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74)
如陆启沛,原本无根无基,如今却能在大理寺混得如鱼得水,许多人都觉是祁阳之故。
陆启沛也不分辨什么, 她自做的少卿, 兢兢业业, 三年时间早使得上司同僚认可信服。至于旁人的说辞想法, 她是一概不管的。
这日京中又出了一桩案子,陆启沛领着人在外奔波查探了大半日,午后方才回到大理寺。
上巳之后天气渐热, 奔波半日回来也生了一身薄汗。陆启沛便使随身的仆从去打水的打水,备饭的备饭, 准备好生休整一番,然后再继续整理案件卷宗。
哪知刚洗了手脸坐在案前,陆启沛还未来得及享用这迟来的午膳,便有仆从匆匆入内通禀, 道是楚王派了人来, 邀她下值后往陶然居一叙。
陆启沛执筷的手顿住,左思右想也没想起自己与楚王有什么干系。
在朝中, 祁阳和陆启沛的立场从来都很明确, 哪怕太子如今形势不好, 二人也是坚定站在他身后的。诸王不是没有试着拉拢过, 可全被祁阳毫不留情的拒了,久而久之双方也成了对立。
陆启沛有些纳罕,想不明白这早该死心的楚王为什么又找上门来。她端着碗筷略一思忖,还是摇头拒了:“今日大理寺中有新案要查,何时才能下值我亦不知,还是不劳楚王殿下久等了。”
仆从得了她的回话,躬身退下,出去便与楚王的侍从转达了。
可不过片刻,那外出转达的仆从竟是又跑回来了。
陆启沛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脑海里还转着今日的案子,闻声抬眼看他:“又怎了?”
仆从便躬身上前,递上了一张信笺:“这是楚王命人转交大人的。”
陆启沛终于放下碗筷,接过那信笺打开来看,里面端端正正写着的却是两个日期。一个是三年前,一个是四年前,寻常人见了只怕要好一阵不解。不过陆启沛脑子转得倒是快,很快认出了这两个日子,联想一下,便也明白了楚王的用意与威胁。
略微垂眸,将信笺重新折好,若是对面那仆从抬头,便能瞧见她唇角玩味的笑意。不过仆从从始至终低眉垂眼,自是没有瞧见,他只听自家大人说道:“去回楚王的人,我会如约前往。”
仆从自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又匆匆退下了。
陆启沛随手将那信笺仍在一旁案上,端起碗筷便又吃了起来,全没有楚王以为的惶恐担忧。
整个下午,陆启沛都很平静,如往日一般忙着整理卷宗梳理案情。直忙到夕阳的余晖投洒入屋内,外间的仆从终于忍不住提醒,她才想起还有楚王之约要赴。
看着满桌的卷宗,陆启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想了想还是起身出去了,随口吩咐一旁小吏:“将门锁好,不许人擅入,里面的东西也都不要动。”
小吏答应下来,扭头就替她将门锁上了,确保明日她来时一切如常。
陆启沛也不停留,向外走去,便走便问:“今日忙得有些晚了,可送了消息回府上?”
大理寺这地方不比寻常,查起案来经常说不准时间,所以为了不让祁阳担心,她早就吩咐过身边仆从,只要她当值不能准时归家,便不需问她,先往府中传回消息。
仆从早习惯了如此,自然躬身答道:“已经传过消息了,殿下知道大人晚归。”
陆启沛点点头,脚下不停的走出大理寺:“那楚王邀约的事,也说了吗?”
仆从想也没想就答道:“已经说过了,殿下让大人随意。”
陆启沛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半点儿私密都没有这件事,相当不在意。仆从虽然早知如此,可看驸马这般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纳罕,真不知这般坦然是真性情还是假姿态?
不过无论如何,公主驸马夫妻和睦,他们这些仆从的日子也是好过的。
正想着,陆启沛已出了衙署,登上马车。
仆从忙跟着跳上了车辕,车夫驾着马车便往陶然居驶去。
梁国的官署大多卯时上值,申时下值,清闲些的衙门下值更早,午后便有下值回府的。大理寺当然不在清闲之列,不过楚王以为陆启沛惶恐,必然会在申时下值赴约。
因此为了晾一下陆启沛,使她更为惶恐,楚王直拖到了申末才往陶然居赴约。
然而到了地方一问,人还没来!
楚王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可还是忍耐着先往了雅间等候。谁知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面前的茶水都换过两轮了,那人才姗姗来迟。
陆启沛能踏着夕阳进入陶然居,还得多亏这地方距离大理寺的衙署不算远。
她入了雅间见到楚王,与对方见礼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面上却无多少歉意:“下官处理卷宗一时疏忽忘了时辰,来得晚了,还望殿下见谅。”
楚王眯眼瞧她半晌,心里却是又惊又疑又气——惊的是陆启沛这般坦然平静。疑的是莫非自己猜测有误?气的自然是对方这不在意的态度!
