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澍忙拽住他怀里的枕头一角,“哥哥别走。”
“哥哥都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吗?”他扁着嘴,将枕头揪得很紧。
“我很困了,”姜裴抱着枕头拽了两下,没拽动,索性松了手,“沈澍,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像是很管用,沈澍慢慢地垂下头去,学着他先前那样将枕头搂进怀里。
“哥哥别生气,”他很小声地说,“我不是要惹你生气的。”
“我太久没见到你了。”
“想离你近一点。”
“我真的已经很克制了,哥哥,”他的语气很难过,像是快要碎掉,“已经忍得很辛苦很辛苦了。”
“你看看我吧,看看我好不好,哥哥。”
“别赶我走,别不要我。”
第12章 喜欢
沈澍看起来怕极了,睁着湿漉漉的一双黑眼睛,像是胆子很小的小狗,不敢做别的,只敢偷偷地跟在人身后。被人凶上一句,就要瑟瑟缩缩地躲去一旁的角落里。
可是姜裴知道不是。
这人的胆子大极了,什么都敢做出来,又什么都不怕。
姜秦两家的联姻轰动了半个沅城,但凡有些耳目的人,没有谁不知晓的。
两家都算得上是沅城的世家,绵延数辈,盘根错节,这次结了儿女亲家,日后往来只会更加密切,联起手来,跺一跺脚只怕整个沅城都要抖上一抖。
在这种情境下,沈澍在婚礼前夕绑走了他,几乎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将两家的面子扯下来丢到地上踩。
任何人做到这一步,几乎就是断了自己今后在沅城的路。
可沈澍还是做了。
他不但把姜裴绑了来,还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关了两个月而不被人找上门。只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这人心思缜密,手段了得,绝非寻常人可比。
起初姜裴以为,沈澍绑架自己,将自己关在此处只是纯粹地为了破坏两家联姻。
沅城鱼龙混杂,有人吃肉就有人喝汤,少不得眼馋心痒。姜秦两家若是真的联了手,自此在沅城里呼风唤雨,自然有断了旁人财路的风险。
为了不叫两家坐大而有了此番铤而走险,逻辑上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日子久了相处下来,姜裴发觉沈澍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筹划这一切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将姜裴这个人抢过来而已。
为了得到一个人而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而且竟还叫他做成了,实在是荒唐。
姜裴只能断定,沈澍是个心思缜密,手段了得的疯子。
这人在自己面前乖顺,嘴甜,黏人,有一切讨人喜欢的情态,好像让人禁不住地去爱他。
但这些都不是真的,姜裴告诉自己。
绑架是真,囚禁是真,脚踝上明晃晃的铁链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是一个怎样甜蜜的陷阱。
他在懵然无知的情境下踏进,自后便囿于此。
他受够了这样的豢养游戏。
“沈澍,”姜裴很平静地开口,像是在问和自身毫无干系的事情,“你喜欢我吗?”
“哥哥明知故问,”沈澍低着头,拿目光自下而上地看他,嘴角不开心地垂着,“我喜不喜欢哥哥,哥哥还不清楚吗?”
姜裴很轻地摇了摇头,“喜欢不是这样的,沈澍。”
“你不能一边绑着我,一边又说喜欢。”
“喜欢是会让人开心的事情,不应该让人疼的。”
姜裴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他说的很轻,很缓,但是又很坚决,“你不可能把我关在这儿一辈子。”
“那样我会恨你。”
沈澍慢慢地屈起膝来,枕头被他在怀中抱得很紧,他没有撒娇,也没有凑到姜裴身前。
他只是将下巴轻轻地搁在枕头上,那双很圆的眼睛眨了眨,带一点依恋地看向姜裴。
“所以,哥哥还是在想着逃跑吗?”
“或许该我来问你,”姜裴迎着他的眼神,浅琥珀色的眼瞳像一泓冷泉,里面没有泛起半点涟漪,“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关不了我太久的。”
“麻醉针剂的购买渠道,留在海边的汽车,还有我昏迷时你将我运来这里的手段,样样都会留下痕迹。”
“姜家和秦家手眼通天,只要他们想明白,顺着线索一路追下去,总有一天会找过来。”
“他们找到这里之后会怎么做,你不会想不到。”
“一定要闹到那样的地步吗?”
“那哥哥觉得我要怎么办?”沈澍将手竖着举到面前,盯着掌心里复杂的纹路出神。
“把你放了,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和秦家的小姐结婚?”
“要是这样做了,哥哥这么善良的人,或许还会不计前嫌,也给我送一张请柬,”他忽然笑了起来,唇角勾着,笑得眼圈都泛了红,“到时候,我站在台下,看着你们牵手,交换戒指,念誓词,”
“说无论贫穷或是富裕,疾病或是健康,你们都将永远在一起,至死不渝。”
“最后,两个人在亲友的见证下掀起头纱接吻。”
“哥哥,”他笑着,抬起头去看姜裴,“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里,他痛得发抖,像是未完工的棉布娃娃,被人拿在手里,一点点地缝上细密的针脚。
针尖从胸膛里一遍遍穿过,淌出看不见的血。
他在无声地尖叫,被完成,也被杀死。
“我们牵过手的,”他喃喃道,“也接吻过。”
“哥哥的嘴唇和手指都被我碰过。”
“怎么能再去碰别人呢?”
“你明明该和我在一起的!”
“哥哥,”那双黑眼睛里的悲伤宛如实质,满溢出来,在房间里蒸腾,扩散,把人都淹没,“你救了我。”
“你不能不爱我。”
“沈澍,”这话里像是藏着什么,姜裴按不住心底的惊诧,微微蹙起了眉,“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
他把我忘了,沈澍想。
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那个被忍冬藤围簇的庭院,鸢尾旁的秋千架。
从头到尾,都只有沈澍一个人记得。
“没什么,”沈澍松开了手,垂下眼,盯着掌心里泛红的掐痕,“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哥哥记不记得都无所谓。”
姜裴直觉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还待再问,沈澍打断他道,“哥哥休息吧。”
“我去隔壁客房睡。”
他的声音平静,语调没有起伏,连‘哥哥’两个字都念得寻常,浑不似平日里那般,含在舌尖上,转了弯,才肯叫出来,缠绵得很。
他将枕头放回到姜裴身后,很工整地摆好,四个角都掖的方方正正。
随即很慢地朝姜裴凑过去,似乎是想和往常一般在他身上蹭一蹭,磨缠一会儿,讨些甜头吃。
无意中对上姜裴的眼睛,瞧见那里头的惊疑,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顿了下,随即停住了动作。
最后他只伸出一只手,很轻地覆在姜裴的手背上,用指腹贴着,蹭了蹭。
“哥哥别怕,”他像在哄人一样,用很低很温柔的口吻开口,“我不会舍得对你怎么样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喜欢你的。”
他走下床,很慢地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木质的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在奏一段不堪重负的摇篮曲。
锁舌发出‘喀嚓’一声轻响,他的声音藉着缝隙从门外飘了进来,低不可闻。
“晚安,哥哥。”沈澍说。
第13章 梦中
姜裴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忍冬花藤,香气浮在鼻端,丝丝缕缕勾缠,浓烈得好似要化出实体来。
他在花藤间行走,不知要去往何处,花枝拂过,衣间发上都染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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