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气哼哼的总结:“你说!到底花了多少钱?那个人看起来好贵,一分钟值五千那种!”
李一邈哈的一声笑出来,“你要不要听听你讲的什么话?哥!我一个月才挣六千块!”
两人面面相觑。
李一邈或许不靠谱,但他的经济实力稳定的靠谱。
“嗯……”李一邈说:“哥,认错人了吧?不过我觉得也不算完全认错,他上来就问价唉,这么专业!我是说,你会不会把一分钟五千的这个和我介绍给你的那个,搞混了?”
鹿祈:“……所以你介绍的那个,到底叫什么?”
“赖恩啊!”李一邈说:“姓赖名恩!”
鹿祈:……
……
赖先生被放了鸽子,鹿祈让李一邈和人家解释一下,李一邈通过朋友打听了一下当天晚上的事,隔天给鹿祈打电话回复。
“挺奇怪的,当天有人举报那家酒吧涉.黄,把那姓赖的抓走了,说他是出来卖的……”
鹿祈心一跳,惴惴不安的想,该不会是抓错人了?
“结果哥你猜怎么着?”李一邈音调一下子高起来,“那姓赖的还真不是好东西!当晚去派出去接他的,是他未婚妻!!”
这瓜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鹿祈立刻小声问:“那你朋友有没有告诉那个女生,他……”
“说了啊!那姐妹当场给渣男挠了个满脸开花!”李一邈恶狠狠的诅咒这王八蛋骗婚狗断子绝孙,一辈子羊尾,然后垂头丧气的说:“哥,对不起。”
他本意只是想让鹿祈开心一下。
鹿祈嗯了一声,“以后别这么莽撞了,我怕你识人不清,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李一邈长长的叹口气:“也还好你没理他,不然到底谁占谁便宜真不好说。”
电话那边有人叫他,李一邈打了个招呼,匆匆挂了电话。
鹿祈丢开手机,扑倒在床上。
其实,莽撞的小表弟还是有点用的,如果不是这件事转移了部分注意力,鹿祈现在大概会更emo,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这几天他有点失眠。
谣言已经传播一周了,或许,可以说这是一场网暴。
他起初想过,大不了不上网,可相关消息还是会陆陆续续的传到他耳朵里,三次元或圈子里听到消息的朋友也纷纷给他打来电话,有真关心他的人,也有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虚情假意的人。
鹿祈只能一遍遍的解释,他不是个骚扰别人的变态。
他真的有点累。
可他不想向林渊低头,服软了又怎么样,他绝不会和林渊和好。
但持续收到的负面消息里夹杂着人身威胁,这已经让他的生活受影响了,鹿祈在门外安装了摄像头,因为老楼总是间歇性停电,他买的是那种带蓄电池的,即使停电的环境下也运行三到四天。
这两天,隔壁邻居搬了进来,这位还没见过的邻居似乎偏爱俄罗斯的音乐,今天放的是柴可夫斯基的《芦笛之舞》,声音其实并不大,是鹿祈这边太安静了,所以活泼明亮的音乐还是跃动着,跳进了小客厅。
他的沙发靠着邻居的客厅,躺在上面刚好能听见一点,就着音乐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天黑了,音乐声停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摸到落地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
屋里还是一片黑暗。
鹿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又停电了。
他摸索手机,打开后却在锁屏界面看到一则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你这种垃圾,应该去死,直角被你的粉丝逼到抑郁了……】
鹿祈不想看下去,指尖一划要把这则消息关掉,可偏偏人脸解锁敏感了起来,借着对面楼投来的光,咔嗒一声解了锁。
【你这种垃圾,应该去死,直角被你的粉丝逼到抑郁了,如果他和哈尼熊出事,你就该以死赎罪,到时候你不动手,我帮你。】
鹿祈指尖一颤,关掉了手机。
屋子里重归黑暗。
他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想,90°直角的抑郁是真的假的他不知道,但这样下去他可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有人低低的哼了一声。
隐约是个男人的声音。
鹿祈背脊下意识的紧绷起来,像一只黑暗里受惊后警惕到炸了尾巴的猫。
他想给李一邈打电话,但转而想到李一邈比自己还矮半个脑袋,实在是根豆芽菜,还是算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的杂物柜里,从里面拿出房东装修留在这里的工具。
站在门口的鞋柜边,鹿祈打开手机上摄像头关联的app。
夜视功能下,摄像头里一片绿莹莹,但鹿祈看见在邻居的门口,蜷缩着好大一只黑影。
说蜷缩也不准确,那人只是坐在地上,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伸展开,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被他戴在了脑袋上,遮住了大半的脸。
他就这么垂着头坐着,好几次,鹿祈看到他要起身,手撑着楼道里的水泥地,高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摇晃着。
也许是个需要帮助的人。
要是以前,鹿祈大概已经打着手电筒出去把人扶起来了,可刚才收到的讯息,连同多日以来受到的威胁像团阴云拢在心头,他握紧手中的金属,冰凉的温度让他肢体都僵硬起来。
就在这时,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摄像头下的男人突然抬起头。
鹿祈睁大眼睛。
那张脸即使被夜视镜头显示成了苍白阴郁的颜色,但那样的长相,见过一次的人基本上不会忘。
竟然是小鸭子Lion。
“咔哒——”
锁簧弹开的脆响里,防盗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小缝,手机手电筒的光从门缝里洒出来,并没有直接落在对方脸上,而是礼貌的落在他手上。
垂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男人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姿势,像是要握住这束冷白的光。
坐在地上的慕南乔缓缓抬起头,兜帽压着头发遮住了眉眼,但在对视的一瞬间,鹿祈还是清楚的看见,那双漂亮眉眼里一闪而过的凶戾。
像黑暗里蛰伏的大型野兽。
鹿祈往门后缩了一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喂?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南乔的神色有一瞬的怔忪,他歪着头,眼睛里的凶狠倒是收敛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鹿祈:……
不是我先问的吗?
不过对方神色清明,不像醉酒或嗑药后的状态,鹿祈放心一些,探出大半个身体,“需要帮忙吗?”
“嗯。”这次慕南乔点头,“麻烦你拉我一把。”
鹿祈伸手去拉他。
这只修长的手,他还摸了两把来着,此时掌心满是冷汗,湿漉漉的,还有水泥地上沾到的沙砾,也不知道是不是急病发作,那两条大长腿完全使不上力气,鹿祈好不容易把人拉起来,他就半靠着鹿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
“我住在这里。”他回答了鹿祈刚才的问题,嗓子低哑又懒洋洋的,“好巧啊,邻居。”
原来他就是“灯具店老板”和俄罗斯音乐爱好者。
鹿祈费力的撑着他,一边开门一边小声嘀咕:“这种工作多伤身体,你看你这腿抖的……”
离得太近,即便他声音小,慕南乔却听的真切。
鹿祈后背贴着的胸膛震颤了一下,男人似乎在笑。
“我其实……”
他未尽的话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楼梯口。
有一道人影快速的冲了上来。
楼道里光线昏暗,但鹿祈还是看到了对方手里明晃晃的条状物。
那是一把反着光的尖刀。
人影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楼梯间看到两个男人姿势亲昵的“抱在一起”,他愣在原地,像是突然失去偷窃目标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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