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不算卦(33)
茅九摸着鼻子,微笑。
陆六瞅他,怎么瞅都觉得他笑得有些尴尬。忽然就明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拿着这堆早点威胁你,跟你交换什么吧?”
茅九镇定的笑:“怎么会?”
陆六眯着眼睛瞅他、问他:“你以为我会跟你交换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吗?你好像挺失望的。”
“你看错了。”
一声轻笑突然就在茅九耳边响起,茅九一怔,抬头一看,坠入陆六眼中深邃的温柔。
陆六那双眼,深邃得紧。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就像饱含着情意,一笑一弯,揉碎了那情意,像是落花突然碎落在静止的水面上,晕开的水圈模糊了月亮的倒影,变得更为温柔。
茅九有些被迷惑住了,待回神的时候连忙躲避开。他有些尴尬,因为在盯着那双眼睛失神的看着的时候,有些心动了。
心动便情动。
尴尬了。
不止茅九一个人尴尬,陆六也尴尬。不止茅九一个人被迷惑,陆六也被迷惑了。
陆六对茅九,本就有了些异样的心思,这么些天的相处再不懂他可以去死一死重新修炼投胎了。心里有了特殊地位的那个人,对着他露出被蛊惑的神情,对于任何一个陷进去的人来说,也是很大的诱惑。
所以陆六也是心动情动了。
于是,就尴尬了。
大家一起尴尬。
他们是觉得尴尬的,眼不敢对上,四处漂移。不小心对上一眼就慌乱狼狈的躲开,拿早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指碰上都要羞涩半天。
两人安静的吃早点,既甜蜜又痛苦,既尴尬又快乐。
即使如此,这一对狗男男之间暧昧的氛围已经冲破天际了。方圆三米之内,看到的人表示眼睛都被闪瞎了。
躲什么躲?躲什么躲?!那气氛就差给个床就能扑上去干柴烈火了!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唾弃。
一起尴尬又安静的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漫步回去。此时是七点五十七分,临近八点。太阳出来了,挺热烈的。
两个傻逼就这么沐浴阳光,一起漫步回公寓。
中间隔着条缝,能钻个人来回那种。走了差不多百米后,两傻逼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于是一个挪一个蹭,默默的缩短距离。
就在差不多可以碰到胳膊的时候,身后有个着急上班族冲过来,重新拉开了这条好容易合上的大狭缝:“让让,别挡道!”
望着离自己一米远的茅九,陆六狠狠的诅咒上班族错过公交。
茅九看了看陆六,人高马大的人莫名的看上去有些委屈。他被自己这想象逗笑了,大大方方的走到陆六身边,仰头温和的笑:“重新跑回去吧。”
陆六低头看他。
“这回一块儿跑,肩并肩那种。”
陆六笑了:“行。”
第45章
陆六刚确定对茅九的心思, 就有些想一直和茅九处一块儿的想法。一路无言的跑回公寓,打开门就见到余宵珲和张小道如在自家中般的自在。
陆六抽抽嘴角:“你们怎么还在?”
张小道有些无辜,手里还捧着一碗水果沙拉, 嘴角还沾着一点沙拉。很无辜的说:“要说再见。九哥, 我等你呢。”
茅九正在擦汗,闻言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六:“现在见着人了,也说再见了。可以走了吧。”
他完全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他这公寓在此之前没人进来过, 哪怕茅九刚开始来都很受排斥。何况是张小道和余宵珲。
余宵珲还好, 毕竟陆六是他老板,多少知道他的习惯。于是拉着张小道说道:“老板, 我们等会儿就走。”
陆六点头:“你休息几天吧。我会吩咐人分担一下你的工作。”
余宵珲除掉虫蛊不久,身体还虚弱。陆六也是好心让他多休息, 余宵珲表示心领了这份好意。
张小道见等会儿就要走了,没忍住跑去个茅九要联系方式, 他打算跟着茅九多学点东西。茅九给了他联系方式,但是对他这种做法颇感怪异:“张家是正一道传人, 你何必舍近求远?”
张小道皱着鼻子说:“学的不一样。”
茅九挑眉,张小道却不欲多讲。他也不多问,教张小道不是不可以, 最终能学到什么还是看他自己努力到什么程度。
没过多久, 张小道和余宵珲离开。房里只剩下茅九和陆六, 眼见陆六完全没有想要去上班的意思,茅九不由问出来。
陆六说:“不到上班时间。”
茅九有些讶异,前几天陆六都是很早去上班的。现在快八点了还不到上班时间?
