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叫他带我来的,”怕宁濯迁怒于林越,大庆赶紧把背上的包拿下来,解释说,“天凉了,过两天还降温,我怕你着凉,就想给你送点衣服过来。”
“……”宁濯愣了愣,动摇之际,又很快被突然作祟的自尊心搅得分外不痛快,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质问,“你进我房间了?”
“不是,我就站在门口,就进去一点点,”大庆接着解释,“是张姨帮忙收拾的,我没往里走。”
张姨是家里的保姆,宁濯没再多说,接过背包,“知道了。”
“哦,好的。”大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自己想进宿舍转转的想法,只能说,“那我回去了啊,”转头又对林越说,“小越,我先回去了啊,今儿真是谢谢你了。”
看宁湫下意识地去讨好弟弟,弟弟还不领情,林越看不下去了,但宁濯是他处了多年的好兄弟,况且他没办法站在这兄弟二人各自的立场上去看待问题。
不过眼下,他觉得宁濯过分了,等宁湫转身离开后,他开口道:“宁濯,你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幼稚到我懒得跟你计较。”
“……”宁濯想反驳,林越却转身就跑,追了过去。
手里拎着的背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多少衣服,他盯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土包子时不时抬头转向他兄弟,又有说有笑的,想往前走的脚步顿住,心里更他妈不痛快了。
到了路口能打车的地方,大庆把想不明白的问题说了出来,问林越,为啥人会好面子拉不下脸来,之前跟他说的口是心非,是不是哄他高兴的,宁濯还是不喜欢他。
林越也没办法了,安慰道:“他抽疯了,别管他,你明天有空吗?我和罗子程请你吃饭,吃完咱们打台球去。”
大庆:“有啊,我还没上班。”
林越:“好,那你就在家等着,明天我和罗子程过去接你。”
打台球是件高兴的事儿,大庆现在也想不到能跟弟弟处好关系的方法,一想这脑瓜子就发愁,只能暂时搁置了,他告别林越,上了出租车。
结果管不住脑子,还是愁了一路,好在回到家,妈妈已经回来了,一声声“宝贝”,哄得他立马抛下不愉快,黏妈妈去了。
从度假村回来后,那股让大庆难受的不自在消失了,哥哥说他的工作还在安排中,他也没事干,白天不是宅家看电视剧就是找兄弟大勇,晚上的时间,自然是黏妈妈了,他喜欢听妈妈叫他“宝贝”。
关于微信名的由来,就是在刚来这个家没多久的某天晚上,妈妈拉着他的一双糙手,心疼地感慨起来,我们湫湫宝贝终于回家了,妈妈好像在做梦一样。
大庆也感觉像做梦一样,记下了这个温暖的称呼。
而另一头的出租车里,宁濯点开微信,发现列表里的熊猫不见了,仔细一瞧,备注过的“土包子”还在,从原来的熊猫头像,换了新头像。
一张全家福,在度假村给土包子的欢迎会上专门请人拍摄的。
宁濯参与了拍摄,却从没看过,他点开那个头像,爸妈在笑,大哥也在笑,尽管弧度不明显,某人笑得最灿烂,露着整齐的八颗牙,包括他自己,也在笑,不过是假笑。
真他妈的……烦。
准备退出时,宁濯突然坐正了,指尖放大局部细节,才注意到照片中,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咸猪蹄子挽着,再往上,某人的身体紧挨着他,猪脑袋微微歪着,虚靠在他肩头上。
操,那晚怎么没发现?
竟被趁虚而入,李大庆现在换这个头像什么意思?又想暗示他?
