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在晃(5)
贺灼川不耐烦地看了眼秦凉语,秦凉语已经主动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胸脯有意无意地蹭着贺灼川的手臂,呼吸带了那么点挑逗的味道,贺灼川无情地把手从秦凉语手里拿了出来,抬头看边上的侍者问:“上次那男孩呢?”
侍者点头,立刻应声出门。
贺灼川拿了颗樱桃塞嘴里,含糊道:“好聚好散啊,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
这句话声音说得不低,在场的人除了宋鱼白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都露了些尴尬,秦凉语毕竟从小被宠到大的,当了明星之后又是受人追捧,此时脸上挂不住,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也能见到隐隐的羞红。她什么时候放低身段去哄过别人,要不是真喜欢上了贺灼川,怎么可能受这种委屈?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上次那个贺灼川还没问名字的男孩跟着侍者走了进来,看到贺灼川后便笑开了,主动朝他走。
他看到贺灼川边上那个眼熟的女明星后脚步顿了顿,还是贺灼川将手臂搁在沙发上,说了声:“来。”之后,他才壮着胆子走到贺灼川的另一边坐下。
“这阵子秦伯溪让你陪过人没?”
贺灼川心不在焉地问,男孩微笑地摇头:“谢谢贺先生,老板最近对我很好。”
贺灼川嗯了一声,又拿了瓶和上次一样的樱桃汽水给这个男孩,这次没给他插吸管:“自己喝,别拘束。”
男孩乖顺地一口一口喝着汽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看不听。
其他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贺灼川和他身边的男孩,秦凉语的反应最大,她羞愤而尴尬,想到自己都比不上一只鸭子,撒泼的心都有。
宋鱼白““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新奇地看着贺灼川:“灼川这个小朋友是谁啊?”
贺灼川挑了下眉,忽然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立刻抬起头盯着贺灼川,贺灼川朝宋鱼白抬了抬下巴道:“看他,别看我。”
宋鱼白抿了抿嘴,看那个男孩看向自己,贺灼川继续道:“去给宋少爷倒杯酒。”
宋鱼白两眼一睁莫名其妙,男孩听话地走过去熟练地拿起酒瓶给宋鱼白倒酒,还给他送到面前,宋鱼白只能接过,边接边吐槽:“给我倒酒干嘛呢?贺灼川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孩走回来后贺灼川抿唇一笑:“今天这位小朋友碰上秦凉语,在这儿估计混不下去了。”
男孩肩膀一缩,双目有些惊恐,贺灼川拍了他两下手臂让他别怕,给男孩介绍道:“这女明星是你们老板的亲侄女,你得罪了她还能继续在这儿干?”
男孩已经傻掉,贺灼川继续云淡风轻道:“刚刚你给宋少爷倒了杯酒吧?宋少爷从来不干欠人人情的事儿,说说你家欠了外面多少钱呢?”
男孩的脸已经煞白,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宋鱼白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眼神中颇有嫌弃的意味:“贺灼川你绕这么大个圈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让我睡他呢。”
宋鱼白不大不小的手一挥,从边上的包里拿了张支票出来:“拿去吧,自己填金额,看你挺乖的别干这行了,记得救你的人叫宋鱼白就行。”
男孩愣愣的,看了看宋鱼白又看了看贺灼川,这时梁莱在边上帮腔:“拿呀,对于送钱这件事,宋少爷从来不开玩笑。”
男孩讷讷地起身,弓着腰双手接过宋鱼白的支票,嘴里结巴着:“填……填多少……”
宋鱼白把男孩给他倒的酒喝光便摆弄起自己的手机:“随便你。”
贺灼川朝男孩使了个眼色,男孩便立刻把支票递给他,贺灼川从茶几下拿了笔,低着头问:“家里欠外边多少?”
