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说完,栾鸣飞神情不变,陈星杰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羞窘之色,栾鸣飞见状,偏过头对陆商道:“小陆,你先出去,我和陈先生单独聊聊。”
陆商不置可否,笑着拉开门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栾鸣飞坐在陈星杰床边的椅子上,陈星杰等他坐好,开口问他:“栾总,你为什么要救我?”说着陈星杰的视线落在自己还打着钢筋的手掌上:“我当初对栾总那样的态度,栾总难不成是想报复我?可是栾总也看到了,我如今这个样子。”
栾鸣飞听到陈星杰这么说有些失笑:“说实话我那时确实不太理解陈先生对我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直到我看到了你的那条微博,我猜明白陈先生只是吃醋了,我斗胆猜测,陈先生大约是很喜欢唐大哥,所以见到我才会生气.....当时一直没有机会和陈先生说明,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得说明一下,当时唐大哥是有追求我的意思,但我拒绝了他,我和他之间,只是生意场上的合作关系。”
陈星杰说的那句话听起来非但没有半分客气,听来反而有几分不识好歹之意,但栾鸣飞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而是平静的和陈星杰聊起了从前的那件事。
陈星杰望着他,忽然笑了:“栾总,不用叫我陈先生,现在我听到这个称呼,感觉像嘲讽。”
栾鸣飞点头:“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栾总的为人,你要是有那个意思,我又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好的照顾,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陈星杰听完陈星杰的话,他肩膀忽然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嘴唇翕动片刻,顿了顿,才说:“栾总,我和你只见过三面,最后一次见面,我对你说话很不客气,连我现在想起来,若你和易地而处,当初我要是你,今天看到那个狂妄自大的人落难,别说救了,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但你不是我,你比我高尚,比我优秀,也比......别人更了解我。”
陈星杰说到这里,先是轻声嗤笑了片刻,随后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平复心口翻涌的情绪,栾鸣飞没有打断陈星杰,也不着急询问,他等着陈星杰睁开眼睛继续说。
陈星杰不再看向栾鸣飞,他的目光幽幽,望着对面的墙壁,似乎在回忆过去。
“唐总和我只是包养关系,我和他是签过服务合同的包养关系,在合同里,权利和义务标注的清清楚楚,是我不守规矩,对他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我以为,我对于唐总而言,就算不算是唯一,但多少也有一点不一样,在澄江录节目后吃饭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唐总的车,那天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我很想他......我那时候,很想他,想见他,但我只有他身边助理的联系方式,我甚至都不能主动去联系他的助理。”
陈星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第四次见面的栾鸣飞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或许是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憋着,一直都在忍耐,他经历了从高处摔落的狼狈,经历了自尊被人无情碾在地上,经历了唯一亲人的含恨离世,经历了威胁、殴打从鬼门关里走一圈......这些事发生的又快又急,没有人问过陈星杰是不是能够承受,更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难受,众人都只觉得陈星杰走到今天是自作自受,是活该,没想到,只有栾鸣飞会温和的说出自己当初做那件蠢事时内心的感受。
