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书, 也没在看书。
因为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咔嚓”一声, 是浴室门被拧开的声音。
周夏按笔帽的动作停下, 只停了两秒,又继续,只不过动作明显比刚才急促一些, 带着些不甚明显的慌乱。
“放哥你洗好了。”
“洗好了。”
“冷水澡很爽吧, 我也要去冲,这鬼天气, 坐着不动也能一身臭汗。”
“冲去吧, 很爽。”
“好嘞, 北子你别跟我抢, 我先去。”
“不跟你抢, 我是仙男体质,不出汗,身上还有体香。”
“yue,妈的,你别恶心老子,隔夜饭都要吐了。”
旁边的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吵得周夏心烦意乱,这书还怎么看得下去,刚要把书合上,背后却突然贴上一片凉意。
“看什么呢。”
头顶是熟悉的低嗓,带着沙哑的颗粒感。
周夏意识到贴在自己后背上的是什么,人都僵硬了。
手一抖,圆珠笔也跟着弹了出去。
他慌得去拿,另一只手也跟他同时伸出去,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好盖在他手背上。
周夏的手捏着圆珠笔,手背上还覆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周夏咬着牙:“盛放。”
头顶的人“嗯”一声,却没有把手拿开,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笑道:“夏夏,这样看你的手真的好小啊,我一下就全包起来了。”
周夏努力克制,不让被他包着的那只手出现不正常的颤抖,抬起手肘去推身后的人:“天太热了,你别靠这么近,会出汗。”
盛放被推起来,却没完全起来,半弓着腰背,低头去看他。
下面的人穿着一件白T,宽大的领口,衬得人很清瘦,露出来的后颈很细,皮肤白的不像话。
就像,小时候家里人给他热牛奶时,表面结的那层奶皮子,光滑细腻,引得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戳戳碰碰。
盛放就真用手去戳了,轻轻一下,把侧颈靠近动脉那块肉戳得陷下去,好软。
周夏整个背都硬了,身上某处的肌肉紧紧绷着,咬着牙问:“你干嘛?”
盛放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上面似乎还留着刚才那种过分细腻柔软的触感,莫名其妙的,就放到鼻子下轻嗅着,笑道:“夏夏,北子有句话说得还挺靠谱,真的有不出汗的仙男体质,还有香味。”
周夏虽然没回头,却也能猜到他此刻现在的动作,头皮的神经都要炸了,用力握着手里的笔。
“谁说我身上没出汗,出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罢了,大男人有什么好香的,你变态啊。”
盛放起身,拎着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笑笑:“别的男人是臭,可夏夏你怎么跟他们一样。”
周夏垂着睫毛,轻轻呼吸。
盛放去衣柜里找衣服,他现在光着上身,刚冲过冷水澡的身体还散发着微凉的寒意,水珠在肩背的肌肉上滚落,汇聚在腰窝的凹陷处,浸湿某处纯棉的布料。
周夏偷偷移开视线,耳尖通红。
萧北举着手机突然说:“看到群消息了吗,咱们系要组织一个礼拜的夏令营,上山哎。”
“是吗。”盛放套上一件纯棉黑T,顺手拿起手机:“香叶山?这名字挺熟悉的。”
“不就是那个……”萧北挠着头发,努力想:“就是那个……”
“香叶山,又叫流星山,据说在那里看到流星雨,许愿会特别灵,所以就被人取了个别名叫流星山。”
一直没说话的周夏突然淡淡开口。
“啊对对。”被周夏这么一说,萧北的记忆才恍然回笼:“就是周夏说的这个,我才学校论坛看过,流星山,听说这几天可能就会有流星雨,所以系里才会组织这个吧。”
盛放笑笑:“这肯定不是系领导的意思吧,估计又是哪个学生干部夹带私货。”
“管他呢。”萧北摊手:“有的玩就好,反正现在天热得要死,呆在宿舍也是被活烤,还不如出去透风,大山里多凉快啊。”
盛放点头,回头去看周夏:“夏夏去吗?”
这么问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决定要去了,周夏看着他穿上黑T后显得更加优越的好身材:“我不太想去,要爬山,我怕我爬不动。”
盛放:“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周夏皱眉:“你干嘛啊,我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你的就是了。”
盛放淡淡的:“你不去,我一个人在那有什么意思。”
周夏捏着手指,不得不承认,听盛放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
“那,爬山我不行,我肯定爬到一半就没体力了。”
“这有什么。”盛放拉过凳子坐在他对面,两手撑着膝盖看他:“不是还有我吗,我这一身肌肉不都是从小抱你练出来的,到时候你爬不动,我抱也能把你抱上去。”
周夏看他手臂上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笑道:“就会胡说,才不是抱我抱出来的,你这话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讲了,要是被你将来的女朋友听到,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骂我。”
“什么女朋友。”盛放嗤道:“没兴趣。”
说完又伸手去揉周夏头上的小卷毛:“照顾你这个小娇气就够我费心了,再来个什么女朋友,不是要把我累死。”
周夏挡开他的手,哼道:“谁要你照顾了。”
“是是是。”盛放抱起手臂,低头看着他笑:“是我自己厚脸皮,每天缠着你硬要照顾你。”
周夏撇开脸,耳后根浮起一片浅浅的粉色。
啊,臭直男。
夏令营第二天出发,报名的人大概有30多个,系里包了辆大巴,早上七点出发。
天气热,大家都轻装上阵,男孩子都是背心T恤休闲裤,也有个别穿短裤的,女孩子们更是清凉,小吊带,热裤超短裙,看着就凉快,看得男生们直呼羡慕。
在一众恨不能漏膀子打赤膊的男生队伍里,只有周夏一个人穿了白T,手臂上还戴了黑色袖套,浅色长款牛仔裤,脚踝都没露出来半分。
裹得这么严实,好像跟其他人不属于同一个季节一样。
几个男生不太理解,等大巴的时候过来跟周夏说话,问他穿这么厚热不热,女孩子都没他包得严实。
周夏压着帽檐,不想搭理他们。
这些人好多是系里其他班的,大部分人都不熟,看周夏这么冷淡,还以为他是故意装酷,拽给人看的。
其中一个男生最看不惯他这样装深沉吸引女孩子注意的小白脸,说了两句,见周夏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挂不住,竟然伸手要去扯他的袖套:“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跟你说话听不见啊,装什么啊,靠,最看不惯你这样……嘶!谁啊,妈……”
这男生手指刚挨到周夏袖套的边缘就被一把攥住手腕,疼得他喊出来,抬头刚要骂,就看到一张森森笑着的脸。
“想找妈回家找啊,在这犯什么贱。”
这不新晋校草盛放吗,男生在心里靠一声,这人可不是好惹的,看一眼被他护在后面的周夏,知道这小白脸是被他罩着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讪笑:“误会误会,不知道这位同学是盛校草你的朋友,都是误会。”
盛放低头睨着他,眼神里是冰冷的嫌恶,松开手:“滚。”
男生捏着手腕嘟嘟囔囔的快步走开。
盛放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一张湿纸巾递到他跟前,散发着幽幽的青草香。
盛放侧头看过去,周夏微仰着脸,即使有帽檐挡着,还是有少量的阳光落在他脸上,雪白的皮肤有一种快要透明的剔透感。
“擦擦吧。”
他知道盛放洁癖重,这种时候他会很需要清洁纸巾。
盛放呼一口气,接过湿纸巾把右手每根手指前后左右无死角都擦了一遍,擦完了,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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