陆六解释:“去早了是因没事做, 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就算去早了,也随时可以走。”
他是陆氏的总裁,也是挂名总裁。基本上不用他处理什么事务,自然可以随时离开。
只是这些茅九并不知道,还当他是权利大,可自由出入,不受上下班时间限制。其实换个角度看,这么理解也没错。
茅九知晓了,半晌无话。
陆六先撑不住,方才出去跑了一圈,浑身都沁出汗来。脚下转了几圈还是去浴室洗澡。
茅九抬起手,发现自己也是黏糊糊的,也打算去冲澡了。
他以前在村里,跑完了回到院子里,打盆井水当头浇上。既方便又舒服,不必像现在这般还要上楼拿换洗衣服,反倒还麻烦些。
陆六以往是在楼上的浴室,这会儿鬼使神差的就到楼下的浴室冲洗。当陆六冲洗完下来,茅九才开始进去。
水哗哗的流动着,陆六背对着浴室门,擦着湿头发的手顿住。犹豫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好容易说服自己转过身来,结果面对着什么也看不到的浴室门。
他忘了当初设计要求的私密性,所有设计几乎都采取封闭式的设计。
陆六脸黑了一下,开始暗搓搓的打算把浴室门换成透明开放款式。
听着里头的流水声,明明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啊。通过想象,更加心猿意马了。
茅九冲澡很快,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穿上衣服走出来,一眼看见背对着他站着的陆六,不由问:“六哥,站这儿干嘛?”
陆六顿了一下,回身刚好瞧见茅九手里拿着的脏衣服:“等你出来,把衣服一起洗了。”
茅九:“我来洗吧。”
陆六顿时不受控制的露出怀疑的目光。
茅九:“……洗衣机洗。”
陆六松了口气。
讲真,要都像陆六这样的,追得到男朋友才怪!
陆六说:“我来吧。”说着不容拒绝的接过茅九手里的衣服,边走边问:“你今天有事吗?”
最好是没事,这样就可以顺势提出一起去约会……不不,太快了。这样他就可以尽尽地主之谊带茅九逛逛帝都。
茅九回答:“有啊。得去钱队那儿把小山接回来。”
为了对付草鬼婆的对付,他们提前把小山送到老钱那儿借住几天。草鬼婆已经解决了,自然要把小山接回来。
“而且,我和小山来帝都主要是为了把阿玲的骨灰带回去。现在窃金贼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回去?
陆六有些恍惚,怎么也没想到刚准备追求茅九,人就跟他说要走了。也是,之前他自己还跟茅九下逐客令,令他在一个礼拜之内搬出去。
现在茅九都住了超过一个礼拜了,而且他还想茅九继续住下去,最好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六哥?六哥!”
陆六回神,默默的瞅了一眼茅九,默默的开始分类洗衣服。
茅九扫了一眼,顿时有些汗颜,他还以为洗衣机洗衣服只要把衣服全都扔进去就好了。谁想陆六还要分类。
扫了一眼陆六,发现对方脸色很沉重,凝着层霜似的,定定的盯着洗衣机。还以为是对方遭到什么困难,不由有些担忧的开口询问。
陆六瞥了一眼目露忧色的茅九,淡淡的说了一声:“没事。不是要去接小山吗?等会儿我载你去吧。”
然后继续沉浸在如何挽留茅九的人生大事上。
茅九点头哦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回客厅,边走边回头看陆六。后者的背影,挺|拔高挑,笼着薄雾,冷肃漠然。
他心里有些忐忑,之前开口说要走了其实存了一些试探。他不知道陆六会不会挽留他,不过试一试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之前陆六说过他在这里住的期限只能一个礼拜,现在期限过了。虽然陆六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不挑破这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茅九主动挑破,如果陆六主动挽留那就顺势住下。
如果陆六不开口……他应该想想用什么借口留下。
茅九坐在客厅,严肃认真的思考留下来的借口。
这种情况持续到洗完衣服,两人一同坐车到玉美蓉——他们先打了电话被告知老钱和小山都在玉美蓉那儿,据说是那儿出现命案了。
当小李过来的时候看到两尊气势凌人的冰雕还吓了一跳,看他们一脸沉迷国家大事的严肃表情,还当是遇到什么重大问题了。
茅九和陆六对视一眼,迅速恢复正常。
两人下车,小李带着两人一起进去。
玉美蓉之前来过一次,不算陌生。但小李是把两人带到发生命案的房间。
陆六问:“什么命案?”
