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途中,方正阳就跟家庭医生提起过薄御的病例,以防万一。
所以处理伤口的时候,家庭医生刻意避开了多余的接触。
出于一名医生的职业素养,他也交代了渴肤后需要注意的情况。
“你的朋友对你现在有很严重的依赖现象。”
“在他身体恢复前,你们最好单独待在一起。”
“以免其他人影响到他的情绪,再次引起应激。”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能再受过多的刺激。”
“尽量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沈固若点点头:“好。”
家庭医生起身,目光朝窗户把手上的镣铐看了眼,带着复杂的神色说:“如果是为了治疗,还是不要用太极端的手段,容易出事。”
那点最初的愧疚之心,还扎根在沈固若的心底。
他闻言低下脑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情绪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们不会再这么做了。”
方正阳差点给自己兄弟一拳头。
自己的错事,怎么好意思让他沈哥来反思!
平时撑起半边天的狠劲呢!
方正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医生送了出去。
再次回到书房,他举着拳头绕过薄御头顶,愣是在青年疑惑的眼神中,收住手,嘴里挤了个字:“该!”
然后在青年面前双腿发软地蹲了下来。
“沈哥,对不起。”他抹了把脸,“我替老御给你道歉,都怪他非要搞什么抗敏治疗,真抗出事了吧。”
沈固若摇摇头:“是我没有看好他。”
方正阳叹了口气:“我们也不追究是谁的问题,真论起来,也有我的一份错在。”
“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先听医生的话。”
沈固若:“好。”
方正阳抬头觑了眼从始至终没点动静薄御。
只当好兄弟今天又是抗敏,又是大出血,把人鲜活气也给遭没了。
他忧心忡忡:“沈哥,家庭医生刚才说的,今晚……你和老御最好单独待在一起。”
沈固若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不说我也会照做的,我们是朋友,而且还有协议在,我会陪到薄御身体恢复的。”
“好好好。”方正阳如果这会儿能哭,一定当成给青年表演个感动流涕,“沈哥,那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你电话跟我说,我半夜都能来。”
沈固若安慰他:“你别担心。”
方正阳就起了身,俯着上半身跟青年视线齐平了才说:“那行,沈哥,我就先走了,把空间留给你跟老御。”
沈固若轻轻“嗯”了一声。
方正阳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听见书房外的关门声,沈固若动了下放得有些僵硬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薄御怀里。
一直到方正阳和家庭医生彻底走了,薄御才有了点反应,收紧在青年腰间的手臂。
沈固若一顿,连忙去看薄御包扎好的手臂:“薄御,别乱动,刚处理好的手臂,不能乱动。”
薄御这次很听话,抱好了就不动了:“……嗯。”
沈固若察觉到他的情绪好像比刚才稳定了不少。
不知不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没了湿意。
也不知道薄御还有没有在哭。
他侧坐在薄御的怀里,声音温和地问道:“薄御,你身体好点了吗?”
薄御:“嗯。”
“还难受吗?”
“嗯。”
沈固若就抿住了唇,前后矛盾,所以到底是好了,还是没有好。
但他没有过多的纠结。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
“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会陪着你,你可以慢慢地恢复。”
薄御无声地又收紧了点手臂,控制着不会勒疼青年的力道。
沈固若被搂得几乎完全贴靠在薄御的身上。
他抬起手,微微侧头,下巴蹭到男生的头发,指腹伸过去抚了抚对方的脸颊:“刚才,身体很难受吗?”
……都哭了那么久。
薄御没有应,额头往青年的颈窝蹭了蹭。
恢复以往稳定情绪的沈固若,平静地说起最初看到薄御流血的心情:“薄御,你刚才流了好多血,吓到我了。”
方正阳和青年刚才的对话,其实都落在了薄御的耳朵里。
这时候听见对方的话,心中的愧疚要将他顷刻间淹没。
青年向家庭医生应下的那一声低低地“嗯”,也险些当场凌迟了他。
当时的他却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薄御恨透了自己这副没用的身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吓你的。”
沈固若伸手到薄御的背后,轻轻地拍着,要的不是什么道歉。
“薄御,我们是朋友。”他说出前提。
薄御呼出的气息发抖得厉害:“嗯。”
沈固若以为他又要哭,僵住了手:“别哭,薄御,你别哭啊。”
薄御哽着声,低低地“嗯”了一句:“你别怕,我没哭。”
沈固若是真的很怕他再哭,缓慢地扇了下眼睫,试探地去碰薄御的眼尾:“我是想说。”
“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觉得你很麻烦,也不会讨厌被你麻烦。”
他的嗓音温软,在沉寂下来的书房里格外的清晰,也因靠的近,放大在薄御的耳边。
每次开头,都会轻轻唤出自己的名字。
沈固若嗓音染着哄人的意味:“薄御,你如果不想做抗敏治疗,我们就换成保守治疗吧。”
薄御的脸颊下意识追蹭在青年柔软的手指上。
他是不想做抗敏治疗了。
回忆扎根在他的身体深处,黏连着渴肤的痛苦,将他彻底笼罩在恐惧之下,是那样生不如死。
但从没有奢求的想过,要怀里的人陪他做保守治疗。
对方每一个字,仿佛要把他的心脏揉捏到一块,挤出的酸涩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
沈固若垂眸,继续说道:“薄御,我不会推开你,也没有想过要打你。”
很久之前他打了薄御脸颊的那一下起,他就想说了。
“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他知道,薄御有伤害自己来缓解渴肤的习惯。
方正阳也说过,对方会用极端的手段来控制自己的渴肤状态。
沈固若没有亲身经历过渴肤的难受,于是没有资格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纠正薄御。
但他今天……真的被对方吓得有些厉害。
沈固若抚在薄御侧脸上的指腹很轻,语调也很轻,像羽毛一样:“薄御,你受不住的时候,想抱就抱吧。”
“别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好吗?”
贴着他指腹微微抬起脸的薄御,那双好不容易不再湿润的黑眸,不受控制地再度红了起来。
晌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着嗓音,像是难过到了极致。
软弱到……对着青年只回答得出一个字。
“……好。”
第32章 是哭包攻032
新鲜血液随着时间流逝干燥, 黏在皮肤上会变得很不舒服。
沈固若垂着眼眸,双手十指蜷起又张开,看着上面因为皮肤褶皱从而掉下来的血液小碎片。
他微微抿着唇, 跟着血渣一起, 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
衣服能见的地方,血液都干涸成了深棕色。
柔软的衣服布料被血浆融成了硬邦邦的质感, 摩擦到细嫩的肌肤, 把触感放大了好几倍。
衣服有一圈禁锢着薄御缠了绷带的手臂。
但是没有清理过,还带着血的皮肤, 像是和他染血的衣服黏连到了一起去。
沈固若保持着侧坐倚靠在薄御怀里, 被对方揽着腰抱住的姿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
他看完自己身上有血的地方,就偏移着目光去看薄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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