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上是一件校服,尺码很大,是宋柏杨的。可能是洗漱的时候脱下来顺手放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候,周池屿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小声的告诉自己,像在说悄悄话——
想要那件校服。
周池屿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然后加快了步伐,逃似的窜回自己的卧室,同时将卧室门带上,甚至锁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可以原谅,周池屿反复催眠自己,并且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企图驱散意识,下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明天。
然而,几分钟之后——
某个卧室出现了开锁的声音,门被悄悄地打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中央的椅背上,静悄悄地捎走了椅背上的校服外套。
坐回到床上,周池屿看着手里的校服,觉得自己好像在偷东西。只好用“宋柏杨在公交车站的时候主动把他的校服外套给我穿,但是我怕他冷所以没穿”来安慰自己,以此降低内心的罪恶感。
然后周池屿整个人都缩进了这件大号的校服里。
闻不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因为宋柏杨的信息素是无味,但是确实可以被感知到,周池屿不像最开始那样手脚冰凉了。近乎贪婪地汲取校服外套上的微量的信息素,确实太过温暖,因为温暖所以困意终于不会被寒冷驱散,终于开始发挥催人入睡的功效。
周池屿知道自己本该在入睡前放回到椅背上,装作无事发生。
拿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等到真正的被对方那点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包裹的时候,才觉得困难,短短的几分钟好像已经上瘾到无法割舍。他又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困意愈演愈烈,周池屿裹着校服一头栽倒在床上,意识模糊间,他重新定了一个闹钟,入睡前还还在想,一定要赶在第二天宋柏杨醒来之前,将校服外套物归原位。
。
周池屿又做了那个梦。
高一上学期,刚入学的时候。
夏末绿荫,碧空白云,篮球场。
和其他与对方相关的记忆一样,这段记忆也已经被周池屿在现实和梦境中反复咀嚼以至于快要失去味道。
就像是一块嚼了很久的口香糖,是周池屿最喜欢的口味,又总觉得自己还没有挖掘出所有的糖分,于是舍不得丢掉,一直嚼一直嚼。
周池屿坐在篮球场的铁网旁边中场休息,无聊地打量周围的景色。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同学!小心!”
好像是冲自己的喊的,周池屿抬头。
橘色的篮球打着旋往自己这边飞来,带出的风称之为龙卷风也不为过,周池屿急忙侧身躲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几秒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到篮球落地的声音。
反而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江君,你TM到底会不会打篮球啊!”
“让你往篮球框砸,不是让你往别人身上砸!”
周池屿睁开眼睛寻声望去,对方捧着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篮球颠了颠,说话的时候有两颗虎牙,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哈,差点砸到你了。”
他笑着说:“我朋友球技太烂了。”
周池屿仰头,“没事。”
一旁,他话里的那位“朋友”闻言气愤填膺,“宋柏杨我下次不陪你打篮球了!”
宋柏杨哈哈大笑,“没事,你不陪我还有别人陪我。”
周池屿不禁又多看了宋柏杨几眼,顺便记住了那张脸。
篮球场外围铁网中,卡着许多矿泉水瓶。
周池屿继续坐在原地,等朋友从厕所回来,却没想到先等到宋柏杨来自己的拿矿泉水瓶。
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闷完剩下半瓶水,又将塑料瓶塞了回去,因为距离很近,周池屿仰头又看了一眼宋柏杨,然后在对方发现自己偷看前收回视线。
目光又落到空了的矿泉水瓶上。
其实不算完全喝完,还剩一点水在四个小山丘似的瓶底晃悠。
周池屿百无聊赖地看着水珠在瓶底晃,直到朋友回来。
等朋友走的近了,周池屿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幸好还记得。
于是便问:“你听说过宋柏杨吗?”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知道啊。”朋友说。
“他是一班的班长。”
。
周池屿醒来的时候,浑浑噩噩,深思有些恍惚,可怕是他错过了好几个闹钟,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宋柏杨的校服。
于是开始回忆校服是如何出现在这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并且回忆成功。
……所以说深夜里产生的任何荒谬的想法最好都不要付诸行动,因为第二天早上一定会后悔。
先是看了一下身旁的钟。
早上八点十六分。
好像也不是很早。
但也不是很晚。
忘记哪位著名的大师说过,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所以周池屿赌宋柏杨现在还没起床。
把校服卷成一团,握在手里,手背在身后,周池屿不敢磨蹭,走到门边,将门偷偷打开一条缝,凑上前去,通过门缝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没有人影。
很好,现在只要放轻脚步,将校服挂在椅背上,就大功告成了。
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
轻轻地走到客厅中央的木椅旁边。
非常好,只剩最后一步了。
周池屿将手里的校服展开,正要挂在椅背上——
“你醒啦。”
背后传来宋柏杨的声音。
“对了,你看到我的校服外套了吗?”
作者有话说:
“你笑起来真像好天气。”——简媜《烟波蓝》
第38章 “传言。”
周池屿闻言浑身都僵住了。
脚步声在耳边越来越大,催促着周池屿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至少应该想一个合适的说辞,来掩饰自己昨晚做过的傻事。
走进之后,宋柏杨果然发现了周池屿拿着的东西,“你手里的……好像是我的校服?”
周池屿:“……对。”
不等宋柏杨问,周池屿继续说:“昨晚洗漱完,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椅背上的校服,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所以就拿到我卧室里去了。”
“早上准备穿的时候才发现尺码不对。”
“抱歉。”
昨天周池屿是最后一个离开客厅去卧室睡觉的,所以逻辑上,还真没有什么破绽。
“哦,这样。”
宋柏杨笑笑,“没关系,没关系。”
说完,捞起自己的校服利索地套了上去。
另一边,周池屿偷偷瞄了宋柏杨一眼,看对方这副样子应该是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于是暗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并且在心底里反复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荒谬的事情了。毕竟他和宋柏杨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还挺冒犯的。
然后周池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去教室自习吗?”
“去啊。”宋柏杨笑着说,“你忘了,我们住宿生没有选择的权利。”
周末的时候,考虑到有的同学家离学校实在远,走读生可以选择在家学习或者去学校自习,住宿生则是被孙惠芸勒令必须去教室自习。孙惠芸对于住宿生在宿舍里的学习效率有着较为清醒的认知。
周池屿提议,“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吧。”
宋柏杨便问:“怎么去啊?”
周池屿想了想,“我的电瓶车还在学校车棚里,因为我们昨天是做公交回来的。所以只能坐公交去。”
“对哦,你有电瓶车。”宋柏杨恍然大悟,“所以我昨天为什么没想到骑车带你去医院呢?”
周池屿瞥了宋柏杨一眼,似笑非笑,“谁知道呢?”
“哎,真是人老了。”宋柏杨悠悠感慨,“记性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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