诸般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却又飞快有了定论:必不是他猜错了,否则陆启沛何必赴约?她既来了,便是心虚,如今做出这般坦然姿态,也不过是给自己看的。
这样一想,楚王复又定下心来,之前的种种情绪也都缓和了下来。他神情自然的起身请了陆启沛落座:“不妨事。陆少卿公务繁忙,也是为我大梁尽忠,本王岂能责怪?”
陆启沛闻言略一挑眉,注意到楚王对自己的称呼不是驸马,而是官职。
两人落座后寒暄两句,陆启沛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听听楚王所图,并无意与他纠缠。再加上心里还惦记回家,便先开口问道:“殿下今日邀我来,不知何意?”
说话间,陆启沛从袖袋里摸出了之前楚王命人送来的信笺,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楚王见此眉梢微扬,笑道:“驸马是聪明人,当知取舍。”他说着,指尖在那信笺上轻点:“你也当明白,本王手里的,可不止这随手能写的信笺。”
陆启沛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威胁,可她其实很想问问,楚王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又凭什么以为陆笙会是她的把柄?不过她还想等楚王透露今日相邀的真正目的,到底将这些话都咽下了,只捏着茶杯轻轻转动,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殿下想要如何?”
楚王以为她妥协,心下顿时得意起来,开口便道:“我要你转投我门下。”
陆启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放下茶杯,掷地有声:“不可能!”
对于陆启沛这般决绝的态度,楚王倒也不觉意外。毕竟陆启沛在朝中没什么根基,她所依靠的从来都是祁阳,而祁阳依靠的却是太子。
而楚王其实也明白,哪怕太子如今大不如前,可只要他一日不倒,他的权势根基便都不是他们这些兄弟能比的。自己一句话便要陆启沛自掘根基,她必是不肯,说不定回去便将那小娃除了,一了百了,也比断了前程富贵要好。
楚王如此说,也不过是先试探一下陆启沛底线而已。陆启沛既然不肯,他也没有强求,随口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然后两人又打起了机锋。
陆启沛添过了一回茶,心里已经有些不耐了,直到此时楚王才道:“本王听闻,庆州刺史案,如今已转至了大理寺待审。以陆少卿之职,想必是有权利过问的吧?”
大理寺掌天下刑狱,尤其事涉官员,大部分案件更会直转大理寺。如楚王所说的庆州刺史案,陆启沛不过垂眸一想,便想起来了——庆州刺史于庆州当地侵占良田,纵容家中子弟欺男霸女虐杀百姓,最终被长史上书告发,如今案件卷宗确实已经移交大理寺。
陆启沛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这庆州刺史大抵是楚王的人,他今日折腾这许久,就是为了保下他。知道这一点后,陆启沛顿时失了大半兴趣,只淡淡道:“此案证据确凿,殿下想要如何?”
楚王见她这模样,心里火气顿时又升腾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证据确凿,若非如此,人还会被转去大理寺吗?大理寺那地方,可是最不讲人情的!
深吸口气,楚王脸色难看的说道:“本王要你保下他,陆少卿不会做不到吧?”
陆启沛不语,盯着面前白瓷茶盏细看,好像能从这茶盏上看出朵花来。
楚王见此越发来气,终于忍不住握拳“砰”的一声砸在了案几上,怒视着陆启沛:“驸马可要想清楚,本王不是要与你讨价还价!你当明白,若是祁阳知道了你的荒唐事,你这驸马也就当到头了。你以为背叛祁阳,让陛下与太子都生了厌弃,你还有将来可言?!”
陆启沛终于抬眼,默默的凝视了楚王半晌,最终一拂衣袖站起身来:“今日便先说到这儿吧。此案证据确凿,殿下还需容我想想。”
她从始至终都表现轻慢,但最后一句,却似有了妥协。
楚王心底还是窝火,但面色却是稍霁,哼了一声说道:“你最好识时务。”
第83章 如此“大度”
陆启沛回到公主府时, 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祁阳自然是在等她,一见她回来便问:“怎的回来这般晚,楚王兄寻你去说了什么?”
陆启沛见到祁阳却先埋怨上了:“楚王这人好小气,晚膳时间邀了我去陶然居,居然只点了一壶茶水,连饭也不请我吃上一顿。”说完可怜巴巴望着祁阳:“阿宁, 我饿了。”
祁阳闻言哪里还顾得上楚王的目的, 忙不迭吩咐芷汀去传饭菜——事实上得知驸马被楚王约去了陶然居, 谁还能想到她连顿饭都没混上?眼下公主早用过了晚膳, 厨房里也没准备膳食,要传膳还得现做,多少得等些时候。
陆启沛心中有数, 换过一身常服之后,便自顾端了盘糕点来垫肚子。
祁阳见她如此, 也忍不住跟着埋怨楚王小气,对着自家驸马更是怜惜。不过话题转了两圈,还是转回去了:“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陆启沛撒完娇倒也不瞒她,当下啃着奶糕, 便将今日之事都与祁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