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龙(49)

　　“你又怀孕了。”
　　费铮语声低沉, 隐含惊讶。
　　南淮林怔愣着,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费城却又惊又喜：“你确定？”
　　费铮点头：“他的身体里, 正散发着浓郁的受孕的气味。”
　　费城挨近南淮林，鼻尖贴着他的皮肤深嗅：“……的确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我以前也在他身上闻到过, 还以为是天然的体香，原来是受孕的气味。”
　　费铮看着南淮林，罕见地关切：“你感觉怎么样？”
　　南淮林一手轻轻覆在肚子上, 一手紧紧抓着费城的手, 一脸空白地摇了摇头：“没事。”
　　费铮说：“你不用紧张害怕，除了怀孕初期会有一些不良反应, 孕育龙蛋不仅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有许多益处, 你怀第一胎时想必已经深有体会，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
　　怀第一胎时, 南淮林的生活和工作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龙蛋们悄无声息地在他肚子里孕育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至于直到生出来他才知道它们的存在。
　　现在, 第二胎倏然而至，幸运的是他早早地就知晓了它们的存在，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产科医生告知“恭喜你，你怀孕了！”的妈妈一样，持续懵逼中, 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费城却热烈地高兴着，心爱的人怀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人都会满心欢喜，更何况龙蛋极难怀，他媳妇儿怀龙蛋却跟玩儿似的，当初那句靠他们俩振兴龙族的玩笑话，眼见着要成真了，费城高兴得想要普天同庆。
　　“媳妇儿，你太伟大了！”费城两眼发光地看着他，浓情蜜爱满溢，“我崇拜你！”
　　南淮林终于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笑着说：“千万别，我承受不来。”
　　他转向费铮，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哥”，然后问：“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除了不能剧烈运动，”费铮说，“没什么要注意的。”
　　“好，我记住了。”南淮林转向费城，“我们回家输液吧，我想看小龙。”
　　“行。”费城一口答应，“哥，你帮忙举一下药瓶。”
　　费铮淡淡地问：“那你做什么？”
　　费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抱媳妇儿啊。”
　　费铮：“……”
　　南淮林忙说：“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
　　“能走也不让你走，就得抱着。”费城二话不说，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腋下，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
　　于是，两个高大英俊的龙族大佬，一个给他举药瓶，一个抱着他，南淮林受宠若惊。好在凌晨的大街上空旷无人，否则他们仨就太引人注目了。
　　“哥，我有一个问题。”费城说。
　　“问。”
　　“要不是龙蛋那么难怀，咱们龙族也不会沦落到濒临灭绝的地步。”费城说，“可为什么南南这么容易就能怀上？他不会真就这么一窝一窝地生下去了吧？”
　　这也正是南淮林想问的。
　　生容易，养不容易。
　　就按一窝五个算，一年两窝，两年四窝……细思极恐。
　　“我不知道，”费铮说，“可能……你们比较契合吧。”
　　“我哥说咱俩是天生一对。”费城笑着对南淮林说。
　　南淮林说出自己的担心：“如果照这个速度生下去，该怎么养呢？”
　　费城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费铮说：“如果把小龙们带回海底城抚养，就不成问题。海底既有丰富的食物，又不用担心被人类发现。”
　　费城想了想：“那就幼龙期在海底城养，变成人形之后再带回来。”
　　费铮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南淮林没有发言，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说话的功夫就进了小区。
　　费城问：“哥，龙崽子们呢？”
　　费铮说：“在车里。”
　　三个人坐电梯下到车库，费城把南淮林放下来，从他哥手里接过药瓶举着。
　　刚走到近前，车门突然开了，从车里下来一个女孩，长发及腰，穿一身水蓝色长裙，年轻又漂亮。
　　“龙二！”女孩高兴地喊了一声，高跟鞋哒哒地敲着地板走过来，“你这什么打扮？够奔放的啊。”
　　“再这么叫我我揍扁你！”费城扭头看费铮，“哥，你把他带来干嘛？”
　　“我来帮你带孩子呀。”女孩笑吟吟看着南淮林，“你就是龙二媳妇儿吧？你长得可真好看。”
　　南淮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你好，我叫南淮林。”
　　“名字也好听，”女孩笑着说，“我叫蓝斯洛特，是龙二的好朋友，你叫我小蓝就行。”
　　“说了别这么叫我！”费城抓狂，“真揍你啊！”
　　“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凶？”南淮林责备地看他一眼。
　　“他是女装大佬，”对媳妇儿说话的时候，费城就自觉温柔了语气，“才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子。”
　　“啊？”南淮林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孩——不，女装大佬，实在难以置信。
　　费城把手里的药瓶递给蓝斯洛特，没好气地说：“好好举着。”
　　他走到车边，和费铮一起，一人手里提着一只鸟笼，笼子上盖着黑布，看不见里面，也听不见声音。
　　南淮林陡地开始心跳加速。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要见到他的龙崽子们了。
