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sy……
江裕礼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最终伴着月光转身离开。
洪绯一直在片场看完了薛霁真长达两分钟的独角戏。
直到王珏在沉默之中喊了声“好”,薛霁真才微不可见地松了松肩膀,他蓦地将剩下半张脸转到光线充足的地方,露出整张面孔,那份失落还未完全褪去,掺着一点点的释然,脸颊和鼻梁上的两颗小痣极其微妙地点缀了三分脆弱。
王珏“哎”了一声:“刚刚拿一下单独截出来好。”
说着,他自顾自地讲给洪绯听:“其实,这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和丁小姐没法走下去的。因为很多迹象表明,他们不相称。我问薛霁真,如果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成不了,注定失败,你还会做下去吗?”
薛霁真自己走过来回答道:“会,我不会死心的。”
洪绯仿佛被他随意一瞥惊到,连忙错开视线。
与此同时,她心里更是如同热风烘过,又酥又麻!
正正经经拍戏,每天收工还坚持锻炼的薛霁真她并不感兴趣;但从暗处走向亮处,随口一句“不会死心”的薛霁真张力拉满!
为什么?
同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
*
大年初五、初六两天,《沥江往事》召开围读。
除了戏份特别靠后的,演员基本到齐。
薛霁真戴着鸭舌帽,就坐在导演旁边,他的状态好到奇特,精力充沛到一度让人不解:真的有人大过年的开工,还能保持好心情吗?
有的,薛霁真就是这样喜欢工作的人。
尤其是他收到分红,确定自己可以轻松买房之后。
“首都还不太够,S市也不行。”
缸子分析了一圈,发现他和伍勖洋有点儿白高兴了:他们仅仅只是拥有了钱,但还没有购房资格。这种烦恼,放到两年前,大家想都不敢想!
“没关系,我们先看着!”
说着,大家欢天喜地地把薛霁真送去了片场上班……
围读一切顺利,新年开工嘛,当然要努力咯!
到了中午,郑致羽的老婆带着他的女儿来看望,小小的宝宝软乎乎的一团,她往薛霁真这边伸手,但他实在不敢去抱:太软啦,软得他都不敢用力。
洪绯倒是和小朋友玩得开心。
郑致羽的老婆开玩笑:“喜欢BB以后你也生一个呀。”
“哈哈,我是喜欢别人的宝宝,我自己来的话不行的,生宝宝太痛了,而且……”洪绯没说完的话,在场的女士们也懂了,生孩子太耽误事业!洪绯如今正在势头上,谈恋爱都怕拖累赚钱拍戏,何况生孩子呢?
说着,她忍不住去看了一眼薛霁真。
当然了,这一眼绝对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看看对方的反应,男士们那边果然也在谈论类似的话题:郭令芳、郭令芙这对兄妹,一个丁克二十年,一个去夫留子,好像这样的现象还越来越多了。
年纪大的调侃场上最年轻的薛霁真,后者只是挑眉笑笑。
“没什么奇怪啊,每个人追求不同。”
他理解个体差异,尊重个人选择,并不打算过多评价别人的生活。
但人多的时候,有些人总是避免不了倚老卖老说教。
对方抓着不知道哪个小报看来的新闻,说着项目的发起者、投资人,也就是船王之孙江锐启,说他挥霍、花心、不定性,迟早有一天败光船王留给他的家产。
郑致羽当即笑得微妙:“那可是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
不见有人附和,他随即又将视线转向薛霁真:“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想当初我们拍戏哪有这么好的条件,搭个棚就算漏雨也要住的,你们现在条件这么好,请个私教都要花几万块啊?剧组到底开多少工资……”
薛霁真耐心听他说完,语气平静:“我自己出钱请教练,教会我的本事也不是一次性的。”
听这语气,王珏心里一紧,连忙插了上来!
“哎,这是一笔一笔算清楚的,没人占便宜也没人吃亏的,小真都不算脚踏实地的话,那内娱简直要完蛋啦,干脆大家都别混了。”说完,王珏竟然还松了口气,“现在条件好了,就能轻松的拍出更好的片子,不好吗?”
……
这一茬,算是下班前猛地踩了脚臭狗屎。
王珏临走前还不忘拉着薛霁真说话:“哎呀,他是以前老班底的,年纪大了,我做事说话也不好弄得太绝,之前也没搞过这么充裕的项目。”
说着,他自己都叹气了。
“你知道的,有的人就是喜欢吃苦!”
薛霁真心情已经平复了,他随意点点头。
“王导辛苦了,明天见。”
王珏简直笑不出来:“你好好休息吧。”
当天晚上,薛霁真兴致不高,从健身房回来后,缸子和才华连哄带逗的,才让小真弟弟笑了两声,笑过之后,才噘嘴哼哼唧唧:“我最讨厌这种人……”
听了个前因后果,这两人又开启双簧——
“吃老板的花老板的还敢骂老板?”
“他自己几个家底啊,竟然敢说人家败家?”
“凭什么说我们小真,找软柿子捏立威?”
“我们小真,可是男主角耶!”
嘟嘟嘟……
手机开始震动。
才华忽然收声,他朝缸子比口型:是贺思珩。
贺公子是来邀功的:“那个老东西,我不许他留在剧组了,你放心,王珏不会说什么,他早就想借我的手清人。”
第111章 感谢订阅!
贺思珩消息灵通在薛霁真的意料之内。
顶着两个哥哥的揶揄目光,他起身回到卧室里。
关上门后,这才回应对方:“哦,那还是谢谢你。”
在还没成为“大明星薛霁真”之前,“打工皇帝”在江湖来去三年,遇到的奇葩多不甚数,要说其中厉害的,比今天这位倚老卖老的不知道要夸张多少倍呢!
可遇到这种事情,往往该忍耐的还是得忍耐。
从前是为了那点儿辛苦钱;
现在则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不管是红是糊,没有一个公众人物乐意自己的口碑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受损。
因为这真的很不值当啊!
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薛霁真自己都觉得神奇。
“我其实有一肚子话可以回击,可是再一想,我骂了他自己不一定会很爽。就像踩到狗屎,鞋子明明刷干净了,仿佛还留着臭味儿。再说当时人多口杂,我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留下什么话柄……总之,是很奇特的心情转变。”
“觉得自己已经被社会打磨成了很适宜生存的样子。”
贺思珩听着起初觉得好笑,又莫名可怜可爱。
也许是因为说这番话的是薛霁真,所以怎么样他都喜欢。
细想之后,贺思珩又难免患得患失:
他以为自己唰唰两下干脆利落地动手,做了一件能让对方开心的事情:看,惹你生气的那个臭老头已经被我开出剧组了!今后你就只管安安心心地拍戏~
结果这事儿说到底根本没爽点可言。
无论那个爱说教、仇富又嫉妒年轻人的老头走不走,是被赶走,还是自知待不下去主动走,他说的那些话就像一盆泼出去的污水,哪怕没泼到身上来,臭味儿也传开了……
“是我自作主张了。”
薛霁真显然对他的话有点意外:“不是你的问题。”
是他自己复盘加上反省,把情绪搞得有点低落了。
但在贺思珩看来,如果小真不开心,那就是他的原因。
“可你现在还是不高兴,因为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你吗?”
“对不起,小真。”
贺思珩嘴上是很诚恳地道歉了。
实际上呢?
他心里并不后悔自己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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