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何倾财投诚,她们手下制造魔修的据点全被办事处捣毁,戴玲珑捡着几处疑点问佘兰叶发现她一问三不知。
不是那种假装不知,而是真的不知道。连她讲到当初佘华秋海城之事,佘兰叶脸色惨白,不可置信。
“原来是个小傻子。”胡萋萋嗤笑。
佘兰叶心中的痛苦将她覆盖,听到胡萋萋的话像被点燃的炮火,找到发泄口的她愤怒地化作人身,堂外黑蟒“啪叽”掉进水里。
“你欺人太甚!”佘兰叶怒道。
胡萋萋见她色厉内荏,笑嘻嘻地说:“什么,你是人?”
“不是小爬虫?”
“好了,萋萋。”戴玲珑制止她,起身走到佘兰叶身边,安慰冒火的蛟。
她微笑着说:“经过昨天一战,想必你也知道你口中的母亲一直在利用你,这么多年感情是真是
假,你心中有数。我不强求你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国有国法,每个人的性命极其宝贵,你的母亲必须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也是。“
“但如今形势不明,暂且由杜大人看守你。如果你有任何烦恼想跟我聊一聊,我随时恭候。”戴玲珑微笑着递给她一张名片,转身对杜悠然说,“不打扰两位大人,再次恭贺二位喜得千金,待到百日宴时,只等杜大人一杯喜酒。”
杜悠然点头,“送客。”
屋檐下躲雨的温嗯嗯们立刻跳下来,扭着屁股送客。
临走时,胡萋萋媚眼如丝,笑着从佘兰叶身边经过,看着她一袭蓝裙,挑眉笑,“说你是小傻子还不信。”
连唱白脸红脸都看不出来。
佘兰叶瞪着她离开,直到她们消失在烟烟雨中,厅堂内顿时安静,她转过头来看向上座,发现杜悠然正托着下巴打量她。
她心里对杜悠然又惊又惧,连忙低下头,身体吓得颤抖。
唯一的好消息,她现在是杜悠然女儿的契约灵兽,看在新主人的面子上,杜悠然可能不会杀她。
佘兰叶不敢死,她们说得对,她如今对母亲感情十分复杂,爱也有,恨也有,更多的却是绝望。
清醒后回头看去,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这位母亲,她只知她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身负血海深仇,视办事处为眼中钉。
可她有几次看到过母亲的容颜,她所谓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何愁何怨?
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却让此刻的佘兰叶务无比苍凉。
她看到母亲分身消失时意识到母亲已经离开,这段时间陪伴她的究竟是不是母亲本人她无从猜测,但她庆幸母亲现在安然无恙,毕竟……是她让她活过。
可惜她现在不能为母亲尽孝,她也不敢为她尽孝,她的哥哥为了她,修为全失,恐怕这辈子都是一条蛇,静静死去。
她不敢死,怕她一死,没有人保护她的哥哥,是她对不起佘华秋。
“我问你,”杜悠然看着佘兰叶,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会换尿片?”
陷在悲伤中的佘兰叶愣住:“?”
何物?
“我和温辞需
要一个月嫂。”杜悠然喃喃道,“没想到崽给自己安排上。”
“月嫂?”佘兰叶表情茫然。
杜悠然起身,勾勾手指。
“家中阴灵阳灵各有工作,我不养闲鼠。”她往后看了一眼,“同样不养闲蛟。”
等佘兰叶跟着杜悠然进门儿,才知道月嫂是照顾小婴儿的。
卧室里温辞已经起了,正在跟小朋友玩。欢鲤换了件白白的小衣服,被温辞放在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竹篮中。
竹篮底下垫着柔软的褥子,旁边放着扎好的小花束,一只嗯嗯趴在把手上往下看。
温辞举着手机,“咔咔咔”拍照,一边拍一边跟小朋友说话。
“回来啦?”她抬头看了眼杜悠然,着急地让她过来看照片。
“怎么会有这么乖乖的宝宝呀!是谁生的,她太会生了!”温辞说完,手指点在小朋友的肚子上轻轻戳戳,“是不是呀?”
