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絮不说,桃花也拿她没辙,无奈道:“驸马爷,桃花求求你了,你就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穆絮还是没有回应她。
翠竹回来便见到桃花苦苦哀求,不用问,便知结果如何,“已派人去了宫中,相信殿下过会儿便回来了。”
听闻“殿下”二字,穆絮那只拿着白玉镯的手,明显更加紧了。
她并不想跟江怀盛见面,一是避嫌,二是毫无意义,可那女子却道江怀盛见她是因老师跟且歌。
若单单是因且歌,那穆絮可以想象到江怀盛想说什么,但一加上老师,她便想不出二人有什么联系,因他二人根本不认识。
疑惑之余,她还是去了,毕竟江父是她敬重的老师,可没想到却得知了一个噩耗,江怀盛的父亲、她的老师,过世了。
与其说是过世,不如说他是被人杀的,而命人杀害老师的,据江怀盛所说,正是且歌,接下来他便陆续痛斥了且歌的罪行。
穆絮虽对老师的过世感到痛心难过,但江怀盛的话,也只让她觉得荒谬可笑,老师不过是一普通的教书先生,既不涉政又不从商,于且歌而言,哪有什么价值。
虽对江怀盛不公平,但从其的处境来看,恶意栽赃也不是不可能,单凭这一面之词,又如何让她信服,她根本就不相信且歌会这么做。
随着她的辩解与怀疑,江怀盛也是直接,他拿出了“证据”——白玉镯。
他告诉她,这是老师在那杀手手里夺走的,是且歌命杀手杀了老师,只因且歌想报复,报复江怀盛在朝中屡次与其作对。
那枚白玉镯,她是识得的,跟且歌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而这几日她也未见且歌戴过。
后来江怀盛还说从且歌把持朝政,软禁陛下的种种行为来看,都说明了她要造反,如今朝中大臣皆推举齐王为新帝。
齐王,先帝的第三子,在杨灏登基后,便被姐弟二人发配至穷苦之地,他也是除姐弟二人以外,唯一一个还活在这世上的先帝血脉。
江怀盛劝说让她赶紧弃暗投明,不要再助纣为虐,但穆絮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老师的死,是否真的与且歌有关。
明明证据就在眼前了,但穆絮还是不愿意相信,心里更是抱着那渺小的希望,希望不是且歌命人做的。
她这半日过得尤为漫长,脑中不断浮现且歌与她的相处,但转眼间,老师的悉心教导又出现在她的耳畔,二者交替,让她险些崩溃。
她最珍视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最敬重的老师!
一直坐在那儿的穆絮突然动了,她起身往门外跑,吓得桃花翠竹赶紧追,嘴里还一直唤着她。
但好在到了长公主府门口时,穆絮停下了。
桃花顾不上喘气,问道:“驸马爷,你这是做什么呀?”
见穆絮一直往通往皇宫的那条路看,翠竹道:“驸马爷可是在等殿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派去宫中的人皆没有回来。”恐穆絮担心,翠竹又宽慰道:“应过会儿就回来了,驸马爷无需担心。”
穆絮也不答话,就一直望啊望。
见此状,翠竹也不好再劝,因她说得再多也无用,只能由着穆絮了。
等着等着,倒也等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可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清浅,并无且歌,而那两位派去宫里的丫鬟,也都跟在马车旁。
清浅在看到穆絮时,倒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驸马爷会一直在府门口等着殿下。
“清浅见过驸马爷。”
穆絮的声音急切,还向清浅的身后看去,“殿下呢?”
想到殿下的吩咐,清浅回道:“回驸马爷,殿下还未回来,今日宫中设宴,宴请了朝中大臣,殿下难以抽身,又恐驸马爷等得心急,便派清浅先行回来告知驸马爷一声。”
清浅又道:“殿下还说,是因深知驸马爷不喜这种场合,才未叫上驸马爷一起的。”
穆絮颔首,“那她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倒没有,依清浅看,约莫再过两三个时辰,殿下才会回府。”
穆絮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失落,“好,待殿下回府后,劳烦清浅姑娘派人告知我一声,我有事要同殿下商讨。”
清浅觉得纳闷,驸马爷为何这般客气,还有这语气与脸色,皆不对劲,“是。”
在穆絮转身之际,清浅看到了穆絮手中的镯子,“驸马爷,这镯子....”
“殿下的镯子怎么会在驸马爷这儿?”
对上穆絮复杂的双眸,清浅解释道:“前几日便不见了,一直未寻到,还以为丢了呢。”
这话如晴天霹雳,劈得穆絮脑袋嗡嗡作响,她的眼中满是错愕,她不敢相信,这白玉镯竟然真的是且歌的!
清浅接过穆絮递来的白玉镯,又问道:“驸马爷是在哪儿找到的?”
穆絮没有搭话,而是转身回了暖香小筑,在这途中,她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尽管有不解,但清浅也没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只将那白玉镯收好,又回了宫中复命。
宴会中,全是一群老狐狸聚集,玩乐之间,且歌也时不时地借机敲打某些大臣,别看着皇帝病了,便不安分,倒是有那么三两个人受人指使,想给且歌难看,殊不知是在往枪口上撞,让其给化解了不说,还被重重一击,如此一来,倒也没人再敢放肆了,生怕被揭短,接下来,直至宴会结束,一群老狐狸都相处得尤为“和谐”。
而后,且歌又去了乾清宫,刚入大殿,一个花瓶便砸在了她的脚边,随后发出一声脆响。
清浅被吓了一跳,她慌忙将且歌往后拉,又站在了她前面,将她护住。
且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且歌将目光落在了撑着书桌才勉强站起的杨灏,因几日没怎么进食,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干裂,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
这几日,且歌都来看过他,相比原先连床都下不了,现下倒是有些精力了,原来用安然的性命来威胁这么管用。
杨灏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花瓶,尽管很吃力,但他还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拿起,随后向且歌扔去。
“哐当——”
且歌连低下头看一眼都没有,她踩着碎片,向杨灏走去。
杨灏艰难地挪动,又吃力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向且歌砸去。
且歌没有去躲,因他身子虚弱,力气不大,故每次都正好落到她的脚边,“看来陛下还是有些力气的,能拿得起东西了,恢复得不错,再等几日,应该就能批阅奏折了。”
“你休想!”
“安然婚后倒是过得不错,听说镇国公的公子格外的疼她,陛下就不用再担心她了。”且歌顿了一下,又道:“更不用再念着她了!”
杨灏眼中的恨意剧增,气得浑身发抖,那只撑着桌子的手也捏成了拳,他咬牙道:“是你逼的!”
且歌挑了挑眉,丝毫不为自己辩解,“陛下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沧蓝还需....”
她突然停了,因杨灏拿起桌上的砚台一扔,稳稳地砸到了她的额头,并留下一道血痕。
清浅惊道:“殿下!”
且歌被砸得生疼生疼的,可最疼的不是她的额头,是她的心,从小到大,二人就连争吵都甚少,更何况是动手了。
杨灏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皇姐就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躲,他以为她会躲开的,那声皇姐刚要唤出,便又让他给咽了回去。
且歌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脸上十分平静,“国不能一日无君,沧蓝需要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又是江山社稷,杨灏恨透了江山社稷,就是因为江山社稷,他的安然才会嫁给别人,“我只要安然!”
且歌对上杨灏的双眸,问答:“为了她,你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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