“一百……二十万……”
男孩的声音发着抖,他看到贺灼川在百万那一栏填了个2,又在十万那栏填了个4,之后把剩下的填好重新递给男孩:“拿去,剩下的钱自己找事做,别把自己和身边人再作进这种地方了。”
男孩似乎呆住了,贺灼川抬着手举着支票,催促道:“拿啊。”
下一秒,男孩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所有人对这个变故都措手不及,宋鱼白吓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我靠你干嘛!”
男孩眼里突然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贺灼川撇过视线,他听到男孩死死压抑的抽泣声有些不自在。
“行了,起来。”
贺灼川冷着声音命令道,男孩伸出手肘猛地擦了两下眼泪,嘴里是泣不成声的谢谢,他接过贺灼川手里的支票,贺灼川叹了口气:“直接走吧。”
男孩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看他们,恨不得再跪下来给他们说谢谢,直到男孩走出包厢,贺灼川才轻轻眨了下眼,宋鱼白那边已经红了眼眶:“灼川你填了多少啊?”
“两百四。”
宋鱼白突然转过头瞪贺灼川,眼神怨恨:“……太少了,我什么时候那么小气过。”
贺灼川眼神晦涩,他没理宋鱼白的数落,他在想秦伯溪那天跟他说的:什么都能干。
这句话一定是广义的,包括所有入流的不入流的游戏,也包括从一个小玩具到一条人命。
拯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像从燃烧的火柴盒里救出一只蝴蝶那么简单。
秦凉语觉得受了冷落就走没面子,更何况这还是她家的场子,所以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走,干巴巴地坐在贺灼川身边。
梁莱和他那明星女朋友小宿在聊刚刚那个男孩,小宿的语气成熟而轻蔑:“现在骗子很多的,他说欠钱你们就信了?可能是瞎编的呢。”
梁莱神秘地笑了下:“没人能骗灼川。”
说完梁莱还特地扬高声音道:“灼川是吧,那孩子家里就是欠了钱。”
贺灼川百无聊赖地端详着茶几上的一个透明装饰,装饰将包厢奢靡的灯光反射地五光十色,迷乱地像醉酒的人。贺灼川抿了抿嘴:“家里母亲把房子和车输光,那男孩中考全校第一,十六岁被逼着出来打工,今年到的A城,半年前到的这里,陪景渝董事长玩过一次,住了半个月ICU,差点没救过来。”
贺灼川抬眼,目光平淡无波地看着小宿,却让小宿下意识想躲开他的注视,贺灼川眨了眨眼:“别把人想得太坏。”
边上宋鱼白又骂了声什么,立刻拨了个电话出去,贺灼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包厢里空气流通好得很,贺灼川只是不想和秦凉语呆在一起,他走出包厢朝五楼中心的酒吧走,低萨克斯轻慢地演奏着冷爵士,不多的卡座差不多坐满了人,贺灼川皱了皱眉,酒吧采用的是半封闭模式,树藤和低围墙将这一片圈了出来,贺灼川却还能看到酒吧另一边的电梯。
他远远地站着,看着电梯里那张熟悉的脸,穿的是黑色衬衫,隔了十米的距离也能看到他眼角暗色的眼影。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往上,在七楼停了一次,在十楼停了第二次。
这趟电梯再次下到五楼,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没了人。
贺灼川站在那里看了五分钟,才迈开步子缓缓朝电梯走去。
“先生,到几楼?”
电梯边的侍者礼貌地问贺灼川,贺灼川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十楼。”
侍者点头,为贺灼川按了楼层,电梯向上,很快到了十楼。
贺灼川下了电梯没有继续走,十楼和五楼是差不多的构造,只是包厢没有五楼那么豪华贵气,商务风更重,电梯边依然有个小酒吧。
他在酒吧找了个卡座坐下,点了杯无糖饮料,闲散地像吃完晚饭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坐下喝啤酒的人。
半小时后,贺灼川看到秦伯溪从酒吧正对着的一个包厢里出来,身后跟着沈厘,沈厘两颊微红,眼神有些散。
贺灼川莫名地笑了,他起身,大剌剌地挡住两个正在朝电梯走的人。秦伯溪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贺少爷。”
贺灼川敷衍地抿了下唇,目光转向秦伯溪身后,语气轻慢:“学长?”