“唐总来接你的那天晚上,我就站在他车边的柱子后面,我不甘心.....栾总,我不甘心,我想不通为什么不是我,你说的没错,我是吃醋了,”陈星杰说着说着,笑了,但栾鸣飞却从这个年轻人的眼里看不到一分笑意,他的笑容里满是讥嘲:“现在想想,我发的那条微博,真是又尴尬又可笑,每次回忆起来,我都想乐,我估计看到它的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和唐家远有那层包养关系的时候陈星杰不敢说、不敢提唐家远有关的任何事情,但他们结束了,结束了,陈星杰不甘心,他醋意滔天,所以他做了一个放肆大胆的决定,他要告诉别人他有多喜欢他,他要更肆无忌惮一点,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在最青春的年纪里疯狂去喜欢一个人,所以他冲动,不顾后果。
陈星杰以为曝光了他们的关系后唐家远去追别人就不好追了,至少能有一些阻碍,他也在赌,赌唐家远不会对他太狠,赌唐家远还是在乎他的,但是他赌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诚然,当初那条动态发出的时候,陈星杰是兴奋的,畅快的,他和唐家远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所有人的认知里,陈星杰是配不上唐家远的,陈星杰的名字仿佛连站在唐家远名字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引爆了一场网络上的火热,他的名字和唐家远的名字频繁一起出现,唐家远这三个字身边,没有许致,也没有栾鸣飞,只有陈星杰三个字。
可如果当初的陈星杰知道内心的那点隐秘的想法和快意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话,他宁愿从最开始,就不认识唐家远。
栾鸣飞沉默,他没接陈星杰的话。
陈星杰说这些,更像是自言自语,而非等待栾鸣飞的意见。
“我没想到,吃个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陈星杰胸口闷得生疼,但他哭不出来,也没有当初绝望的感受:“唐总果然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够高攀得起的,呼......”陈星杰呼出一口气,眼神慢慢聚焦,转过头再次看向栾鸣飞:“我说的太多了,不好意思,栾总,谢谢你,陆哥跟我说了,我的医药费都是你出的。”
“没事,”栾鸣飞说:“我们公司原本就一直在做公益和慈善,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只要是手续合规,需要帮助,我们公司成立的基金会都会出钱,更何况咱们之前还见过,我更加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咱们的缘分。”栾鸣飞拍了拍陈星杰的肩膀:“关于伤害你的人,你有没有印象?警察过来询问,你要是能想起来,一定要和他们说,让法律将他们绳之以法。”
陈星杰的眼神暗了暗,点点头。
栾鸣飞和陈星杰又说了一会话,过了一会陆商从外面敲门,陈星杰精力不济,他们呆了没多久,站起来准备离开,临走前栾鸣飞安抚陈星杰:“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好好在这里治疗。”
又过了一个星期,陈星杰能下床走动了,栾鸣飞和陆商都不是闲人,两人工作都忙,很少来看他,陈星杰让他们去忙,陆商给他从网上买了个手机,留下两人的联系方式后就安心去上班。
陈星杰的手上还绑着钢筋,拨弄手机就只能用嘴,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个残疾,但他并没有心思关注自己现在的情况,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发现除了跳出一些不痛不痒的链接和文章之外,其他的都是无法显示的状态,更别提当初那条和唐家远有关的动态了,它们好像都被刻意的屏蔽了,尤其是当初那张疑是唐家远的照片,陈星杰更是在网络上找不到。
看来唐家远比想象中还要厌恶和自己捆在一起啊,陈星杰感慨过后就先将唐家远抛到了脑后,爱不爱的,这些东西在他生命中没有任何意义,比起这些,如何报仇才是陈星杰要去考虑的。
他没有钱,抱着手机在网络上不断搜索学习相关的法律知识,他要想办法把陈哥和尤正城他们送进监狱。
警察来了医院找到陈星杰做笔录。
他们问陈星杰是谁把陈星杰推下海的时候,陈星杰沉默了半天,最后开口:“我不记得了。”
询问的刑警是个三十多岁的微胖男人,叫刘荣进,他面容刚肃:“那是谁把你的手指打断的,这个也没有印象吗?你别说你被打断手指的时候也是昏迷的。”
陈星杰反问刘荣进:“杀人罪的话,推我下海的人会被判死刑吗?”
“定罪是法院的事情,我们只负责破案,收集证据,提交给法院,”刘荣进解释道:“如果你知道伤害你的人是谁,请你如实说,我们警察会帮你。”
陈星杰点头,表示理解:“我真的不太记得了,我以前在娱乐圈得罪的人不少,想要害我的我估计也都不少。”
刘荣进几人来了一趟医院无功而返,只是过几天给陈星杰打电话,让他去法医那边做一个伤残鉴定,留作证据,陈星杰非常配合的去做了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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