了温颂,“你用这个。”
温颂犹豫着要不要接,“我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
印宿轻笑,“那不若你用木剑?”
温颂立刻改了口,他接下鸿兮,道:“还请宿宿指教。”
刚说完这句话不久,他就被吊打了一顿。
印宿伸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比也比过了,现在下去吧!”
温颂看着云淡风轻的印宿,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的威严没有了,他强行辩解道:“我方才那是没发挥好。”
印宿点了点头,“我知道。”
温颂觉得他不知道,他把印宿的剑递过去,然后把木剑抢了过来,十分丧气的走下了星斗台。
走到台阶处的时候,温颂还是有些意难平,“宿宿,要不我们明日重新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