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成长指南[重生](150)
小姑娘没什么力气,顾辞率先将上面的那筐鱼干给了她,自己再和陈立去搬那些冰冻的鲜鱼,“这天气热,路途又遥远,虽然冰块换的及时,但仍是有些味儿了,但咱们也尽力了。”
那管事笑了笑,“陈老板先搬进来再说,我家夫人心里有数的。”
等到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了,那管事又使唤了两个人去帮忙,顾辞和陈立各搬了一小筐往里走,跟着那管事进了放置食材的凉屋中。
进了凉屋,那管事就立马拿出两套赵府小厮的衣服,视线在三人脸上打量了一眼,最终把衣服都给了顾辞,“眼下来不及多说,你们先去那门后换好衣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顾辞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猜到是陆铭那边应该打过招呼了,两人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在门后,迅速换了衣服。
那管事又安排跟着进来的两个小厮换上了顾辞和小姑娘换下的衣服,等收拾好了,这才送陈立往外走,赵府先前的那两个小厮也跟着陈立一到出去了。
“这天儿热,辛苦陈老板走这一趟了,留你们用茶也客气。”
“您客气了。”陈立虽然不知其中玄机,但瞧着顾辞和小姑娘都是一派沉稳地跟在那管事身后,也就稍稍安了安心,又同他说了几句便宜话,这才带着赵府的两个小厮出去了。
送走了陈立,小院的门关上了,那管事也没松懈下来,而是若无其事地吩咐顾辞和小姑娘,“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东西整理整理,马上吩咐厨房的人来给老太太做顿鱼肉宴。”
“是。”顾辞和小姑娘低声应了,转身又朝方才的凉屋走去。
她们两个在里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找了个空盆,将一条条冰冻的死鱼搬出来放到盆里。
两人在里面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丫鬟扶着富态的两个女人过来了,“哎,这鲈鱼可总算来了,这夏日没胃口,还嘴馋。”
两个女人边说边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去打量蹲在地上的顾辞和小姑娘,说了几句,一个嬷嬷才吩咐道:“你们两个随我来,把这些鱼送到小厨房去。”
这一番忙活下来,最终得了闲的顾辞和小姑娘才终于被打发到了赵家小少爷的书房去陪读。
两人进了书房才知道,书房压根就没有小少爷,而等着她们的就是赵将军。
“臣参见公主。”
第 150 章
公主的身份有多尊贵,顾辞以为自己在听到“安平”两个字时就明白了, 然而, 直到此刻, 她听到小姑娘那声泰然自若的“将军请起。”, 她才簌然惊醒过来——眼前的小姑娘真的不是顾家村的林娇娇了, 也不是云峡镇的林娇娇了,而是这皇城里的安平公主了。
“那日收到您安然无恙的消息时, 臣还不敢相信,臣一直以为……以为……”赵尧棠起身后, 扶着小姑娘的双肩将人从上到下地好生打量了一番, 眼眶也渐渐红了,“还能看到公主平安无事, 臣真是太高兴了。”
“能再见到将军,我也很高兴。”恢复了公主身份的小姑娘,言行举止都有了公主的矜贵, 再也不见往日朝着贺氏她们那般说话是的娇憨了。
许久不见的君臣简单地寒暄了两句,赵尧棠也敛了神情, 这才空出心思打量一直站在小姑娘身后半步远的顾辞, 看到这个昔日的将士时,赵尧棠倒也不惊讶, 拍了拍顾辞的肩膀,“这些年没见,倒也没什么变化,当年你说你要返乡, 还好我没有执意要留你。”
“将军。”比起赵尧棠看到自己的平静,顾辞看到这位昔日的上司时,情绪却是有些激动了,单论情分,前后两辈子,她最感激的人就是这位赵将军了,对她来说,赵尧棠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如今能在同一阵营,她再开心不过。
“姐姐与将军是旧识?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看着两人一副旧人相见的场景,小姑娘眉头蹙了一下。
“姐姐?”不等顾辞搭话,赵尧棠倒是愣了一下,陆铭可没告诉她这么多事。
“她不仅仅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驸马。”小姑娘揽上顾辞的手臂,说得十分坦荡,还特别强调了一句,“往后将军见了也是要行礼的驸马。”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这简直……胡闹。
赵尧棠无权去指责小姑娘,但顾辞……“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将军慎言。”小姑娘扬声截了她的话,“将军这可是在怪本殿下擅作主张?”
“臣不敢。”赵尧棠躬身行礼,踟蹰了一番,仍是道:“您身份尊贵,未来还是大锦的一国之君,可是顾辞……她……”
“我原以为将军是和那些迂腐的朝臣不一样的,你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比旁人都不易,我原以为将军最该明白,世俗偏见其实都是虚妄。”小姑娘杏目微斜,朝赵尧棠打量了一眼,那神态端得是居高临下的,“呵呵,将军原也不能免俗。”
赵尧棠动了动唇,最后发现竟是哑口无言。她何时也变成了这样的人,昔日女帝登基,世人说女子称帝,于理不合;女帝纳妃,百官说兰贵妃惑乱朝政,于理不合;女将从军,百官说女子担不起大任,于理不合……
“将军可是什么?当年要不是姐姐把我从荒野里抱回来,安平早就是一缕孤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不该?还是将军觉得姐姐身份卑微,配不上安平?这世间千人,可有真高人一等的,尊与卑,不过是成者王,败者寇的差异,将军可是忘了我母妃夕日的教诲了?”
