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游戏(30)
身处一只孤筏之上,每天与几个手下四目相对,周围皆是茫茫大海,得救的希望渺茫,本就是逼人发疯的环境。红眼开始怀疑,他手下某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似乎怀着某种诡秘的目的。然后他不敢入睡,他怕他一闭眼,其他几个人便会像师傅一样背叛他,暗地里给他捅刀子。他觉得其他几个人是商量好的,这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早就潜伏在他身边,就待把他逼疯的这一天,就一拥而上把他掐死,再把他的肚皮划开,抽出里头的肠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再把他的尸体系在船头,就那样在海水漂啊漂,让过路的鱼类慢慢分食掉他腐烂的血肉……
终于在漂流了若干天之后他彻底发了疯,趁着其他人都入睡的功夫,用刀子捅死了所有人。他的眼前闪过了小时候,老鬼逼着他们同门相残的可怕回忆……他觉得他逃不掉的!不管老鬼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的鬼魂也不会放过他,会一直控制着他,让他按照老鬼的意志做出任何事……当他清醒过来时,手下人的尸体以及被他开膛破肚,血淋淋的肠子正拉在他自己的手上……
那之后他就陷入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连自己是怎么被过路的船只救上来的都不知道。当然,救人的船民只看到他一个人,那些手下的尸体早就被他推下了大海。他被救起,送到精神疗养病院去治疗。有时候一天到晚都很安静,有时候会忽然高声尖叫,嚷嚷着:
“你不要过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放过我吧,当年的事情黑石他们才是主谋……”
“我杀了你,我让你滚回地狱里去!”
显然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魑魅魍魉随时随地都伴随在他身边。沈清尚觉得,他外号叫做“红眼”倒是挺贴切的——以前据说是能看见别人的底牌,现在那双眼睛倒是能看见“鬼”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说兰斯是我游戏系列三部曲的第三部 主角,你们会不会打我~
隆重向你们介绍,《恐惧游戏》(暂定名),精神病医生受与他可怕的精神病患者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深情游戏》的坑就快要填完了,然后隔壁《欲望游戏》和《恐惧游戏》会并行双更。那啥,我不花式打广告了,乃们爱看不看吧~ 我自嗨!
树梢
深夜。谲坐在一棵大树上,枝干足有两层楼那么高,正对着一个小窗户,窗户的帘子半掩着。
早春的夜晚还是有一些微凉的,他也全不在意,手肘撑在一只弯起的膝盖上,托着头,望着那扇小窗户若有所思。另一只脚随意地垂在树梢边,偶尔不经意地摆动。
忽然,他感到脚踝上略微一痛,一颗小石子砸在了他垂下的那只脚上。低头一看,正是沈清尚,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月光下斜着眼睇他。
“怎么,在偷窥美人呢?”沈清尚不冷不热地讽刺道。
谲勾唇一笑:“美人立树下,要看,我也该是低着头看。”
沈清尚不跟他开玩笑了:“他怎么样?”他指的当然是二楼那间病房里的红眼。
“一整晚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都没动过。”谲回答。
“他来这里都这么多天了,你凭什么觉得他今天晚上会出事?”
“不知道,但同样的事,绝不能让它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第二次。”沈清尚知道他指的是毒龙在与他们同乘一列火车、同卧一个车厢的情况下,还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
谲继续说:“我只是有一种直觉,老鬼,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等我们来了,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就像上次那样,激怒我们,以作为对我们无能的嘲讽。”
沈清尚明白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也点点头:“的确,那就守着吧。”然后他抬了抬手:“喝吗?”
咖啡的香味,谲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他笑道:“你明知道我够不着,故意馋我?”
沈清尚挑衅地看着他,抬起手抿着杯沿喝了一口,还故意作出很享受的表情。
哪曾想谲忽然从树梢上跳了下来,捏过他的下巴,嘴对着嘴就吻了下去。这一问,缠绵万分,玉液交换,轻嘬细品,一股香醇浓厚的味道就沁入了谲的口腔。他舔着舌尖,将怀里可口的人那张爱损人的嘴,里里外外品尝了个遍。
沈清尚被吻得猝不及防,待到他喘着气推开他,对方早就占尽了便宜。
谲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守夜正好有点困,谢谢宝贝你给我提神了。味道真美。”
沈清尚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就好像自己大半夜端着一杯咖啡是故意送上门给谲喝似的——其实他本来是有这样的打算,可是看到那人莫名就来气,就想自己喝掉算了。
“上来,陪我坐一会儿。”谲又上了树,对他招手。
沈清尚为难地看了一下四周。
“放心,你的昆大哥他们已经被我分散到疗养院各处守卫了,他们看不见。”
沈清尚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下,谁说他在乎被昆玉看见了。
于是他也慢慢上了树,拉住了谲向他伸过来的手,那只手很温暖。
——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握了?沈清尚不禁在心里想。
这棵树很粗壮,枝干也很结实,坐上两个人依然很稳当。
谲的手悄悄搂上沈清尚的腰,沈清尚一开始扭着腰企图甩脱,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每一次抚摸轻触,可能都是最后一次了,他心里有点不舍。
这个人,只要不说混账话的时候,有时候也没那么讨厌吧。
沈清尚望着月亮,他又回想起那个在海上漂流的夜晚,一夜小舟,一簇星光,谲在星光下给他说的故事。谲说,我也看见了,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那么,等他回国之后,两人抬头看见的星光,还是同一片吗?隔着半个地球的时差,怎么也不可能了吧。
沈清尚这样想着,嘴角不由牵动,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不知不觉地,就把头靠在了谲的肩膀上。
——今夜月光正好,就让我再犯一回傻吧。
谲低下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的人,默默伸出手臂,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陪他一起抬头望着月亮。
“还想听故事吗?”谲轻轻地问。
“嗯。”沈清尚说。
“你知道吗?正常人是很难证明自己不是疯子的,”谲说了一个应景的故事,“曾经有个人,为了证明心理学都是毫无根据的胡扯,他假装自己是个精神病人,入住了一家疗养院。当他试图出院以证明自己没错时,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没疯。他没有通过痊愈测试,只能被永远地囚禁在那家医院里。”
“真有这样的人吗?”沈清尚不禁为这个细思极恐的故事背后的意义打了个冷战。
谲点点头。
“你遇见过?”沈清尚赶忙追问。
谲沉默了,过了良久,他说:“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了,你会选择相信我吗?”
