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32)
他甚至有时会分不清,自己十年来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是沈顾阳这个人,还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初恋?是自己对沈顾阳的爱呢,还是沈顾阳对自己的依赖呢?
在遇见他之前,没有人真的需要郁禾。他是父亲不能痛快酗酒的累赘,是孤儿院“卖不出去”的大龄儿,是学校交不上学费的贫困生。只有沈顾阳需要他。
他在那时的沈顾阳眼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的一束亮光,他那么依赖他,爱他,不能缺少他。
郁禾只在那时才找到生命存在的意义。他甚至想,他废弃的人生只有在与沈顾阳相爱的几年里,才得以发出一些微弱的光芒。
直到沈顾阳不再需要他。
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不再需要他的爱,他便又重新被扫进了垃圾堆。
这十年里,不愿面对二人早已经分手的是他,始终心存幻想的也是他,即便再次重逢后被沈顾阳误解,他也愿意守在那份爱情身边,不愿离开。
如果沈顾阳伪善的面具没有被撕开,他还要自我蒙蔽多久?
真实的沈顾阳,是那样的面目可憎,是那样的欲壑难填,他什么都想要,他什么都不愿意放手。当他需要面包时,就毫不犹豫的舍弃爱情;当他吃饱喝足后,又想回头寻找爱情。
而自己就像朱元璋落难时吃的珍珠翡翠白玉汤——饥饿难当时美若珍馐,温饱时又味同鸡肋。
十年前沈顾阳说的我爱你,与现在说的我爱你,又有何种区别?
十年前可以风吹雨打去,十年后照样可以风吹雨打去。
烟雾缭绕中,郁之宁回首郁小景沉睡的房间。
当郁小景在生死徘徊时,原先郁之宁想不通的道理,却在那一刻恍悟了——
恶恨痴嗔,欲爱纠缠,在郁小景面前都那样的无足轻重。
郁之宁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沈顾阳,也改变不了注定颓败的爱情,那他只有改变自己。
他不会再对过往的感情念念不忘自我折磨了,也不会再逼着郁小景成为沈顾阳那样的“成功人士”了。
郁小景应该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自己也应该,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当郁之宁决心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时,沈顾阳却成为了一个相当不快乐的人。
沈顾阳面容阴沉的将电脑屏幕转向桌前的陆星垣和另一位中年男子:“你们给我解释解释。”
他指着液晶显示器:“监控的像素为什么这么低?”
屏幕上的监控镜头正对远处一座公寓楼的十二层住户,透过暗色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厨房里忙碌。
“就这个像素,让我怎么看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沈顾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似的压低了嗓音,“我给你们那么多经费,就是让你们按一个破摄像头糊弄我的吗?”
侦探所的中年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沈先生,您听我解释,这个楼间距实在太大了,郁先生家的窗户又贴了反光膜……”
“不要跟我解释这些!”沈顾阳拍了下桌子,“我只要随时打开电脑和手机就可以知道我老婆孩子在干嘛的结果!至于怎么克服当前的苦难,是你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不是你们诉苦的对象!”
中年男子连忙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
“还有,楼距离得远,难道不能把摄像头按在家里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还需要我给你们答案吗!?”
男子一愣:这违法的行当又得添一桩?
“看我干什么?活能不能干?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丹凤眼瞪起的沈顾阳像只下山的老虎。
“能干能干,肯定能干!”
把人赶了出去,沈顾阳焦头烂额的扶住了脑门。
陆星垣目光一转:“先生,既然您这么思念郁先生,何不亲自去找他?”