小李后来对陆六有了些了解,才知道当初人家对他确实是彬彬有礼了。要换做训练时的教官,能直接把他整死。
因此这会儿,小李对陆六倒是心悦诚服的。他回答:“有个女招待死了。今早清洁工进房收拾,发现人死了就赶紧报警。”
“什么时间死的?”
“尸检报告还没出。不过可以推断大概是凌晨三四点。”
“怎么死的?”
小李静默。
茅九回头看他,见他脸上带有惊疑的表情。心下疑惑,难道又是什么诡异的死法?
小李犹豫了会儿,忍着恐惧说道:“挖心。女招待被挖心死了。”
挖心?
茅九开始回想有什么邪术需要用到心脏。
陆六却没想这些,而是问:“还有什么异常?”
光是挖心有什么可害怕的?当警察的看多了这些刑事案件,多的是碎尸案的卷宗。更见多了凶残碎尸现场,对比起来,挖心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心脏没了,其他器官还在。不是什么器官买卖。胸口有个小缝,里头心脏的切口很平整,没有血溅出来。女招待脸上还带笑。”
陆六没有第一时间把异常安到鬼怪邪术之上,而是引导性的假设:“有没有可能提前注射了麻醉剂?或者动刀子的是个外科医生。”
“这些都提前假设过了。有没有注射麻醉剂需要等化验成果,至于凶手是个外科医生的假设不太行得通。六少,心脏外科手术全世界最高水平也做不到单独操刀,在没有任何器械的情况下就把心脏取出来还能保证血液没有迸发出来。”
一行三人正好到了五楼,一脚刚踏出电梯就迎面撞上老钱。老钱也正好听到陆六的假设,便开口回答了他的假设。
小山就跟在老钱的身边,一见茅九立刻走到他身边乖巧的叫了声:“九哥。”
老钱看得眼红,撇撇嘴嫉妒的说:“好声好气哄了几天死不肯松口叫师父,这会儿见着你九哥就颠颠的上去。小山啊,不是师父说,做人不要太迷信。神神叨叨的事儿怎么都没有科学科技来得厉害,也不够帅气。你知道咱这身份,放电视剧里就是主角,走出去亮出证件,全场目光哗啦啦的往你身上落……”
老钱自顾自的叨叨,茅九和陆六齐齐看向小李,无声询问。
小李苦笑:“钱队想收小山做徒弟,小山没松口。这两天,钱队带着小山办案子,发现小山对于刑侦特别有天赋。钱队瞧见好苗子,舍不得放手。这两天就一直游说小山。喏,就是现在这情况。”
老钱费尽口舌游说小山,小山就是抿紧了嘴半个字不松口。气得老钱差点破口大骂,甩头不想理也不想看见小山了。
茅九看小山,发现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顺手拍拍小山的肩膀,他想这事儿还是让小山自己做决定吧。
先给点时间让他想想,想通了再做决定。
陆六向老钱询问能不能进去看看尸体。老钱当然是求之不得,陆六在,他就能确定这是一起单纯的凶杀还是什么不科学的邪术杀人事件。
陆六向房间里走了几步,顿住。回身招呼茅九一块儿走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去,房间跟当初陆六待的那房间差不多。那女招待是死在水床上的,身体陷了进去,仰躺着面朝天。
茅九先是扫视了一遍房间,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后低头看那个死去的女招待。越开越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
拧眉苦想,忽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兔女郎!”
陆六本来是不记得的,茅九一句话把他记忆也勾起来了。然后顺利记起来兔女郎是谁,然后不开心了。
“你还记得人啊。”
酸里酸气的。
茅九摸一下鼻子,有些无辜:“那不是当初你找的人?”
陆六反驳:“不是我找的。自带服务。”
“哦。”
周边有几个人,老钱、小李和小山也跟在身后,闻言,齐刷刷的目光投向陆六:禽兽!