　　它们长什么样？大概不会认得他吧？
　　还有那颗没孵出来的蛋，现在怎么样了？
　　四个人坐电梯上楼。
　　蓝斯洛特在南淮林旁边小声说：“我和龙二特别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从小就蔫儿坏，海底城方圆百里的动物们就没不怕他的，大到鲨鱼鲸鱼，小到虾兵蟹将，见了他都绕道走……”
　　南淮林听出不对：“你、你也不是人？”
　　蓝斯洛特一撩头发，笑着说：“猜猜我是什么？”
　　南淮林想了想：“鲛人？”
　　蓝斯洛特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来他猜对了，南淮林笑着说：“因为费城跟我提过一嘴，说龙珠比鲛珠值钱，我就想鲛人肯定是存在的，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费城骄傲地说：“我媳妇儿真聪明。”
　　蓝斯洛特气哼哼地说：“背地里埋汰我是吧？龙二你可太不厚道了。”
　　费城笑着说：“彼此彼此。”
　　费铮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吵了。”
　　蓝斯洛特立即和声细气地说：“好的，铮哥哥。”
　　进了家门，费铮和费城把四个鸟笼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蓝斯洛特则把输液瓶挂到了沙发旁的落地灯架上。
　　费城走过去把窗帘拉上，费铮这才掀开鸟笼上的黑布，逐个打开笼门。
　　四条小白龙先后扑棱着翅膀飞出来，绕着客厅的水晶吊灯飞了两圈之后，径直朝坐在沙发上的南淮林飞过去。
　　南淮林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四条小白龙像小麻雀一样落在他腿上，雪白的小翅膀也和麻雀翅膀差不多大小，身体则像小白蛇，但是头上有角，腹下有爪，尾梢有鬃，看起来完全就是超Mini版的费城的原形。
　　八只黑豆般的小眼睛齐刷刷看着南淮林，南淮林也看着它们，紧张又忐忑地想：我真的、真的当爸爸了啊，这就是我的孩子，我和费城的孩子……
　　南淮林伸出没扎针的右手，掌心向上平摊在腿上，就近的那条小白龙便毫不犹豫地蹦到了他手上，南淮林小心翼翼地拢着它，把它举到眼前，凑近了看它。
　　小白龙歪着小脑袋，显然对他也十分好奇。
　　大眼瞪小眼片刻，小白龙探起小脑袋，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鼻尖，像是讨好，又像是撒娇，南淮林的心瞬间就化了。
　　剩下的三条小白龙也不甘示弱，拍着翅膀飞到南淮林肩上去，有一个没站稳，趔趄两下便扑棱着翅膀摔下去，费城赶紧伸手接住它，轻轻点了点它头上的龙角，笑着说：“乖一点。”
　　南淮林看着费城：“它们好像认得我。”
　　“那当然了，”费城坐到他身边，“它们在你肚子里呆了六个月，对你的气息是最熟悉的。”
　　南淮林说：“可是我分不清它们，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没事儿，我也分不清，”费城把在南淮林脖子里乱蹭的小龙拿到自己手里抓着，“我明天给它们染上不同的颜色，红蓝黄绿，咱们看颜色就能分出来了。”
　　“亏你想得出来，”蓝斯洛特一脸无语，“你在它们的爪子上绑上不同颜色的线不就好了吗。”
　　南淮林笑着说：“好主意。”
　　小龙们和南淮林亲昵了会儿，便一个两个地飞走了，绕着水晶吊灯转圈圈，它们的影子旋转着投在墙上，很有恐怖片的氛围，若是半夜醒来看到这一幕很可能会被吓尿。
　　第一瓶药马上要输完了，费城换上第二瓶，然后摸了摸南淮林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费铮看了看表，说：“我先带小龙们去燕西别墅区的房子，等小南退烧了你们再过去。”
　　费城点头：“好。”
　　小龙们重新被关进鸟笼里，南淮林这才想起来问：“哥，那个还没孵出来的蛋呢？”
　　费铮说：“在车上的微型孵化箱里，放心吧。”
　　费铮和蓝斯洛特一人提着两个鸟笼离开，费城把他们送上电梯才回来。
　　“去床上躺着吧。”费城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搂着南淮林，“还难受吗？”
　　南淮林摇头：“被可爱的小龙们治愈了，它们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费城笑着说：“你现在觉得它们可爱，等它们皮起来你就恨不得把它们拍墙上了。”
　　“我觉得它们很乖呀，”南淮林说，“哪有你说的那么淘气。”
　　费城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把药瓶在床头挂好，费城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带着一身清香回来，一手搂着南淮林，一手覆在他小腹上，轻轻地摩挲，让南淮林感觉很舒服。
　　“媳妇儿，”费城语声温柔，“辛苦你了。”
　　南淮林太喜欢费城的怀抱了，就像一个安全又宁静的港湾，只要躺在费城怀里，幸福感便会随着血液源源不断地在身体里流淌，让五脏六腑都跟着舒畅起来。
　　“一点都不辛苦，我反而觉得很开心，能为龙族的繁衍生息贡献自己的力量。”因为持续发烧，南淮林的声音一直都是哑的，反而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动听，“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从美国回来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窝接一窝地下蛋，孵出来好多小龙，像小鸡围着母鸡一样围着我，醒来之后我觉得可幸福了。”
　　费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起来。
　　“就像你哥说的，咱们两个可能真的非常契合，是天生一对，不然孕育龙蛋这么困难的事情，咱们怎么总是那么容易就做到了呢。”南淮林接着说，“以后很可能还会有第三胎，第四胎，第五胎……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特别高兴能给你生孩子，但是……”
　　“但是什么？”费城柔声问。
　　“但是每生一胎，就意味着你要离开我六个月去孵蛋，”南淮林的声音低下去，“那么漫长又痛苦的分别，经历过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没有你的日子，我现在一天都过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