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和继承人(2)

由内而外的变得温柔又甜美。
像是等待了过久的寒冬，终于等来了春天，迫不及待地绽放的一朵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去等继承人下班，站在街对面的路口，看着已经是总裁大人的继承人，为了他偷偷的早五分钟溜出办公室，急匆匆的越过马路跑过来，一见面就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皱着眉露出黑脸的表情：“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说不听？每次都这样傻乎乎的站在风口里……”
大美人便踮起脚尖，轻轻的在继承人的下巴上亲一下——他现在不太怕继承人黑脸了，因为他发现，继承人只是脸长得像父亲，显得比较有威慑力。
但其实……
其实一点都不凶的。
他们这样高调，自然躲不过别人的耳目。
这一天，大美人忙完自己的事，要去接继承人下班。
刚准备出门，管家就把门打开了。
高大的身影走进门了来。
大美人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进门的人没有回答。
大美人更奇怪了。
转身一看：
进来的不是继承人，而是他的父亲、上位者本人。
08
几乎只是一看到上位者，大美人整个人都僵硬了——
长久以来各种不堪的过往，像是被巫师召唤的死灵，一瞬间齐刷刷地从记忆的坟墓中爬出来，嘶哑的叫嚣着吞破了他的理性。
他一动都不能动。
只能惊恐地呆在原地，看着上位者一步一步，慢慢的向他走来。
“勾引我不够，还勾引我儿子，”上位者走到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来你还有这本事？——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
大美人想要反驳。
可他太害怕了，他发不出声音。
事实上，他连上位者说的话，都很难全部听清，只断断续续的听到——
二手货。
被玩腻扔了的破玩意儿，几天不见，倒是越来越骚了。
我的儿子，想要什么不能有，你这种货色，他哪可能……
大美人以为自己对这样的话早已经习惯了，可这才几个月没有听，便又没了防御力，只觉得颅腔里嗡嗡直响，全身的血都往脑袋上冲。
恍惚间感觉手腕被拉住：“跟我回去。”——他听到上位者说，用不容反驳的语气，“你要还和以前那样服侍的好，我可以网开一面，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以后也不会再赶你走。”
霎时间，巨大的绝望宛如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
大美人知道，如果这回去，以后就……
呵呵，还谈什么以后呢？
根本不会有以后了。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开了上位者的手：“我不！”
上位者根本想不到他居然还敢反抗，冷不防倒被他推了个跌咧。
大美人趁势像是逃命的兔子一样蹿进最近的房间，飞快的落了锁。
上位者勃然大怒，声音都变了：“开门，滚出来，现在马上，否则……”
大美人根本不敢出声。
一面手忙脚乱的抓到什么就拿什么抵门，一面颤抖着拨继承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继承人的声音也很焦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没来？”
大美人话都说不囫囵：“你爸……他……门口……”
09
电话里，大美人听到继承人骂了句脏话。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也不知道之后怎么样。
继承人会不会回来？
又或者……
会不会站在他这边？——毕竟人家才是亲父子。
而且……
上位者说过的那些话，有一句算一句，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明晃晃地扎在他心口上，鲜血淋漓的疼。
糟糕的是，每一句都是对的：
他这样一个被玩腻丢掉的破玩意儿。
从头到脚都是脏的。
连骨髓都洗不掉带着污秽的味道。
他凭什么妄想呢？
他有什么资格？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大美人用力咬住手腕——上位者还在门外，他还听得到上位者暴躁的响动，他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门：“开门。”
大美人背后一凛，呼吸都停滞了。
“开门，是我。”是继承人的声音。
大美人听到是他，略松了口气。可很快，心又提起来——
继承人的语气听上去很凶。
大美人刚刚停下来眼泪“唰”地又下来了。
腿一软几乎要跌在地上。
继承人急促地拍门：“人呢？开门！”
大美人不敢再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继承人黑沉的脸——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继承人和他的父亲真的长得很像。
尤其这样带着怒意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霎时间，两人的模样重合起来。
旧日的阴影翻涌而上，瞬间吞没了大美人。
他立刻崩溃了。
开始慌忙道歉，走投无路地重复着上位者说过的那些话。
说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绝不敢纠缠，如果哪天被厌烦了，一定马上就走。
可他这话，并没有让继承人消气。
反倒像是在继承人的熊熊怒火上炸了一颗燃油弹，一时间继承人眉毛都倒竖起来，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底都红了，“唰”地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抵到墙上：
