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跟了赵舒寒许多年,是她的心腹,因此才能多这一句嘴。
她虽然没有出声反驳赵舒寒,心中却也依旧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以前的清蘅君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修的是无情剑道,却心怀天下苍生,为人最是正直仗义不过。
可现如今的魔尊就未必了,天下谁人不知,她自上一任魔尊身死之后,便改修了杀戮道,性子变得越发暴虐无情,嗜杀成性,比起上一任魔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年来,死在她剑下的魔物与人修不计其数,尸体都能堆成山了。
她早已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
这样的人,若是出现在喜宴上……
侍女摇了摇头,“您心里有数就好。”
赵舒寒沉默半晌后,也跟着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故人已逝,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谁又能想到,当初人人称赞的清蘅君,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当年若不是林惊微与江秋渔,她赵舒寒早就死了,又怎会有今日的得意?
因此,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这二人,赵舒寒心底始终对她们存了一份感激之情。
当初分别之时,她还跟凤桉打趣那两人的关系,凤桉死活不肯相信她的话。
谁知再见,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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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让大家久等啦!
第71章 故人来(六)
侍女闻言,也跟着沉默下来了,主仆两人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片刻后,还是侍女率先转移话题道,“主子,夫人那边想必也已准备好了,吉时不能耽误,咱们该走了。”
赵舒寒也压下心头的愁绪,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相比起从前的苍白和虚弱,如今的她瞧着与正常女子一般无二,面颊红润健康,再看不出一丝颓色。
“走吧。”她站起身来,“该去接新娘子了。”
——
锣鼓喧天,唢呐声悠扬婉转。
江秋渔跟着凤桉等人进了城主府,由婢女领着,穿过几条小道,前往宴请宾客的地方。
她对城主府的地形可谓熟悉至极,这一路上并不曾露出惊讶之色,扶乐来还是头一次来这里,沿途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
虽然她早知道人族的建筑与鲛人族的建筑格外不同,但每回看见时,都还是止不住地好奇。
这些亭台楼阁,假山鱼池,无一不精巧绝伦。
凤桉一直在观察江秋渔的反应,见她好似并不关注城主府内的布置,不由得出声试探道:“霜霜姑娘从前来过这里吗?”
闻言,江折露也看了过来。
她曾做了赵舒寒几年的姨娘,对云水城格外熟悉,闭着眼都能知晓该往哪个方向走,因此方才一直兴趣缺缺,并未多加关注江秋渔的反应。
虽然明知道凤桉问这话,只是为了试探这位霜霜姑娘,但江折露还是颇为不悦。
凤桉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关心别的女子?
江折露刚撇下嘴角,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凤桉轻轻挠了挠,这人虽然没看她,却好似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想用这种方式哄她开心。
江折露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轻易就被凤桉哄好了。
她甚至还主动帮凤桉说话,大着胆子附和道:“对啊,霜霜姑娘对城主府的路线似乎很熟悉?”
江秋渔闻言,唇角微翘地看向江折露,明媚的春日下,她的眼里覆上了一层柔柔的水波,瞳仁清透干净。
江秋渔的这副模样,本该让人感到极为放松和愉悦的,可不知为何,江折露却顿时挺直了背,心口狂跳不止!
她虽然脑子不太聪明,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却比普通的狐狸还要强,江折露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位霜霜姑娘看她的那一眼里,深藏了无尽的威胁之意!
她在怪自己多嘴。
江折露拽着凤桉的衣袖,暗暗磨了磨牙,可恶!
这话明明是凤桉先说的,凭什么到头来被威胁的人却是她?!
不带这样欺负狐狸的!
江秋渔见这只四尾狐还跟从前一样胆小,心里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敛下眸中的情绪,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凤桉,“凤桉姑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不必拐弯抹角地试探。”
凤桉噎了一下,这要她怎么直说?
她总不能问霜霜,你是不是二十年前那位死去的魔尊?
先不说霜霜究竟是不是江秋渔,只单单是这句话,凤桉若是真这样问她,恐怕会被人当成失心疯。
凤桉迎上江秋渔的视线,竟有一种被她看穿了所有心思的恐慌感,这种感觉,她只在大师姐和魔尊的身上感受过。
这位霜霜姑娘,即便不是江秋渔,也绝非普通人!
凤桉心底微寒,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我多嘴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方才那一句试探没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凤桉也不敢再贸然询问她,这位霜霜姑娘的警惕心很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凤桉不想打草惊蛇。
身后,扶乐来也在暗暗提醒江秋渔,“霜霜姑娘,你要小心些。”
“清河剑派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只坏鸟小心思颇多,你可千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因她是偷偷传音给江秋渔的,凤桉根本不知道,表面上冷淡沉默的扶乐来,其实正在心里说她的坏话。
江秋渔故作惊讶地看向她,“殿下何出此言?”
扶乐来心想,她可不是胡乱诬陷凤桉,清河剑派的确没什么好人!
林惊微杀了魔尊,凤桉又来祸害霜霜,这对师姐妹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既已有道侣,却还当着道侣的面对你百般示好,这样的人,如何能深交?”
江秋渔挑了挑眉,“她对我示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与她的一位故人长相相似么?”
扶乐来:“她说的那位故人,就是被清河剑派的人残害的,双方的关系十分恶劣,是生死仇敌,她的话万不可信。”
扶乐来极少在背后偷说别人坏话,此时尽管表现得再镇定,耳根却也已经烧得绯红。
江秋渔不知是否信了她的话,她眼睫微垂,姝艳的面容上拂过一缕青丝,眼底的神色难以分辨。
扶乐来也不敢多说,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没再出声。
到地方时,已有许多宾客坐在桌前,正小声交谈着,现场格外热闹。
江秋渔等人到时,众人纷纷投来了视线。
当年真正见过江秋渔真容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她用障眼法隐藏了自己的面容,因此,众人虽震惊于她的容貌之盛,却并未有人将她同二十年前的魔尊联系起来。
“这位姑娘是谁……”
“她身边的那两人,是同梦海的扶乐来,还有昼凰山的凤桉。”
“另外那只狐妖……”
江秋渔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面不改色地在桌前坐下了。
她耳尖,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她是临水宗的那位洛姑娘吗?”
“你这样一说,她与洛姑娘好似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洛姑娘没有那点红痣,应该只是长相相似之人。”
洛姑娘?
江秋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说这话的两人,只见他们长得十分年轻,身上穿着的不知是哪一宗门的服饰,依稀有些眼熟,江秋渔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这位洛姑娘又是何人?
她死遁之前,六大门派中,她只有临水宗不曾接触过,这个宗门虽然与明望宗并立,却并未出现如同付星逸一般名声大噪之人。
想起付星逸,江秋渔的心里多了一丝好奇,也不知她死后,这位男主的下场如何?
她听见了,扶乐来自然也没错过这两句话,她同样不解,只得转头去问凤桉,“她们口中的洛姑娘是何人?”
“不认识。”凤桉摇了摇头。
她只听说过这位洛姑娘的名头,听说她是临水宗掌门新收的弟子,虽说各大门派都在二十年前的那一战中元气大伤,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大门派依旧是天下人向往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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