沈顾阳嗓音极冷:“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来说话。”
陆星垣难堪的低下头去:“抱歉,先生,我逾矩了。”
像沈顾阳这种地位的人,身边环绕的不是利益伙伴便是商界敌人,并没有知心朋友,难免会高处不胜寒,身为他心腹的陆星垣恰巧弥补了这一点。因此这些年来,沈顾阳虽然冷漠,很多不会跟别人说的话,反而会跟他倾诉,陆星垣也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为他解忧。
但今天沈顾阳的反应,却像是当面甩了他一个巴掌。
不过陆星垣也知道,沈顾阳的心情如果不是极度糟糕,也不会这般反常。
陆星垣悄悄折身,准备退出房间让他安静一会儿,却在握上门把手时听见沈顾阳喃喃的自言自语:
“去找他,要说什么?难道还要跪地求饶吗?好像是我输了一样……”
郁小景康复训练很刻苦,进步也很快。郁之宁为他请了私人康复师,白天陪他锻炼身体,照顾他起居,晚上则跟他一起念书。
郁之宁虽然高中都没有念,但初中知识却半点都没有遗忘,加上郁小景脑子聪明,学起来半点也不吃力。
把原先的房子卖掉,还掉贷款和一堆债务,还剩了五六百万,只要注意理财,在房价只有五六千块一平米的小县城,也足够他跟孩子衣食无忧的下半生。摆脱了巨大的债务压力、纷繁喧嚣的演艺圈,以及令他惶恐不安的沈顾阳,郁之宁终于感受到了生活的惬意。
他不再戴着墨镜口罩出门,大大方方的站在太阳下,呼吸那自有新鲜的空气。即便偶尔有人认出他,也毫不避讳,光明正大的签名合照。
他微博删号的行为在互联网上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就连狗仔队拍到郁小景叫他爸爸的视频,也只是在他为数不多的粉丝圈里引发了一些哀嚎。挂念他的除了对过往表示歉意的蓝溪和依旧贼心不死的李尚星,便是很欣赏他、想要栽培他的章导。
《苍耳》是郁之宁第一部做男主角的戏,却也是最后一部,他曾经还指望凭借它咸鱼翻身。要说没有遗憾是假的,只是现在又觉得无所谓了。
其实还有一个挂念他的人——贾丽。
临行前,他问贾丽为什么要陷害自己,那个被生活折磨得苍老不堪的贾丽却只是哭着说抱歉。
郁之宁不忍心再问下去。
在孤儿院里,贾丽是唯一对他好的姐姐。
郁之宁甚至想过,假如没有沈顾阳,自己可能会跟贾丽结婚吧?虽然不是爱情,但两个人也可以互相帮扶着走下去。
生活有那么多可能,却不是每一个都会有结果。
郁之宁不再追问原因,只是拉黑了贾丽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恨贾丽,甚至没有半点波澜。因为他明白,贾丽只是沈顾阳抛弃自己的“引子”,没有她,没有何梦梦,也会有别人。两个人的感情有了裂痕,才会这样,不攻自破。
学着快乐的郁之宁开始享受生活,他会带着郁小景去游泳馆,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池边看着孩子在水里扑棱,也会觉得无比幸福。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傻,非要活得那么累。
幸好一切还不晚。
就让沈顾阳带着那些廉价的感情从自己的生活中滚蛋吧!
“滚蛋!”沈顾阳怒气冲冲的吼道,“发布会后天就要开了,你们这个会场给我布置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在会议上怎么下的指示!?你们有没有认真贯彻!?”
“这个演讲台是放在这个位置吗?这个标语是这个字体吗?鲜花现在就摆上去,后天要败成什么样子?”
“你们这个部门谁是负责人?”
“你还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不能胜任就卷铺盖卷滚蛋!”
沈顾阳在发布会会场罕见的大发雷霆,跟随而来高层负责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些人有跟随沈顾阳十几年的老部下,也有近些年才提拔起来的新人,还没见过沈顾阳如此暴躁的一面。他这人虽然行事狠厉,但从不带着私人情感办公,铁面无私的简直像一个机器人。
沈顾阳的反常令下面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把手的八卦更是被群众喜闻乐见,没过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位高权重又冷酷无情的沈先生被老婆抛弃了。
连外省最偏远最基层的分公司都把这件事当成了谈资。
“听说了吗?咱们集团老总的老婆跑了。”
“啊!?真的假的?”