“你他妈说什么狗话？！别人轻贱你，你便也跟着轻贱自己吗？你他妈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人类是不会被使用的！更不会被用旧用脏！知道吗？！”
10
大美人从来没有看过继承人发这么大的火。
整个人都吓懵了。
后背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咬着牙努力的想要忍住眼泪，可眼泪只是不受控制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继承人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啧”地一声松开手，猛地转身走出去。
大美人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地贴着墙往下掉，最后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根本无法去思考，只记得一件事：他让继承人生气了。
这可怎么办呢？
是不是会……
会被丢掉呢？
他想起上次被赶出老宅的时候——就仿佛像昨天，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时他只是麻木。
可这一次，他却立刻感到撕心裂肺的难过，他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哭的，眼泪只是惹人嫌而已，可他忍不住……
更糟糕的是，不等他调整好情绪，离去的继承人便已经又转了回来——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显然刚刚是去外面抽烟了。
大美人心中警铃大作，慌不择路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呢？”继承人又“啧”一声，伸手把他的下巴硬抬起来，用拇指抹掉他的眼泪，“明明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和那老头子吵架，情绪很不好，迁怒在你身上。”
大美人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木讷讷的看着继承人。
像是完全没有办法理解面前的场景。
继承人叹了口气，凑过去轻轻亲掉他的眼泪：“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嗯……我脾气也不好，只能说尽量不会吧。”
大美人又愣了一会。
忽然决堤般地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继承人把他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在呢，没事了。”
大美人哭得直抽。
哽咽着一直想说话，却说不囫囵。
继承人听了半天，才听出他原来是在说：
“少爷你太好”或者“对我太好”一类的话。
继承人听得皱眉苦笑：“这算什么好呢？——是你之前遇上的人太差了。”
大美人窝在他怀里直摇头：“你太好了……少爷，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
“为什么？”继承人奇怪。
“你、你这么好……对我这么好，我要当真的……”
谁知这一句话，瞬间又惹怒了继承人。
他刚刚柔顺下去凶暴的眉毛立刻再一次倒竖起来：
“怎么？原来一直以来，我这么认真，你却从来不当真吗？”
11
大美人连忙啜泣着说对不起。
可继承人一点都不买账：“这种大事，就只说声对不起？”
“我……”大美人又不知道怎么办了，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继承人气得“腾”地起身，三两步跨出房去。
片刻，就在大美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又猛地带着一身烟味推门进来：“你就放着我不管了？”
“啊？”大美人懵。
“我都这么生气了，”继承人黑沉着脸，气得像一只鼓起的河豚，“你倒是来哄哄我啊！”
“我……”
“我惹你哭了都哄你的啊！现在我生气了，你难道不应该哄回来吗！”继承人理直气壮。
好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大美人幡然醒悟。
连忙膝行过去，跪在继承人腿间，撩起头发，要用嘴去解他的拉链。
继承人皱眉：“你这是干嘛？”
“我……”大美人抬起头，迷惑地看着继承人，“哄……哄你？”
继承人一把把大美人拎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抱住他的腰：“亲我。”
“欸？”
“以后我生气了，你就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被哄好了。”
于是就亲了。
这一下亲的很久……
亲得很深入。
但是永远都不会结束。
等终于放开的时候，大美人已经气喘吁吁，软倒在继承人的怀里。
继承人一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不行，我反悔了，亲一下是不够的——我必须做点其他的事，才能被哄好。”
12
继承人总是嘴上凶。
然而很少能把自己的话贯彻到底。
多半只能说一套做一套——
大美人一哭他就心软，再说两句哀求的话，他就不再执拗，又反过来哄大美人了。
大美人刚刚经受过几波巨大的心理冲击，又被迫做了一趟高强度运动，精神和肉体都相当疲惫。
继承人才哄了他两句，他就放松下来，脑袋一歪，在继承人的怀里睡着了。
可就算睡，也睡得很颠簸。
眉间始终皱着。
隔一阵就哭。
咕哝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梦话。
继承人生怕吵醒大美人，一动都不敢动，就这么盯着大美人的不太安稳的睡颜，看了很久。
直到大美人终于安静下来，陷入深沉的睡梦，他才凑过去，轻轻地在大美人的眉心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早上，大美人醒来，发现自己在房间温暖柔软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