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份家教工作,辅导高中数学,报酬很丰厚,问他要不要试试。
家教对在校生来说是一份不错的兼职,钟渝没理由拒绝。
学长说家长要求有点高,要先加微信聊聊,看合不合适,也算是“面试”。
推完微信还鼓励了下他,“光咱T大的名头就是个铁招牌,没事,稳得很!”
联系人姓安,是位女士,微信加上后,先是问了他姓名、年龄、专业、高考分数等基础问题,又问他有没做家教的经验。钟渝成绩好,寒暑假周围邻居会请他给自家小孩辅导,任何科目他都可以兼顾,自然是没问题。
安女士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跟他约定了周六下午先试课,时长一小时。
钟渝只知道辅导对象刚上高二,想了解下具体情况,一问才知道原来安女士请家教的原因不是孩子成绩差,而是觉得学校老师教得太慢了——他们想提前学习后面的知识,同时巩固之前的内容。
安女士发来一条很长的语音,钟渝点了转文字,很快加载出一段话——
[我家孩子挺听话的,成绩也不错,就是我之前可能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有点逆反,连着换了几个家教了,所以我就想给他找个年龄相近的老师,就像同学一样说说话,他压力没那么大,也可以激励一下他。]
钟渝表示理解,现代社会竞争激烈,更何况是这种有钱人家,肯定会尽一切资源培养孩子。
他跟安女士聊了会儿,顺便问了辅导对象的名字,叫贺云舟。
又是姓贺,他蹙了下眉。
应该没那么巧吧?
第4章
家教试课在周六,时间有点紧,虽然只是高中数学,但还是要备课。
钟渝最擅长的事情是学习,甚至他高中时的笔记本和资料书都有人花钱买,为此他干脆整理成了电子档,下载打印出来就行。
学校打印店挤满了人,闹哄哄的,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打印机旁边,沙沙声中,一张张印满文字的A4纸被打印机缓缓吐了出来。
肩膀被撞了下,接着便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披着长发的女生抱着一摞装订好的资料,路过时不小心撞到他,资料落了一地。
“对不起啊。”女生满脸歉意地说。
“没事。”钟渝说,蹲下身帮她捡散落在地上的资料。
从打印店出来,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叫他。
“钟渝!”
他循声扭头,杜少恒抱着书,嘴里啃着煎饼果子,大步地跑了过来。
“吃了吗?”杜少恒问。
钟渝:“吃了。”
杜少恒又问:“那去图书馆不?我占了座。”
这可就新鲜了,杜少恒从开学到现在,课余时间大部分都在打游戏,用他的话来说,拼死拼活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T大,他卷够了,打算先玩两年。
他的表情多少有些讶异,杜少恒耷拉着眉毛:“你别这么看我嘛,这不是后天考试?我可不想挂科啊,说出去多丢人!”
“……也是。”钟渝说。
他们一起往图书馆走,杜少恒边走边唉声叹气,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平时不努力期末泪两行……那痛苦悔恨的模样,让钟渝想起他之前打怪2小时,最后关头操作失误痛失极品装备,抱着脑袋咣咣撞铁床,特别逗!
寝室连钟渝总共四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城市,钟渝很少在寝室,也不爱说话,所以和另外两人关系很淡,见面顶多点个头。杜少恒性格外向热情,他们床又挨着,关系便熟稔些。
杜少恒终于吃完了煎饼果子,勾着钟渝肩膀语重心长:“草啊~~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享受大学生活嘛,咱先从搞好舍友关系开始,所以笔记借我拜读下?”
钟渝疑惑地偏了下头:“草?”
“你可是咱建筑院草!”杜少恒对他一挑眉,“你不知道?”
钟渝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兼职上,根本没空关注其他事,听杜少恒说这个,心里也毫无波澜。
“可以。”他说。
话题跳跃太大,杜少恒没反应过来,“可以什么?”
钟渝:“笔记。”
杜少恒喜笑颜开,“好哥们儿!”
到了图书馆,钟渝从书包里拿出笔记递给杜少恒,自己则开始看那叠高中数学资料。
杜少恒特意占了俩座,就为了跟学霸一起复习,沾沾学霸的光。此时见他特别认真,还以为是在看什么往年试题,凑过去一看,三角函数圆锥曲线,高中数学?
他了然,钟渝经常兼职,应该是要去做家教。
临考试了还要兼职,大佬!
晚上10点,图书馆里的人陆续离开,钟渝有些疲倦,捏了捏眉心。
杜少恒恶补了一晚上知识,脑子倒是塞满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拖着钟渝就走,说是为了感谢他的笔记,一定要请他吃宵夜。
两人吃着热乎的汤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备注名是舅妈。
钟渝眉头皱起,瞥了眼正对手机傻笑的杜少恒,起身走出店门,接通电话。
“舅妈。”
“小渝。”舅妈说,“现在有空吗?”
钟渝:“嗯。”
“房子挂出去了吗?”
钟渝垂眸,“挂出去了。”
“那就好,如果凑不到钱,你舅舅大半辈子的心血就都毁了,现在也只能是先想办法。”舅妈顿了顿,“早年你爸欠债,你妈前两年又生病,全靠你舅舅接济才走过来,这钱也是该你家还的,何况那房子你以后多半也不住,别怪舅妈狠心……”
“我明白的。”
寒冬腊月的晚上,钟渝衣服不够厚,手指冻得发麻,嘴一张就冒白汽:“有消息了我跟您说。”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发呆。
他爸钟展庭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在他初中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家里刚买了新房子,钟展庭的事业似乎也有了起色,原本以为一家人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谁知一切都是假象。
钟展庭带着从亲戚们那里借来的巨款,忽然搞了个人间蒸发,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一开始母亲以为他是遭遇了不测,心急如焚地赶到外地——钟展庭做生意的地方,才知道原来钟展庭在外面一直有女人,这是卷钱和外遇跑了。
而他所谓的生意,居然是赌.博!
母亲也是硬气,卖了新房,又拿出所有的积蓄,还了亲戚的债。但是很快,赌.场那边的人找上门来,说钟展庭欠了很多钱,现在找不到他人了,就要他们母子还。
那是一段很难忘的经历,泼油漆、半夜砸门、去学校里闹……他们每天心惊胆战,后来是舅舅从中斡旋,又花了钱找人打点,才逐渐平息。
从那以后,母亲就憔悴了很多,常年郁郁寡欢,身体也垮了。
癌症晚期,折磨了一年多,钱花了,人也没留住。
钟渝当时已经高三,为了照顾她休学了一年,家里早就没钱了,还是舅舅帮着掏的医药费。
现在舅舅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资金到处筹钱。可钟渝只是刚上大学的学生,上哪去找那么多钱?只能先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
“怎么了?”杜少恒奇怪地问。
“没事。”钟渝吸了口冷气,“接了个电话。”
——
周六很快就到了。
钟渝根据安女士发的地址,换乘三趟地铁后,在地铁口坐上了来接他的车。
车开进了本市寸土寸金的豪华别墅区,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别墅有宽敞的草坪和小花园,这样的场景钟渝只在电视里见过。
进门后,一位美丽典雅的女士迎过来,约莫三十多岁:“是钟老师吧,你好。”
钟渝微笑:“你好。”
安珊打量着他,很年轻,样貌出挑,气质从容淡定。
第一印象很好。
她直接带钟渝去了贺云舟的书房。
“云舟。”她敲了下门,“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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