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被她的话吸引注意,看向赵卿北,连忙急道:“妈,我让你把小奶牛先放到阳台上去的呢。”
“我放出去了啊。”丁慧珊莫名其妙。
李星河见赵卿北的手臂红了一片,忍不住说:“他猫毛过敏,所以才迫不得已和我挤一间的。妈,你还有氯雷他定吗,给他拿一片。”
丁慧珊这才明白过来,顿时面露歉意:“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小赵,我不知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
“不要紧的,阿姨,我不严重。”赵卿北温声安慰她道。
丁慧珊更觉愧疚了,急忙去找了药过来。
“哎呀,你早说嘛,都怪我没早点注意到你不舒服。”毕竟面对的是小辈,她心里颇有些自责,“那只猫是我捡回来的,顺手就放屋里了,没想到你会过敏。怎么样,痒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赵卿北混着粥吃了药,对她安抚地笑了笑,“阿姨,你不用担心,是星河小题大做了,我的症状没那么严重。”
丁慧珊责备道:“胡说,我也过敏,当然知道过敏起来痒得抓心挠肝。李星河你也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李星河被连名带姓的cue到,讪讪地望了望她。
赵卿北转移话题:“这粥真好喝,一定熬了很久吧?”
他舀起一勺粥,里面有瑶柱百合,还有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
三个人当中,只有李星河面前没有粥。
当他看见赵卿北勺子里的东西时,面色变得十分诡异。
“你觉得好喝吗?”丁慧珊听到他的夸赞,眼睛骤然变得雪亮,“我放了很多料的,有中药,还有蚕宝宝,你看就是这个。”
李星河小声,“呕。”
丁慧珊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很滋补的。”
她转向赵卿北:“小赵,你别受他影响,这不算是虫子,眼睛一闭就……”
随即,她呆了呆,李星河也瞪圆了眼睛。
赵卿北从容地把那勺粥咽了下去,眼睛眨都没眨,两片嘴唇被烫的有些发红。
他舔了舔嘴角,表情甚至有点回味:“味道不错,阿姨确实很会做饭。”
李星河:“…………”
你还能再假一点吗,他暗自道。
然而丁慧珊却很吃这一套,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短短一顿早餐的时间,赵卿北把丁慧珊夸得心花怒放,成功让她乐呵呵且依依不舍地邀请他下次再来。
虽然丁慧珊极力挽留他吃午饭,但赵卿北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行告别了。
李星河把他送到楼下,陪他在门口等车。
“你真是会哄人啊,夸起我妈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李星河嗤笑道。
赵卿北淡笑:“哥哥要是喜欢听好话,以后我只说给你听。”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这小子怎么三句话不离他。
赵卿北笑着提醒他:“对了,哥哥这几天在家,别忘了把照片传到官网上,假期结束后就到截止时间了。”
“好,我正打算回去开始修图呢。”李星河说,“话说你连照片都还没拍,流程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
赵卿北道:“之前参加过几次比赛,所以记住了了。第一轮会评选出二十组优秀作品,截止日期三天后公布名单。第二轮稍微复杂一点,需要制作PPT去现场演讲。如果你嫌麻烦的话,只参加第一轮就行,专家评审的建议还是值得一看的。”
“怎么会嫌麻烦,我看论坛说第二轮会有杂志主编在场,如果被相中了去实习,对我来说那可是中头奖了。”李星河羡慕地说。
赵卿北正要说话,这时,一辆宾利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他在看见车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对他垂首道:“小少爷。”
“怎么是你,张叔呢?”赵卿北皱了皱眉。
男人说:“老张今天不在市内,赵总让我接您回去一趟。”
“是吗,之前接我电话的是你的人?”赵卿北冷冷道。
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只是听赵总吩咐,来接您回去。”
不知为何,这两人的气氛看上去有几分紧绷。
李星河心想,这人为什么要叫他“小少爷”,难不成还有个“大少爷”?而且赵卿北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不大想上车的样子。
赵卿北没再说什么,径直上了车。
他坐在车上对李星河道:“哥哥,回学校见。”
李星河只得点了点头:“回去见。”
算了,人家家里的事,他也不好多问。
他目送宾利离开,这几天和赵卿北在一起,见到的豪车比他这辈子加起来见到的还多。
看来他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摇了摇头。
回到家后,李星河一头扎进房间开始修照片。
不得不说,做自己喜欢的事简直可以忽略任何其他干扰因素的。他从中午一直修到黄昏,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等霞光漫天时,才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嘟一口气喝完了。
他按照官网上的格式要求,为照片写了两百个字的简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城市与野狗》。
这算是他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作品吧,看起来怪有成就感的。
他盯着成图欣赏了半天,直到门外响起丁慧珊叫他吃晚饭的声音。
听到她说话,李星河这才感到了一丝心虚,鬼鬼祟祟地把文档保存好,关上电脑走出了房间。
饭桌上,李星河旁敲侧击地问道:“妈,你跟陶叔叔和好了吗?”
丁慧珊瞥了他一眼,“你俩串通好的吧,他都跟我说了。”
李星河拿筷子的手一顿,紧张道:“他说什么了?”
不是吧,陶琛还说要循序渐进,这就把他学摄影的事给卖了?
“说你们瞒着我偷偷吃了顿饭,还相谈甚欢。”丁慧珊不以为然。
李星河吁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被人骗了。”李星河扒拉着饭道,“所以,你不计较他去俱乐部的事儿了?”
丁慧珊本来还挺软和的,觉得被他的话感动到了,闻言脸色冷了下去:“我说了,他一天要折腾那玩意儿,一天别来见我。”
提到这个,她就不再说话了,机械性地给李星河夹菜。
李星河也不敢多啰嗦,默默地吃完饭。
饭后,他回到房间继续修图。
可这次却频频走神,不能专心。
相机,胶片,修图软件,这些都是他从小就很熟悉的东西。
有多熟悉呢,在他满周岁之时,连抓周抓的都是相机。
那时候李立安极度喜爱给他拍照,每天都要拍几十张上百张,去游乐场、海洋馆这些地方的时候,更是把他扛在脖子上各种角度拍。
每一张照片的背面,都留有他的笔迹,记录了当时的时间和心情。
其实说实话,李立安对他不仅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宠到天上去了。
他五岁之前最喜欢黏着爸爸,看他端着相机拍摄,看他扎进暗房里洗照片,看他忙前忙后地办展览。
对他来说,李立安是曾经撑起他那片天空的巨人。他在幼儿园逢人就自豪地说,我爸爸是知名摄影师,会拍很多很好看的照片,你们的爸爸都不会吧。
他对李立安是崇拜,可这种崇拜抵不过对丁慧珊是心疼与不舍。
两人离婚时,李立安问他要不要和他走,他牵着丁慧珊的手说,爸爸最喜欢我,我也最喜欢爸爸,那如果我跟妈妈在一起的话,爸爸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李立安沉默了半晌,说会。
但后来他却没有回来。
很多年过去了,李星河从等待到麻木,再到隐隐的排斥。
也许是等的太久了,牵挂都变成了怨恨。
他尚且如此,更遑论丁慧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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