陆六:“……”
老钱:“六少,是正常凶杀吗?”
陆六:“没发现什么异常。阿九,你看呢?”
茅九也觉得没什么异常,他在这儿没有感觉到什么令他不舒服的邪气。因而摇头:“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那就是正常的凶杀。
老钱立即吩咐小李去把玉美蓉从昨晚到今早的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查看,然后又让人把玉美蓉所有人叫过来。
他本来是还要把客户的资料调过来,但遭到了玉美蓉人事部经理的反对。那经理说客户资料必须保密,不能泄露半分。
老钱说都出人命了,还保个屁的客户资料!指不定杀人的就是被保密的客户资料。
但经理就是不肯交出客户资料,非常的固执。他说除非玉美蓉背后老板同意,否则他做不了主。
老钱:“那就联系你们背后老板。”
“联系不上。”
老钱:“……就特别想嘣了这群无良奸商。”
无良奸商的一员·陆六:“……”
最后一番商量之下,老钱和经理各退一步。允诺给出一个礼拜之内的客户资料,而且把兔女郎之前接触的客户名单交给老钱。
但兔女郎经常有私底下接单以及偷抢同事单的习惯,所以调查有了些难度。
至于陆六和茅九,因为是正常的凶杀。所以两人领着小山就回公寓了,跟一对儿父母出去旅游归来后把寄宿朋友家的小孩领回家的即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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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薇很饿,很饿很饿很饿很饿!
她起身,从自己的小房间离开。她静悄悄的,似游魂一般路过父母的卧房,下楼。拐进厨房里,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今晚剩下来的菜。
林小薇瘦削的手猛然抓起所有的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那模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能说是只剩下进食本能的野兽。
剩菜里面有一道红烧鱼,只吃了一面。林小薇抓起鱼的尾巴,连着骨头和肉,甚至是鱼头都一起吞吃入腹。
将所有的剩菜都吃光了,林小薇已经暴凸出来的眼球呆滞的转了转:“饿。”
她把目光转向厨房流理台上,那儿有林母晚上买的生猪肉。
睡在卧房里的林母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吵醒了,仔细的倾听着这声音,有些疑惑。手肘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丈夫,“老公,你听没听到声音?”
林父翻个身,不耐烦:“什么声音都没。快睡。”
林母仔细的听,觉得不对。又把丈夫推醒:“真的有声音。不会遭贼吧?”
林父起身,也仔细的听。确实听到了声音,和林母相视一眼,披了件衣服走出去。
两人循着声音走到厨房,看见冰箱门大开着,走过去一看,同时发出惊呼。
只见冰箱门那儿坐着他们的女儿林小薇,此时正啃着生猪肉,满嘴鲜血,满脸满足。那模样,跟饿鬼似的。
最为可怕的是林小薇的样貌,瘦得只剩皮包骨。不是形容词,是真的这剩下一层皮、一层骨,半点儿肉都没有。
林母受不了的发出尖叫,然后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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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璨刚参加完酒会,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打开门,玄关处微暖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同时照亮了一地的狼藉。
望着地上散乱一地的衣服裤子,还有女性的bra 。
黄璨只觉一阵寒冷冲上脑门,本该被酒精侵蚀的脑袋瞬间清醒。她慢慢向前走,往她的卧室走。越走就越能清晰的听到暧昧情动的呻|吟声。
推开卧室门,冷漠的看着大床里翻滚的男女,白花花的肉体死一般的纠缠,此时此刻,恶心到极点。
黄璨冷静的到浴室,盛了一盆冷水,再走回去当头当脑的把那对野鸳鸯浇个透彻。然后又把尖叫的两人赶了出去,两人裸着。
其中一个是她男朋友。
她不过出差两天,回来就见到这‘惊喜’。
黄璨那出轨的男友在外头起先是求饶后来是破口大骂,把整层楼的居民都引了出来,看这对光溜溜的男女。
黄璨直接拨打电话给物业,把那对狗男女全都拖走。
灯光还亮着,偌大的公寓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里还弥漫着情爱过后的味道,黄璨只觉恶心欲吐,冲进卧室将床套被单等物全扔进垃圾桶,然后痛苦的拉出酒柜里的酒喝。又想叫朋友来陪着自己,打开手机通讯录却发现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来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