欢鲤四肢自由的活动,看起来还不困。
佘兰叶懂了,僵硬地说:“你们让我照顾孩子?”
“如果需要你的话。”杜悠然使了个清洁术,走到温辞身边坐下,跟欢鲤打招呼。
佘兰叶木然了,她这辈子喝过龙血,换过龙骨,吞过龙珠,但从来没给婴儿换过尿布,傻傻地说,“你们呢?”
杜悠然抬手,指指温辞,“她要做月子。”问错眼睛瞥过来。
谁?
“我要伺候她做月子,你负责给欢鲤换尿片,可以?”杜悠然托住温辞的脸揉揉,主要是怕两个人忙不过来,她了解的信息带孩子很累。
她不想温辞辛苦。
佘兰叶嘴里的“不”字说不出来,她被阴阳双鱼新生的女儿所救,冥冥中认她为主,不能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而且……
当佘兰叶小心翼翼走过来,看到被杜悠然小心抱起来的宝宝,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情绪。
她不知道那是喜爱。
“宝宝乖,妈妈爱你。”温辞轻轻拍手,吸引杜悠然怀中孩子的注意。
她目光如水,望着孩子的目光像望着世间最柔软,最脆弱的事物。
佘兰叶顿时心如刀绞,恍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母亲
对孩子的目光。
温辞醒来后就想找小朋友玩,还没有吃饭,现在杜悠然回来,她便下床去用餐。
看到佘兰叶僵直突兀地站在原地,温辞笑了笑,说:“我知道你。”
“我给你找一身简便的服装换上,以后就麻烦你了。我和杜悠然平时很懒,如果我们起不来,需要你帮宝宝喂奶,还有去山下买饭。”
佘兰叶不会与人相处,脸冰冰冷冷,语气更冷。
“我不会。”
“没关系,我也不太会,我们一起学。”温辞声音温柔,让她在桌边坐下。
桌上摆满了吃的,大部分都被鼠们拿走吃掉,佘兰叶目光从食物上扫过,不感兴趣地坐直身体,目光呆呆地看向前方。
从前母亲不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在山洞中修炼打坐,或者这样坐着等待母亲的到来。
以前也曾有肚子饿的时候,她会和哥哥去山林里捕猎,她从未吃过人类的食物。
就在她满头乱麻,心想怎么给一个小婴儿换尿片的时候,面前桌上忽然落下一杯牛奶,一枚外壳发黑的鸡蛋,还有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吃完饭,请帮忙把桌上的垃圾收一下吧,谢谢你。”温辞匆忙吃掉口中的鸡蛋,就要去内间看宝宝。
第一次生孩子,热乎劲还没过去,大概要很久才能过去。
佘兰叶不用专注去听,内间此起彼伏的温柔声音不断落入她耳中。
她看着房间明净的橱窗和许多没见过的东西,无限迷惘。
“叽?”
这时桌子上传来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一只白白的仓鼠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粉色的爪子摸摸装着包子的袋子,歪着头跟她说话。
“叽叽。”
杜嗯嗯又摸了摸袋子。
不用鼠多说了吧!
佘兰叶伸出手,将包子推给它。
“叽!”
谢谢,既然你主动给我,那我就不客气啦!
杜嗯嗯挺着圆肚子坐下来,四只粉红爪子抱着比它还大的肉包子啃,一边啃一边叽叽叽跟蛟聊天,说自从观主下山后,鼠们生活越来好啦,它从前在山上二十年可没吃过这么香的大包子!
鼠一顿可以吃两
个!
佘兰叶听不懂,僵硬地拿起鸡蛋,回忆温辞之前的动作剥开,放进嘴里。
眼泪从她眼眶落下,佘兰叶伸出手,疑惑地摸在脸上。
“叽——”
杜嗯嗯回忆往昔的叽声猛停,黑豆眼圆溜溜,鼠脸僵住,这个眼泪鼠见过,当年杜悠然就是因为饿才被办事处抓住,那时候她就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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