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桦面相有点薄情,他挑眉冷冷瞅了周知远一眼:“凌沂瞎了,你要和一个瞎子结婚吗?”
“周家和凌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凌沂是您的儿子,就算他的身体有残损,我仍旧会好好照顾他。”周知远说话滴水不漏,“凌叔叔,我不会亏待他。”
凌桦幽深的眸子里蓦然多了几分嘲讽:“哦?你见过他吧?我这个大儿子长得好看,他要是女孩子就是书里写的那种沉鱼落雁的绝色。”
周知远不可能告诉凌桦自己偷偷跑去B市见凌沂的事情:“没有见过,只听说大少爷长得很俊,我不在意容貌,只在意性格,大少爷含蓄优雅,性格内敛,更适合周家。”
凌桦手指敲了敲桌面:“被我寄予厚望的是凌波,凌波从小被当成私生子,六岁之前都在外面和他母亲受苦,外界对他的看法不太好,所以我想补偿这孩子。凌沂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豪门里,外界对他素来都是赞赏为多。知远,你如果想和凌沂结婚,以后咱们两家的交情肯定没有那么深厚。”
周知远听明白了凌桦的意思。
果真如同凌沂所说,凌桦并不待见他这个儿子。更受宠爱的人是凌波,只有与凌波结婚,两家的联姻才有意义。
周知远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凌叔叔,在外界看来,锦衣玉食的人其实是凌波,凌沂的待遇远远不如凌沂,如果您只是补偿,补偿得太过了。”
凌桦并没有觉出不妥:“凌波性子娇气,受不了苦头,凌沂坚强能吃苦,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一个人挺过来。等你做了父母就知道了,弱一点的孩子就该得到资源倾斜。”
周知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气:“凌叔叔,我明天给您答复。”
凌桦笑意收敛:“我家孩子可不是任你挑选的大白菜,知远,你不要走错路了。”
“是。”
等周知远离开之后,苏佩晚才进了办公室。
她给凌桦送了一杯咖啡:“凌总,您一直让凌沂在疗养院里吗?听说疗养院开销挺大的,一个月好几十万。”
凌桦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并没有说话。
苏佩晚道:“凌波太单纯了,这次他被小混混连累,那个女老师又很贪心,前前后后打点花了四五百万才堵住嘴。我看疗养院也没那么好,不如让凌沂回来,省下这笔开销,您看怎么样?正好要过年了,不能让孩子在外面过年。”
凌桦眉头一皱:“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在,他眼睛瞎了带出去也不好看,今年别让他回来了。”
凌桦是个爱面子的人,从他优雅得体的外表上可以看出来。
凌沂从小成绩优异长相俊秀,亲戚朋友都喜欢夸赞凌沂。但他们夸赞并不代表他们希望凌沂过得好,而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像凌沂一样优秀。
如今凌沂眼睛瞎了,曾经夸凌沂是天之骄子的人便在幸灾乐祸,且会假惺惺的说一句“孩子再聪明再优秀也不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盼着凌沂过得好的人其实是极少数。
苏佩晚倒是希望凌沂回来被这些人踩几脚,她一直看凌沂不顺眼:“可是,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都在外边,亲戚朋友都知道他眼睛瞎了,藏着掖着不给看,别人还以为凌沂受不得刺激不想活了呢。”
凌桦不愿意和苏佩晚多讲这些,他揉了揉眉心:“晚上我不回去了,在外面有饭局,信霆集团要在C市投资几个很大的项目,我看能不能捞到合作的机会。”
苏佩晚略有些惊讶:“封家?”