“臣不敢忘。”
“既是如此,姐姐的身份,将军切莫再质疑。安平信任将军,也愿将军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是。”赵尧棠点头应下,其实顾辞在她心里,并不是那般不中用的人,反倒是她认可的一员好将,当日人兵役期满,顾辞提出要归乡,她还觉得不舍,许诺大好前程来留她,可惜顾辞并不求,只是每个人都有心中所求,她也不好强求。
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人都成了驸马,还是安平公主的驸马。
这际遇,果真是——妙不可言。
她们君臣对话,顾辞也不知自己能有什么立场去插话,她没有当了驸马的自觉,眼前盛气凌人的小姑娘也让她觉得有几分陌生,在某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误闯入了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赵尧棠退了一步,小姑年的神情也敛了下来,余光见顾辞有些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又去亲昵地拉了拉她的手,“往后有什么事也不必忌讳姐姐。”
“是。”赵尧棠又点头应了,偏头看了看顾辞,“臣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驸马恕罪。”
看向突然朝自己行礼的夕日上司,顾辞诚惶诚恐地不知说什么好,正发愣间,小姑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她才立马回过神来,努力学着小姑娘方才那矜贵的样子,“将军客气了,无须多礼。”
说着,她又顿了顿,“我知将军担忧,旁的不能同将军保证,但只要有顾辞在一日,定会护公主平安。”
“你旁的我也不信,但这一点,我也信你的。”赵尧棠看着她笑了一下,随即又招呼着两人随她进了书柜后的密室,她们一进去,就有两个小厮扶着一个睡的正迷迷瞪瞪的锦衣小公子出来。
三人进了密室后,赵尧棠也正了神色,说起了正事,“如今公主还活着,那胜算便会大些。那逆贼昏庸无能,骄奢淫逸,朝臣早就不满了……”
“将军,我母皇和母妃可当真是还活着?”小姑娘却打断了她,“当年太傅带我走的时候,分明告诉我她们都去了。”
赵尧棠神色黯了黯,半晌才点了点头,然而不等小姑娘高兴,她又道:“但是,她们情况不太好。当年的事,具体是如何,臣也不清楚,但如今……”
“你说啊。”小姑娘看她欲言又止的,急的不行。
“公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赵尧棠垂了下眸,须臾才捏着眉骨道:“这些年,皇上一直被困在密室,被那个逆贼用蛊虫控制,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兰贵妃……兰贵妃也……她们日日都被喂了迷魂散,直到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孩子,什么孩子?母妃怎么会有孩子?”
顾辞赶紧抱住了她,她都能猜到的事,她不信小姑娘不知道,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罢了,“娇……安平,你先冷静。”
“那逆贼把贵妃……”赵尧棠咬牙切齿道,当年兰贵妃年少时,就顶替了自己病弱的兄长,征战沙场,那是她见过的天底下最意气风发的女子。
“你胡说。”小姑娘挣脱顾辞的怀抱,一把抓住赵尧棠的衣领,“母妃是那般倔强的人,当年最心爱的紫薇枪,不等母皇为难,她就自己毁了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污了,还生下那等逆贼的子嗣……”
“贵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别无选择。”
小姑娘身子一软,还好顾辞眼疾手快,扶的及时,“那她们人现在在何处?”
“仍旧在宫里。”赵尧棠深吸了一口气,“消息是乐嘉公主派人传给我的。”
“呵呵。”小姑娘冷笑了两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这皇姐何时还有这等本事了?”
“公主这话是……”赵尧棠说着,脑子轰的一声,又豁然开朗了似的。
“当年太傅把我放在玉川林家老宅,林家那位小姐不知是受了谁的挑拨,日日与我为难,后来让大夫将我起的水痘误诊成瘟疫,要置我于死地……若是我没猜错,当日我那位皇姐就是在玉川林府。”
“公主的意思是?”
“那逆贼凭什么放他们父子一条生路?”小姑娘冷哼了一声,垂眸想了一下,又道:“他们会这般好心把消息传递出来,是不是那逆贼要立母妃生的子嗣为太子?”
赵尧棠冷了一下,随即一脸震惊地看着小姑娘,“公主如何知道?那逆贼在封地时就耽于享乐,之前的几个孩子都末了,谁也没有料到贵妃日日被他这般折腾,孩子还能活下……”
小姑娘如今也冷静下来了,垂了垂眸,“有了皇嗣,她自然就急了,万一朝臣奉了幼主,他们父女俩辛辛苦苦谋划这么多年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节骨眼将母皇和母妃活着的消息放出来,当真是算盘打得妙,可惜了……”
可惜安平还活着。
赵尧棠沉默了,这些年来,不满南安王朝政的官员,私底下确实都在暗中扶持乐嘉公主,当年大家都以为兰贵妃真的杀了受不住蛊毒折磨的先帝,又自缢了,幼小的安平公主始终不见踪影,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乐嘉公主身上。如今听闻小姑娘的一番话,才知是他们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