“我三舅姥爷他外甥女在总公司,接触的都是第一手资料,这还能有假?”
“为什么跑了?”
“听说咱老总那方面不行!所以说有权有势长得帅也没用啊!那个不行,哪个女人受得了?”
“嚯,这么惨呀?”
稀里糊涂就戴了一顶“那方面能力不行”帽子的沈顾阳自然不知道下面人怎么议论他,在炒了一个秘书后,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着火。
沈顾阳决定泄泄火。
彻彻底底的泄泄火。
于是他让司机火速送自己回家,火速洗澡,火速拿出了郁之宁遗留在别墅的……内裤。
他火速跳上床,然后火速打开了手机监控app。
郁之宁在厨房安静洗碗的样子映入他的眼帘。
依旧是面带桃花眉目低垂,恬静又美好。
沈顾阳顿时欲`火焚身,手伸向下方。
他将郁之宁那块儿小小的布料放在鼻下闻了又闻,熟悉的芬芳沁满他的心脾,刺激着他过于旺盛的荷尔蒙。
手机里的郁之宁洗完了碗,解下了他身上的围裙。
沈顾阳的双眼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欲`望,却也深情的足以溺死人。他的目光随着那人的移动而移动,嘴角始终带着笑。
直到郁之宁走进了浴室,沈顾阳上翘的嘴角突然绷紧了起来。
他脱掉衣服,要洗澡了。
沈顾阳下面的东西胀到酸痛,他低低的咒了一声。
他切换了屏幕——果然浴室里也装了摄像头。
最近长了肉的郁之宁愈发迷人性`感起来,比例完美的腰身隐现在朦胧雾气中。沈顾阳想用天上仙子来比喻他,又想着会不会太过俗气;想说他是人间的妖精,又觉得太过狐媚,衬不出他的纯情。
他就那样一面纠结,一面痴迷的偷窥郁之宁洗澡,一面摩擦着下面“泻火”。
只是这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寂寞,怎么也泄不出来。
那几个偷偷按上的镜头角度也刁钻,偏偏有一个正对着郁之宁撅起的屁股。
隐秘的入口色泽鲜艳的展现在沈顾阳面前,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几个没有展开的字母。
沈顾阳突然觉得鼻子里痒得很。
抬手一抹——
鼻血。
沈顾阳骂了一句脏话,飞快的从床上蹦了起来,飞快的跑进卫生间。他往脸上泼着冰水,躁郁中夹杂着满满的狼狈不堪。
他就这样狼狈不堪的抬起头,望着镜中不断滑落水珠的面庞:“……你到底要闹多久的脾气才肯回家?”
他胡乱的擦了把脸,颓废的走回卧室。
郁之宁的内裤被揉成一团,扔在枕头边。他跪上床,有气无力的将那内裤折叠起来,准备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依旧亮着屏幕的手机——
郁之宁半湿着头发,给一个高大的男孩儿打开了门!
沈顾阳瞪得眼睛几乎要脱窗!
那不是自己的侄子,沈赟吗!?
第三十六章
郁之宁看见门外笑嘻嘻的青年,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属狗的嘛,闻着气味儿跟过来?”
高大白净的沈赟扬了扬手中的包裹:“我替你把快递捎上来,你还不谢谢我!”
郁之宁擦着头发,无奈的侧了侧身:“进来吧!”
再次遇见沈赟纯属巧合。
前些天,郁之宁带着偶尔开荤吃猪蹄的郁小景从饭店出来,看到几个人正往面包车上运盒饭,一个大男孩儿站在一旁有条不紊的指挥。
那男孩长得高,嗓音清亮,出色的五官身材在人群中极为扎眼,郁之宁混惯了娱乐圈,对这样醒目的人也禁不住多看两眼。这一看不要紧,郁之宁的心咯噔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