凌桦点了点头。
苏佩晚道:“我也听到了风声,听小道消息说信霆国际医疗中心要在本市几个医院投资上百亿。哦对了,之前给小沂看过病的医生和护士,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开除了,几家医院都不要他们,昨天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他们一把,我不清楚情况怎么敢帮。”
凌桦眉头紧锁:“这些人不用管,别像凌波一样惹祸上门。”
苏佩晚怀疑这些人是被凌桦报复,因为凌沂现在的状况与术后医护的忽视息息相关。
但她又觉得不至于,一来凌桦要是报复早就报复了,二来凌家在医院那边没有通天手段。
思来想去只能当成巧合或者得罪了其他什么人。
“是。那与周家的联姻——”
“当然是凌波和周知远结婚,”凌桦道,“凌波一事无成,必须给他找个靠谱的伴侣。凌沂眼睛瞎了,联姻这件事情指望不了他,他要是不瞎更不能指望,这孩子从小就冷情冷性。”
苏佩晚知道凌桦最后这句话说的没错。
凌沂的确给她冷冰冰的感觉,未失明前的样貌是真漂亮,比钻石还耀眼的美貌刺得人眼睛生疼,好看到让人又怜爱又嫉妒,一双浅淡的含水眸子看人时永远温柔缱绻让人心跳怦怦,如果仔细去看,却会发现他的眼神里根本没有一丝情愫,而是与世隔绝的淡漠和疏离。
......
C市发生的事情凌沂所知甚少,大多是孟西华聊天时透露给他的。
实际上凌沂并不像苏佩晚想象得那般凉薄无情,更不像苏佩晚想象得那般觊觎凌家万贯家财。即便这些事情本来就该属于凌沂,却并非凌沂所求,更不是凌沂的执念所在。
坐在车上的时候凌沂在听新闻,C市一些重要的事情总会被媒体报道出来,凌沂所在的圈子里也会讨论一些事情。
目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凌波与周知远的订婚。
孟西华喋喋不休的给凌沂发着消息:“小沂,你错过周知远真的太可惜了!!!”
凌沂慢慢打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订婚吗?”
“苏佩晚可能担心夜长梦多,怕周知远临时变卦,所以催着周家尽量在年前订婚,”孟西华发来一长串语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你猜周知远订婚前送了凌波什么东西?他送了凌波一辆价值三百万的法拉利,而且据说他买了超级大的钻戒订婚的时候用,十克拉的鸽子蛋!!!如果你不拒绝周知远,这些全都是你的。”
凌沂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看不到屏幕,只能按照手机语音提示去做,所以他打字速度不快:“可是,我不会开车啊,还没来得及考驾照,而且这么大的钻戒女孩子戴才好看吧。”
孟西华也觉得男人戴个大戒指gay里gay气的,不过那是鸽子蛋,整整十克拉,只要一想想这枚鸽子蛋不是戴在自己兄弟手上,而是戴在自己的兄弟仇人手上,孟西华的心就像被小刀划了一下哗啦啦的流血:“你知道多少钱吗?就算不戴也能卖出去!还有法拉利,你不开可以借给我开,我爸都不舍得给我买这么贵的车,非要等我大学毕业才买……”
等红绿灯的时候封楚看了凌沂一眼。
凌沂唇角带着些许笑意,神色轻松闲适。
封楚知道凌沂在原来的城市有一些朋友,这次可能在和朋友聊天。
他漫不经心的道:“在和谁聊天?打字是不是不太方便?为什么不发语音?”
凌沂摘下一只耳机:“封先生在开车,我安静一点会更好。”
封楚道:“和高中班上的小姑娘聊天?”
凌沂摇了摇头:“我发小。”
“上次来看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封楚捏了捏凌沂的手指,“当着老公的面和竹马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在聊什么?”
“他告诉我一些家里的事情,”凌沂道,“我弟弟订婚了。”
封楚没有同父或者同母的兄弟姐妹,有的只是关系很疏远的堂兄弟和表兄弟。
他一直都觉得凌沂与家里人的关系也很疏远:“你弟弟这么小就订婚?”
凌沂摘下了耳机:“是家里面的安排,他只比我小几个月。”
“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凌沂轻轻摇了摇头:“我妈妈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爸爸离婚了。”
孟西华又发来一条消息,凌沂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刚刚不小心扯了一下,耳机与手机断开了,他听到震动便下意识点了点屏幕。
紧接着孟西华的大嗓门在车内响起:“刚刚凌波那傻逼又在朋友圈炫耀,除了鸽子蛋和法拉利,周知远还要带他去国外举报订婚礼,据说订婚宴少说要花费近千万,而且凌波在朋友圈光明正大的说他不想邀请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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