沈厘下意识咬了咬下唇,瞳孔呆呆的、还有些颤,他闪避不及贺灼川的突然出现,细细地吸了一口气。
秦伯溪目光渐渐黯下来,他稍稍看了眼沈厘便又看向贺灼川:“贺少爷认识沈厘?”
贺灼川撇了他一眼:“认识,还挺熟的。”
沈厘此时脸上两坨红晕更大了,他没戴眼镜,两只弧度美好的眼睛此时如两颗水润饱满的黑葡萄,贺灼川盯着沈厘:“学长忙呢?”
沈厘鼻翼翕动,他幅度很小、很谨慎地点了两下头,不知为什么,贺灼川就觉得沈厘似乎在向自己示弱求饶。
贺灼川歪了歪脑袋,单手插着口袋,忽然朝沈厘笑了下,言行举止没了刚刚的进攻性,他点头:“那学长先忙吧。”
沈厘低着头走过自己的时候,贺灼川突然伸手拉住沈厘的手臂,沈厘似乎很无力,一下便被扯近,差点撞入贺灼川的怀里,贺灼川侧着身子凑到沈厘耳边:“忙完来这里找我。”
声音低哑,带着放浪的强势和充盈的温柔,松开沈厘,贺灼川鼻尖依然萦绕着烟酒味参杂的淡淡香水气息。
秦伯溪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贺灼川放开沈厘的手臂,他微微蹙眉,沈厘已经跟了上去,贺灼川抬着下巴冲秦伯溪道:“秦老板忙您的去,别光顾着看我,看上了也不给睡。”
沈厘听到贺灼川这话后背影一顿,贺灼川心说,学长要是想跟我睡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6章 醉卧温柔乡
宋鱼白他们十二点的时候先走了,十楼的小酒吧不二十四小时营业,贺灼川坐到其他客人渐渐走光,调酒师过来提醒他他们还有半小时打烊。
贺灼川面前的无糖饮料还剩半杯,他起身走向电梯,中间那部电梯正从二楼往上升。贺灼川按了向下键,左边那部电梯一直停在十楼,顶上的灯亮了之后缓缓打开,贺灼川却没动,依旧站在中间的电梯前。
不到三十秒,贺灼川面前的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十楼,电梯门打开,贺灼川抬眼,眉梢带笑:“学长。”
沈厘抿了抿唇,往边上站了一点,声音依旧软着,此刻却微微沙哑:“你进来吧。”
贺灼川听话地进了电梯,沈厘按了一楼,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贺灼川从反光的金属电梯门上看沈厘,电梯门不是纯粹的镜子,所以人的样子照在上面有些变形,沈厘此刻脸上不再像过往那样总是微微带笑,他垂着眼,深色眼影在眼尾晕开,脸色发白地似乎在放空。
“学长很累吗?”
贺灼川低声问,沈厘眨了下眼,此时电梯到达了一楼,贺灼川似乎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只是声音太小说得又太快,他没听太清楚。
侍者认识贺灼川所以主动为他引路,沈厘走到会所外的前庭便停住了,他看着贺灼川张了张嘴,贺灼川让侍者离开,看向沈厘:“学长回学校?”
沈厘的目光复杂不解,在浓稠的黑夜里如一汪泛着波光的水,他咬了咬下唇:“宿舍关门了,我不回学校。”
深夜的A城此时温度已经零下,即使两人都穿了外套,此刻站在外面也只有受冻的份,贺灼川打开面前的车门,是侍者刚刚专门为他准备的车。
“先上车吧,外面冷。”
沈厘站着没动,贺灼川干干净净地盯着他:“我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还是说,学长有人送?”
贺灼川语气轻松,夜里车不多,大部分来溪的车也都停在地下,停在外面路上的几乎没有,此刻他看到不远处停了辆漆黑的路虎,一分钟前那辆车的双闪还是开着的,此刻熄了灯一动不动地倒像是在监视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