这欠揍的同性恋。
第16章
饭桌上,听爸妈和哥哥聊起学业繁忙的弟弟,大庆的脑瓜子又开始发愁了,啥小组作业,尿不尽似的,摆明着忽悠人啊。
他早从林越和罗子程那儿打听过了,把大学生的作息规律摸得透透的,宁濯晚上还跟他们一块儿打游戏呢,哪有那么忙。
要说之前还有点纳闷,今天去过宁濯学校后,大庆知道弟弟为啥不愿意回家了。
但这问题对他来说无解,因为他没有那么伟大,好不容易有个家,有疼他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他做不到牺牲自己搬出去。
所以大庆愁啊,愁死了。
前两天他还找兄弟诉过苦,大勇和林越一样,也说宁濯在抽疯,叫他别搭理就行了。
可咋能不搭理?宁濯不是外人,是他弟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打心眼儿里想搞好这个兄弟关系。
活到这一小把年纪,大庆什么苦没吃过?日子再难,都没怎么发愁过,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电视剧里听来的这句话,他一直记着,并确信只要没翘辫子,船就是翻了,也能慢慢悠悠自己飘到岸边,能有啥熬不过去的坎啊?
结果偏偏叫他遇上了,遇上了有生之年第一个迈不过去的坎,这船还没下水呢,就被咻地掀翻了。
谁掀的?某个好面子的大学生掀的。
“宝贝。”
“啊?”大庆抬头,“妈,咋啦?”
吃嘛嘛香的宝贝儿子头回在饭桌上走神,宁母担心冷落了二宝,笑道:“妈妈明天没事,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还是和妈妈一块儿看电影!大庆心动,奈何两个大学生弟弟明天上午就过来,先答应的,不能爽约。
“妈,后天看行不行啊?我跟小越他们约好了,明儿打台球去。”
林越和罗子程来过家里,宁母熟悉,宝贝和这俩孩子处得不错意味着和宁濯也处得不错,她放心地应下来,又问宝贝去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到弟弟的寝室坐一坐。
当然没有,大庆倒是想进去坐一坐,可惜没那福气。
幸好有寝室开着门,里面什么布局他瞧得一清二楚,怕妈妈担心,他只好撒谎说进去了,原来大学生都睡上铺,床下面是桌子,又说宁濯见到他很高兴,留他吃晚饭,不过他看宁濯在写作业,就没多待。
“这孩子,”宁母欣慰,“跟你哥一样,一扎进学习就不知道休息,你哥现在也是,扎进工作就不知道休息,催他交女朋友,也不听。”
一扯这种话题,大庆来了劲儿,毕竟是亲哥哥的人生大事,他转头关心起来:“哥,你都快三十了,咋还不找女朋友啊?工作哪儿做得完,结婚要紧。”
宁泊:“……”
宁母笑起来,“湫湫都催你了,还不赶紧找一个。”
躺枪的宁泊有点沉默,想对弟弟说,他刚过二十八,想对母亲说,他工作是真的忙,暂时没有心思,总之为了这个家,他操碎了心。
但弟弟在关心他,他温和地敷衍了一句:“等遇到合适的人,我会考虑结婚。”
“好,哥你加油啊!没准明年就给我找一嫂子,”大庆顿生感慨,“我以前还想呢,一定要在三十岁前结婚。”
宁父宁母感到意外,哪知宝贝下面说的,给两口子整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在我老家那个村里,过了三十没结婚就要打光棍,不早点娶媳妇儿,都叫别人给娶走了,没钱也不行,还得盖新房呢。”
说到这儿,大庆就忍不住炫耀自己引以为傲的存款,出来打拼这几年,他省吃俭用,已经攒下了五万块钱,目标就是在城里买套商品房,等上了班,他要继续攒钱,买上房子后,就找对象。
听着宝贝畅谈未来,宁母鼻子发酸,宁父百感交集,在桌底下握住了妻子的手,及时给予安慰。
宁泊听了也心疼弟弟,省吃俭用只攒下五万,说明弟弟的劳动力很廉价,之前的工作因为管吃管住,老板给的薪资自然不高。
而整个家里,只有大庆不会心疼自己,乐呵地说着要争取三十岁之前结婚,三十岁当爹!将来想多生几个孩子,因为多子多福嘛,热闹。
幸福的家庭氛围又给他注入勇气和信心,等冲了个热水澡,大庆突然不愁了,熟练地敷上面膜后,边照镜子边给自己身体擦乳液。
“李大庆,啥啊呸呸呸,”他看着镜子,“宁湫,船到桥头自然直,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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