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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离开后他们后悔了(122)

作者:席笙 时间:2024-09-27 07:22:48 标签: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轻松 治愈 日常

  剧院位于A市中心城区的中部,地处繁华,道路两旁高楼林立,霓虹流光溢彩。

  时常有结伴的路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放在平时,郁寻春早就松开宴青川了。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晌才移开视线:“宴青川。”

  “嗯?”宴青川侧目。

  郁寻春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你调查我妈的事。”

  宴青川也静了一秒,而后问道:“你介意吗?”

  郁寻春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你说的我都不知道。”

  长这么大,郁寻春从没见过外祖一家,甚至他根本没听席余馥提起过。

  宴青川说的那些,他更是不知道。

  席余馥对他的说辞是因为他才放弃大提琴的。

  郁寻春突然发现,二十多年来,他对席余馥的了解都来自她单方面的信息灌输。

  宴青川没有第一时间接郁寻春的话,他在犹豫。

  郁寻春心很软,像块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他担心如果郁寻春知道席余馥的过去,会更放不下她。

  说到底,那是生养他的妈妈。

  即使原生家庭的伤再痛,很多小孩也是想要竭力拯救母亲的。

  但对于已经自成一套逻辑的家长来说,他们不仅会砍断小孩伸来的手,还会紧紧缠着他,企图将他拖进深渊。

  宴青川不想看到那一幕。

  他一直没说话,郁寻春有些奇怪:“宴青川?”

  “听我家老头说,你偷偷在他面前叫我阿宴?”

  “我没……”

  “真的没有?”

  郁寻春不吱声了。

  “哦,你背着我就是‘阿宴’,当着我的面就只会‘宴青川’‘宴青川’。”宴青川哼哼。

  郁寻春沉默着不说话,耳根悄悄在发从中发烫。

  “你不要转移话题,这和我们现在说的事又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叫声阿宴来听听,我或许就会告诉你呢。”

  郁寻春紧抿着唇,有些难以开口。

  背对宴青川的时候,用阿宴来代指他,他说得非常顺口。

  但面对宴青川时,这两个过分亲密的字,却很难说口。

  宴青川在为难他。

  宴青川确实在为难他。

  他希望郁寻春像平时那样,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说“不想说拉倒”。

  然后插科打诨将这一篇翻过去。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如果郁寻春好奇想知道,迟早还会问他,而宴青川也不能说永远都不告诉他。

  但他想等郁寻春状态更好一些的时候,再谈这件事。

  郁寻春默了很久,宴青川状似耐心地等着,两人不知不觉走出去很远,穿过街道,到了江边。

  风轻轻翻动着二者的衣摆,郁寻春转头看向宴青川:“阿宴,你在担心什么?”

  宴青川一愣,随即失笑。

  笑里有几分意外和无奈:“寻寻,你有时候……”

  他一时词穷,见郁寻春认真等着他的后话,贴上去蹭了又蹭:“特别可爱。”

  很多时候,宴青川都下意识将郁寻春放在了被保护者的位置。

  因为觉得他脆弱又易碎,不想再看到他被伤害。

  越喜欢他,越是想要替他遮风挡雨。

  但他忘了,郁寻春能从那样的沼地里挣扎出来,他不是应该护在温室里的花。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直在寻找和奔赴春天。

  郁寻春推他:“你别转移话题。”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你的舅舅是指挥家,你的祖父和大姨都是钢琴家。”宴青川说,“而你妈妈,既是第二个孩子又是其中天赋最平庸的那个。”

  席余馥是家中最被忽视,又最被打压的那一个。

  她既比不上姐姐,也追不上弟弟,一直生活在被比较的压抑中。父亲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肯定和赞许永远也轮不到她。

  就算她没日没夜地刻苦练琴,也会很快被人超越。

  即使努力成为乐团首席,她也没多开心,因为她的姐姐在她这个年龄已经进行了多场全球巡演。

  她的弟弟也早就名声在外。

  只有她还会为了一个地方首席的头衔沾沾自喜,所以她笑不出来。

  席余馥就是在成为大提琴首席那年,遇到郁沛的。

  郁沛的追求和体贴,让从未体会过温暖和爱的席余馥快速沉溺。

  她很快怀了孕,而怀孕给了她恰到的松懈练琴的理由。

  但事实证明,郁沛并不是良人。

  他从一开始接近席余馥,就抱有不纯的目的。

  她难产命悬一线时,他正和别的女人欢庆另一个生命的到来。

  席余馥的前半生是失败的,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向往着美好的新生时,现实再次残忍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选错了人,她又失败了。

  但席余馥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她需要有一个载体,来承接她所有的怒火和不甘。

  而那个载体,就是郁寻春。

  她用怀孕生子来逃避自己的普通和平庸,她将所有问题都归结到无辜的郁寻春身上,以此来逃避自己再次的失败。

  她要郁寻春比所有人都优秀,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席余馥将曾经自己所遭遇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复刻到了郁寻春身上。

  很难说这么多年下来,在她日复一日地强调她为郁寻春的付出,她为他放弃前途大好的事业和走进失败婚姻这一谎言,是不是连她自己也坚信不疑。

  宴青川搂着郁寻春的肩,同他站在江边。

  掌心落在郁寻春头顶:“在血缘和爱人这两类亲密关系里,席女士都是被掌控的那个,而成为你妈妈,是她第一次拥有了支配的权力。”

  权力会让人迷失。

  也会让人忘记伤痛。

  郁寻春趴在护栏上,静静看着江面:“因为她没有感受过爱,所以她不知道怎么爱我。”

  “你觉得她爱你吗?”

  游艇从江面驶过,水波层层散开,郁寻春安静许久,不太确定:“爱过吧?”

  至少小时候,他们关系还没恶化到如此程度时。

  席余馥也有对他很好的时候。

  宴青川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念念不忘的这些爱,都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

  当郁寻春听话地满足她的掌控欲的时候,她当然不吝啬于给予郁寻春一点关爱。

  但随着他越发长大,开始独立思考,意识到哪里不对,开始反抗的时候。

  矛盾就爆发了。

  他的每一次反抗,都是对席余馥权威的挑战。

  要真说席余馥对郁寻春一点爱也没有,或许也不尽然,但她到底有几分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且她这些爱,都是有条件的。

  亲缘关系最难斩断的一点便在于,即使席余馥从小到大做了那么多伤害郁寻春的事,但她又曾经对郁寻春好过。

  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好,便成了她系在孩子脖颈上的锁链。

  “寻寻,”宴青川看他,“你刚才问我在担心什么?”

  郁寻春抬眼,两人对视,宴青川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说:“我是担心当你更清楚席女士的痛苦后,你会想要去拯救她。毕竟她是你妈妈。”

  席余馥对郁寻春的爱建立在优秀听话的基础上,但郁寻春对她却不是,他天生的没有条件地爱着席余馥。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会说的第一个字是妈妈,会走路后跌跌撞撞拥抱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但郁寻春自己都困于囹圄。

  奔向席余馥,只能是以身犯险。

  郁寻春静静看他,江边的风很大,不管宴青川怎么捋,发梢都会擦过他指尖,飞到郁寻春眼前。

  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我妈有困难,我确实无法置之不理。但那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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