沈清尚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人曾经假作深情,在他面前玩了那么久的游戏,还值得他相信吗?
自戮
黑暗里一道影子接近了病房,他步履轻盈,身手矫健,踏在走廊里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杀手在红眼病房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影!寒光一闪,刀锋出鞘,一把匕首从他的袖间露了出来,被他一手握住。
杀手觉得蹲在地上的人影有些古怪,看到他来似乎也不惊讶,仍然自顾自地蹲在那里,手里好像在微微抖动,嗓子里还发出浓重的喘息——他居然在自·慰!
这里是精神病院,出现个把疯子也不奇怪。
杀手收起了刀锋,把匕首往袖子里推了推。他想看看,这个半夜蹲在地上自·慰的疯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慢慢地接近,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取对方性命的警备。走到疯子身边,疯子终于停下了撸·动的手,也不说话,两相沉默中。杀手得以靠近了观察疯子,待看清细节,心底不禁更加惊讶:他居然光裸着上半身,在那没有半点赘肉的紧致小腹上,八块腹肌条理分明,而且腰部最窄的地方,竟然还纹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种诡异的宗教禁咒文字!
被人发现在做这等不堪的事,疯子丝毫未躲,依然把一只手伸在长裤里,膝盖上还摊开着某本书。杀手就着月光看了一眼书页——好像是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里头还夹着一副不知道哪里来的金丝边眼镜。他居然一边看这种高深的哲学书,一边做这种事!
“嘘——”疯子把手从裤裆里抽出来,手指间甚至还带着点属于男性的腥膻气味,放到嘴边竖起,小声说,“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进去。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你何必选最笨的那一种?”
饶是杀手杀人成性,也被疯子的言行给震惊了。他决定停下来,听听疯子到底想说什么。
“哦?你有更好的办法要了里头那人的性命?”
“可以,你再给我一分钟,我还没完,”他低头指着自己形状突兀的裆部,“等我完事了,我在外头帮你跟他说几句话,保证不用你动手,他也活不过今晚。”
杀手不敢相信疯子有这本事,只当他在说疯话,但他也被疯子勾起了兴趣:“那你快点,我赶时间。”
疯子闻言,重新又撸·动起裤裆里的那东西,还用手色·情地抚摸着那本打开的书和那副眼镜,好像这两样东西上,附着令他疯狂的饥渴源头。
窗外树梢上,守了一夜的两个人。
沈清尚迷迷糊糊地靠在谲的怀里睡着了,忽然感觉身后人一动。
“快醒醒,他起来了!”谲一夜没睡,依然保持着十万分的警醒。
沈清尚知道情况有变,立时清醒过来,对着那窗户瞧去。只见原本直挺挺望着天花板、死尸一样躺在床板上的红眼,在黑暗中忽然坐直了起来!他没有开灯,看不清他的表情,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他直直地走到墙边,对着墙静立了足有一分多钟。然后,忽然——拿出一把刀朝着自己的腹部插了进去!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把自己的肠子给拉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谲和沈清尚立刻从树上下来,往建筑内的二楼飞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门里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红眼的尸体倒在地上,睁着死鱼一样死不瞑目的眼睛,脖子上套着自己的肠子……
这一次,居然是自杀!而且就在谲和沈清尚的眼皮底下,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自杀。
作者有话说
要说这三对cp哪一个才是我的最爱,毫无疑问是疯子!
真心
回到齐亚尼尼庄园之后,沈清尚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回国的箱子早就收拾好了,可他每每看着那只箱子,又有些犹豫。
现在,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人差不多都出事了。毒龙死在火车上,红眼死在病房里,沉香的父亲顾先生半年前病逝了,沉香作为老鬼仇恨的延续者,若不是可可的保护,恐怕早已糟了不测,此刻可可还在失踪着。自己的父母早早死于老鬼的报复,而若不是有谲的保护,自己怕也早已丧命在尼泊尔的雪山里。现在还没出事的……就剩下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老师了。
就算心里对谲有着千万般的不舍,恐怕也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沈清尚心里一沉,决定提起箱子坐车去机场。
走之前,要不要跟那个人告别呢?可是,再多见一面,会不会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