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琛没有回应,脑袋靠在头枕上,美眸紧紧闭着,开启了沉默是金的模式。
他就保持这样一个姿势和态度,持续到飞机降落在F国的土地上。
F国时间十二点整,一架飞机滑行入私人机场。
叶妈妈亲自来接人,两方人碰面的瞬间,她和周予琛都被彼此的样子惊到了,周予琛的身形不用说也知道有多违和,而叶妈妈简直苍老了二十岁,鬓角处还长出显眼的白头发,这和印象中充满少女气息的她大相径庭。
这一刻他们前所未有的亲切地拥抱彼此,好像找到了心灵的共鸣,找到了精神上的依靠。
叶妈妈那失去光彩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她握住周予琛微凉的手,询问他的体质情况。
周予琛也关心她的精神状态,他们互相说几句安慰的话,谁也没提及叶颂明。
还是周衍直奔主题的问一句:“怎么样,有消息吗?”
周予琛立马竖起耳朵,攥着叶妈妈的手不自觉加重力度。
叶妈妈神色黯然,不忍直视周予琛眼里的期盼,目光飘向他身后说:“暂时没有。”
她的视线正巧落在夏睿的身上,对方也在看她,仔细一瞧,她愈发觉得眼熟:“这位是?”
夏睿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主动问好:“您好,阿姨。”
叶妈妈打量着他,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答案,但不敢确定,于是看向一旁的周予琛,用眼神询问。
周予琛猜不透夏睿的心思,不知道对方想不想表露身份,一时间没有说话。
几人用眼神交流一番,氛围又变得微妙。
叶妈妈走近夏睿,仔细端详他的眉眼,试探性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阿姨,我是...”夏睿思考两秒才道,“韩桐是我爸爸。”
叶妈妈眼眸睁大,惊喜地看着他:“真的是你!如果没记错,你叫韩睿对吗?”
夏睿犹疑一瞬点头:“嗯。”
叶妈妈捂住嘴感慨:“天哪!你是小睿,你都长这么大了。”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夏睿心里有点受宠若惊。
时隔多年,没想到叶妈妈还会记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朋友。
“我当然记得,你的样子没有太多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叶妈妈感慨万分,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印象中你还是小孩子,时间过得真快。”
夏睿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十几年前,叶妈妈去往Y国旅行,途中偶遇前夫一家三口,双方打个照面,互相问好聊了几句。叶妈妈对夏睿印象很深,只有九岁的夏睿活泼可爱,浑身透着机灵劲,是一个笑口常开的小帅哥。
叶妈妈临时买了礼物送给他,摸着他的头发,说:“你有一个哥哥哦,有机会让他带你玩。”
也就是从那天起,夏睿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分开之际双方家长还客气的说两句话,这让心思单纯的夏睿误以为很快就可以和哥哥见面,可惜他盼了很久,直到把自己熬成没人要的孤儿也没见到传闻中的哥哥,他才知道成年人之间的“有空再聚”只是说说而已。
这里毕竟不是叙旧的场合,认完亲,一行人离开机场。
景逸宸本人虽然没来F国,但是他把周予琛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
下了飞机便转进提前预定的私立医院,选了一间设备齐全、安全度可靠、隐私性极强的手术室,还为许主任请了一位有特殊体质经验的医生顾问。
环境优雅,医护态度和蔼,羡煞许多因贫穷而治不起病的患者。
周予琛却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地扫量着身处的病房,心里有点泛冷,倒也没做出过激的反抗,来之前他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在这里等待手术和在S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一家医院而已。
景逸宸说好要尊重他的意愿,到头来还是变相的想软禁他。
“予琛,你在这里安心等消息,我和叶妈妈去渔港小镇找人,老爸答应你,绝不会让你失望。”周衍用上史无前例的温柔语气,就怕他宁死不同意。
出乎意料的是,周予琛竟然爽快的点头了:“好啊。”语气一顿,恍若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周衍睨着他,对他的回答半信半疑:“叶妈身体不太舒服,吃了点东西又昏睡过去,等她醒我们就出发。”
“哦,”周予琛点下脑袋,“照顾好她。”
话音落,他走向床位,从行李箱里翻出几件生活用品,只留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周衍。
周衍不相信他会轻易妥协,变得严肃,语气中有关切也有警告:“予琛,你就不要想着去西泽岛,找人的事交给我,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让我们担心。”
周予琛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声音凉凉的:“您觉得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
周衍挑眉,压迫感十足:“让你跟来F国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你最好乖一点。”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碰了周予琛的逆鳞,导致他脸色大变,他扔下手里的东西,缓步向周衍走近,“衍爸,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乖这个字,我不要做一个乖孩子,它代表服从性,今天我可以向你坦诚,我不认可你的教育,传统中带着奴性,何况我已经是成年人。”
他深刻的五官,仿佛写了四个大字:我不装了。
他无所畏惧地迎上小时候最害怕的眼神,属于周衍传递的威慑力,他轻勾起唇角,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下去:“景爸说我在某些时刻很像你,我觉得还蛮有道理,我是你的儿子,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完美遗传了你的基因,我和你一样天生叛逆,我只是出于亲情尊重你,但不代表我会永远听从你的指示,至少在这件事上,你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家事,您明白吗?我才是叶颂明最亲近的人。”
“周予琛,你真是好样的,”周衍出奇的冷静,意外的没发火,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瞥着周予琛,“我看出来了,你的路越走越宽,我对你刮目相看。”
周予琛无所谓的笑:“您不用拐弯抹角的嘲讽我,您是我父亲,您身上的优点和个人能力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虽然不认可你的教育方式,但是我认可你的感情观,你在景爸面前就是没有原则的人,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必须做到?”
“......”
周衍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自己竟然说不过周予琛。他面上阴气沉沉,情绪把控的很好,实际上真的有被惊到,愤慨之余更多的是诧异,还有点自尊心受挫,他在周予琛心中的形象和他自己想象的有很大区别。
他应该发火的,可是他没有。周予琛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很多因素合在一起造成的,环境和心态使然,如果叶颂明没有出事,周予琛可以装一辈子。
周衍不打算和孕夫计较,领导范十足地丢下一句“你留在这里等消息”便转身走出病房。
留是不可能留的。
在周衍离开不超过十分钟,周予琛就已经收拾好背包独辟蹊径,而门口的两个守门的保镖形同摆设,没一个可以拦住他。
他在地下车库与夏睿会合,上了车,冲驾驶位的青年道谢:“谢了。”
夏睿没太大的反应,瞅瞅他,说:“你确定要跟我走?”
周予琛喝了一口水,声色淡然:“是你跟我走,先去渔港小镇找搜救队的人,别墨迹,赶紧出发。”
“你行吗?”夏睿瞄一眼他的肚子,心里没底。
周予琛说:“一个星期后手术,我们还有时间。”
“其实你没必要...”
“如果继续在医院等消息,我会真的发疯,”周予琛神情认真,似乎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了解,“我要是真疯了,叶老师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夏睿无话可说,坐直身体握紧方向盘,启动车子的同时低声说句:“我不会让你有事。”
为了叶颂明,不管这个人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离开,周予琛都不能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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